《凤华重后》舞文兮

19、一字千金

　　待萧黎晟一走，重凌云就端坐在桌前龙飞凤舞起来，身边的宫人帮她将写好的福帖放在一边晾干。
　　可才写了十几张，她就停下笔思索起来，若是按照这个进度写，估计到中午只能写一百来份，看着宫人不停端进来的礼物，全是些稀世之宝，虽然她没有更好的物品相赠，但这回礼是不可少的，可此时她发现就算是简单的福帖，也是准备不好的。
　　正忧愁之间，突然想起萧黎晟的那句话，说福帖字字千金，脑中突然有了应对的方法，这有的总比没有好。
　　在大臣献礼期间，萧黎晟往偏殿来回了几次，不得不让殿中的大臣们暗暗寻思，国君这肠胃偏弱，饮食可得注意。
　　献礼完毕，众大臣齐入国宴，相互恭贺新年，好一派热闹欢喜的场面，只是比起往常，众大臣立即发现了不同之处。
　　位于高处的主桌位置，近三丈的范围内空空荡荡，并没有摆设宴桌，并且主桌之前还垂有一线珠帘，从他们的方位看去，里面的宫人只能瞧着模糊的身影。
　　众臣纳闷，国君今日行为颇有点怪异，这是怎么了？
　　待正午时分，大臣纷纷入座，站在主桌边的聂公公高声恭迎国君，萧黎晟缓缓而出，后面跟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女子。
　　是女子绝对是没错，大臣们想细看却怎么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具体身份，但也突然明白国君为何如此安排了，原来是带了家眷，这样一来国君的行为一点也不怪异，反而是宜室宜家的好典范。
　　“臣恭贺国君、王眷和乐融融，康泰祥和！”
　　离国君较近的吕丞相首先行礼拜贺，众大臣见此也赶紧跟随拜贺。
　　“众爱卿快入座，承蒙众爱卿对本王的辅佐，复盛国泰民安，日益强盛，本王在新年伊始，特设酒宴，邀众爱卿共享琼浆佳肴，赏轻歌曼舞！”
　　“谢国君！”众臣再次行礼，待主桌上的两人坐下后，方才入座。
　　萧黎晟担心重凌云出现状况，在众人拜贺后有意说了一长段话，现见她端正的坐在自己对面，还特意让宫人整理身后的裙摆，哪有一点玩世不恭的样子。
　　“云儿，你怎么舒服怎么坐便是，不用这样端端正正。”反正众臣离得远也看不清楚，他可是特意给她创造了条件。
　　“我这样坐着就很舒服。”
　　萧黎晟确实有点摸不着头脑，记得昨晚她还在嘲笑他的繁文缛节，今天自个却遵从起来了。
　　看着眼前人儿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倒有些威严神态在，端庄典雅、风姿卓越，若是去除她顽劣的性格，怎么看都是出自名门世家。
　　想到这里，另外一件事也浮出脑海，两人认识一段时间，他居然连她的家世都不知晓，更是无从查起，根本不知她从哪里来，欲意何为。
　　“云儿今天的表现真让本王大吃一惊，举止大方合乎礼仪，上午也是认真的准备福帖，数量是刚刚好。”
　　“大惊小怪，本少侠跟在你身边不是怕丢了你的大国体统，对了，什么时候回礼给他们？”重凌云观看早上的祭祀大典有所感悟，再结合昨晚萧黎晟的一席教导，自然对于这种场合遵循礼仪还是认可的，她又不是愚昧无知、胸无点墨之人。
　　“本王这就吩咐，让人回赠下去。”
　　一群宫人穿梭几个来回，众臣面前的桌上就放了一个精致托盘，盘中放有一块精雕细琢的墨玉与一只福袋。
　　“众爱卿这是本王与内眷的一点心意，祝众爱卿吉祥如意，福禄长久！”
　　“谢国君！”
　　大臣一看墨玉自然知道稀世少有，打开福袋拿出福贴，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一个字，而且每个福贴写的字都不一样，“安”“泰”“贤”“福”......，这些字都寓意极好的。
　　以往国宴大臣得到一件礼品赏赐，今年却有些不同，两件！这福帖倒像是额外赠送的，大臣们受宠若惊，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看看彼此福帖上写的什么字。
　　“云儿，你看大臣们收到福帖个个欣喜非常，对你的回礼很是满意呀！”
　　重凌云居高临下透过珠帘看着大臣们相互交谈，似是对她的福帖交口称赞，故作谦虚的说道：“多亏晟大人指点，本少侠特意留了一个福帖给你，一来作为回礼，二来表达感谢之意。”
　　重凌云从袖中拿出福帖，用双手毕恭毕敬的呈在萧黎晟面前。
　　“云儿还给我写了福帖，本王好好看看。”说着萧黎晟接过福袋，快速将福袋打开拿出福帖，只看到帖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宏”字。
　　“就一个字？”萧黎晟翻了翻福袋，里面空无一物。
　　“上午你进来几次只知道坐一边喝茶，也不来帮帮我，我来不及写那么多福帖，晟大人不是说字字千金，这一字千金，不也很好！福帖有总比没有好，是吧？”重凌云笑眯眯的看着萧黎晟，觉得此做法甚妙。
　　难怪她将福帖都准备妥当，难怪大臣们一脸茫然，幸好他这之前有所准备，不然这王室脸面都丢了。
　　“是一字千金！那为啥给本王一个‘宏’字？”
　　“宏图大志，度量宏大，宏才大略，本少侠觉得这个词和你最配。”重凌云心想每次夸他见他挺开心的，今天就好好满足呗。
　　果然，萧黎晟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脸上满是笑意，眼睛柔和得像一弯清泉的看着眼前的人儿，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云儿这福帖甚妙，给人无限想象的空间，一字可抵千言万语，而且笔精墨妙，潇洒自如，可谓是千金难求，来人，将这福帖给本王裱起来，挂在养心殿书房。”
　　将她的字裱起来，重凌云一听，心里更是得意，眼开眉展的端起酒杯一举，“晟大人，你我心意息息相通，敬你一杯！”
　　台上两人自然是其乐融融，台下大臣却是各种猜测，不过从两人的座次与模糊的身影来看，该是某位娘娘，若是娘娘，自然是何将军之妹雅妃娘娘，她在后宫可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离何将军近的大臣端起酒杯是一阵祝贺，“何将军，新年快乐，恭喜恭喜！”
　　“何将军，吉隆之喜，恭喜呀！”
　　何将军听得一脸莫名奇妙，“同乐同乐，只是你们嘴里一口一个‘恭喜’，这从何而来？”
　　众人用眼神示意主桌方向，何将军倒是一下明白了意思，心里为自家小妹高兴，连忙向大臣们道谢，一一干尽杯中酒。
　　只有一边的吕丞相倒是显得淡定，不说恭喜，相互只道恭贺新禧。
　　据他了解，国君后宫佳丽寥若晨星，说明他不是一个滥情之人，若是之前没看上，怎么又会一时兴起；再来雅妃可是深知宫廷规矩，岂会要求参加国宴；再看主桌两人相处的气氛，以雅妃的性格，定是唯唯诺诺，哪会相对而坐举杯同饮。
　　以上种种说明，坐在台上的那个女子身份非常特殊，并且国君还有意隐瞒。

