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给你听》叶非花

3、第 3 章

　　Three
　　莼子读高二的时候，教室在走廊的最边上，高大的樟树枝叶伸展探进来，让本来就缺少阳光的地方更加阴郁。二楼望出去，火红凤凰花断断续续开放，嚣张傲视睥睨。莼子从来认真，上课专心致志，下课按部就班，深得老师喜爱，特别因为她的成绩在三个月内从全校九十上升到全校四十再进步到全校二十。
　　莼子会不得了。老师都这样评价。
　　薛谦君不这么认为，他闷闷不乐很多天了。他曾经咄咄逼人地问莼子。你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是不是我永远地比不上你的学习？莼子瞪大了眼，抿紧嘴，几乎要哭，忍住，回答他。如果不学习，以后我们要怎么生活？薛谦君恨恨地踢了包厢门，转身就走。他看不到莼子在他身后，受伤的眉眼那么脆弱，他听不到莼子仿若玻璃的心喀嚓出现裂缝的响动。
　　这是一个星期才有一次的会面机会啊！搭车一个小时穿越整座城市到达郊区，那里碧波荡漾，垂柳轻摇。座落在湖心的休闲吧，交十五块钱便可磨蹭一整天。
　　这不是薛谦君第一次无理取闹。莼子提起哪个男孩子超过了三次，他就愤愤撇开头，冷冷三四天不搭理莼子。莼子为了朋友将他丢在一边，他带着她跟朋友聚会时就报复性地晾莼子在一旁，故意跟“妹妹”们亲近。这样的薛谦君真真让人哭笑不得，偏又不能拿他怎样。只是，你不说你在生气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哪里做错？
　　莼子猜想，再次听到薛谦君的声音，已经过去了多少小时？
　　正确答案是一天半。
　　莼子学校晚自习从六点四十开始，十点五十结束。莼子梦游般晃出校门外，被人爆了个栗子。
　　猪！
　　莼子猛地惊醒。薛谦君你怎么在这？她总是连名带姓地叫他，他抱怨了不止一次两次，她依然如故。薛谦君不知道，很多人叫他谦君，还有人叫他谦谦，更有人亲密地唤他君君。莼子选来选去，觉得薛谦君最好。薛谦君，舌头卷翘起来，仿佛扬了扬下巴骄傲模样，吐出来，是莼子独有的韵味。
　　我来送你回家不行啊！薛谦君似乎有顾忌，别别扭扭地朝她吼，表情凶恶，她却看到他凶恶背面的温柔。只是——那你怎么办啊？学校不会关门么？她问他。他拧了眉头，很不悦。我自然有办法。莼子对这个既成事实无可奈何，只得快步行走。她借住在姑姑家里，离学校不过五分钟路程。薛谦君一直左右张望，没看脚下，一个踉跄，咣当一声跌出一根黑黝黝的双节棍来。
　　那个……我听说了，你们学校附近有被人抢了。薛谦君飞快地收起那根棍子，搔了搔头，在莼子诧异的目光中，吞吞吐吐地说。
　　要莼子怎么样？她除了感动到捂住嘴巴泪光闪闪之外，她还能怎么样？之前的学校到现在的学校坐公车都要二十分钟，十一点，公车已经休息了。薛谦君送她回家，他是要奔跑回学校爬墙进去么？这个问题莼子不会问，她只需要好好享受被保护的感觉就好。莼子拉了拉薛谦君，然后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一溜烟逃走了。
　　留他愣愣地摸着嘴唇，愣愣地站在原地，傻傻地笑着走回去，还在中途情不自禁扭腰摆臀跳舞。
　　那些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