　　国宴持续到午时之后，重凌云回到养心殿已是微醺状态，进入自己的房间后就往床上倒去，宫女赶紧上前将她收拾一番躺好。
　　宫女退下，随后萧黎晟走了进来，站在床前看着床上脸儿微红的人儿发呆。长长的睫毛，粉红的小嘴，带着婴儿肥的小圆脸，哪哪他都觉得喜欢。
　　站得久了他干脆就在床边坐下，满心的柔软的盯着她看，安静乖巧的样子让他忍不住伸手向她的脸上抚去。
　　“晟大人！”重凌云突然睁开眼叫了他一声。
　　萧黎晟赶紧收回手，像是被抓包了似的，心中莫名的紧张，他站在这里看她这么久，难道一直醒着。
　　“怎怎么了？”
　　重凌云只是微醺却没有醉，她很困，但不代表身边有人她不知晓，不过见叫他一声紧张的样子，觉得这国君倒也可爱的很，脑袋一转却是换了话题。
　　“晟大人，你好生小气，这么大个宫殿却故意腾出这么小个地儿给我。”
　　萧黎晟闻言松了口气，从床边站起来理了理衣服，“那是时间太赶，昨晚暂时让你委屈一下，今儿本来腾出一间房子，现在该是用来放你的礼物，所以只能继续委屈你住这儿了。”
　　没想到还真拿一间屋子放礼物，虽然感觉这只是他留她在这里的托词，不过国君真的将她的事放心上的，不由得有些触动，原来外界中还有人对她好的。
　　“晟大人，我住这儿不委屈，不过你得答应一件事。”重凌云侧过身将盖在身上的被子往下巴下一压，露出个小脑袋面对着萧黎晟，一双大眼睛澄清的看着她，哪有半点迷糊的样子。
　　“何事？”
　　“就是以后没经过我的允许，其他人包括你不能私自进入这里。”
　　听这话萧黎晟就知道刚刚她是醒着的了，只是她没有拆穿，现在却趁机出言警告，当真是聪明。
　　“云儿，这里可是本王的寝宫，难道还没有权利自由进出？”那可不行，万一他想找她，她在里面不出来怎么办。
　　“如果这样，那我搬去腾出的屋子住，你让人将礼物放这里来吧，这样晟大人日夜看着，我也比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