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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十三章 突来之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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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谨见清平闪烁其词,心里既酸又涩,怔忪间呐呐表白道:“我……我不是开玩笑的,清平,你知道我……”再要往下说,却忽觉一只柔软的手盖在了嘴上,话,顿时再也说不出来了。
“我不想听……”清平摇摇头,手还是盖在郗谨嘴上阻止他继续往下说,定定的看进郗谨的眼睛里,好像要看穿他的心,黑潭的眼眸里漾着游移不定的水光,默然良久,才轻轻的说道:“我不想听——郗谨,我不是傻子,可——”她深吸一口气,好像要攒集起全身的力气,那种深深的力不从心从心底翻上来,心,有些发灰:“我是我,可我做不了自己的主,也由不得我做主,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永远回不了头——郗谨,这大泥沼里已经有了个洛羡安,我不想你也掉下来。”
说完,清平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却像是从清平魂魄里发出的,带着说不出的疲态和落寞——郗谨,我已经进了局,这一世挣扎不开,纠缠不清的一张大网。我的身世,由不得我选择,可我不想害了你,没有结局的故事,最好永远没有开始。就像我娘,没有收尾,干吗要开始呢?苦留我在这一世挣扎,还害了别人。
郗谨呆呆看着眼前依旧淡定的清平,有些发傻,她的意思似乎很明白,却又像是模糊不清,张张有些发干发涩的嘴唇,似乎想问为什么,却因为被捂着嘴,终于压抑在喉间,成了嗬嗬的嘶哑。
清平慢慢从郗谨唇上挪开手,下一刻却猛地被郗谨搂进了怀里,牢牢的圈着,好像这一辈子再也不放开。
“我……知道了。”
滚在喉头的话终于吐了出来,郗谨的心却像掉进了无底深渊,再也爬不上来。
闻言,清平心头一宽,紧攥着手也慢慢松开了,小猫似的懒懒伏在郗谨宽阔的怀里汲取那暖暖的体温,清香的酒气,惶惶不安的心莫名的安静了。只是下一刻落在清平颈项间的一滴泪,却烫得她浑身一颤。
手有些抖的挣扎开郗谨,不敢抬头再看,只是拉着他的手往外走,逼着自己笑道:“走,去瞧瞧这户人家的主人究竟何许人也?”
郗谨默不作声的任她拉着,两人穿堂出屋,可煞也怪,这么大的一所宅子,此时竟然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两人光明正大的从后院溜溜达达的竟走到了祈秀班演场的阁楼的后台。
郗谨“咦”了一声,瞧着有些眼熟,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几眼后才恍然大悟:“这……不是祈秀班么?”
清平瞧见竹帘内隐隐有人影晃动,忙拉着郗谨躲在一块嶙峋的太湖石后,好奇的问道:“你认识这里?”
郗谨看着清平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用袖子轻轻一拂,点点头笑道:“是祈秀班,京城最有名的戏园子。”
清平听着耳熟,歪头想了半天,最后“哦”的一声,满眼惊喜。她忆起了那出《断堂》还有那个装扮莫月的小戏子,明眸善睐,皓齿流芳的,果然不负京城第一班的美誉。
清平自那回看了戏之后,心里一直惦念着,却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拌着一直没得空闲,这回都到了人家家里了,那能放过,喜孜孜的拽着郗谨的袖子摇摇:“郗额包,你带我偷偷去后台瞧瞧行不?”说罢,又拉着他的手使劲摆摆,满脸的渴慕,生怕他不同意似的。
郗谨见她撒娇使赖,一派天真烂漫的小女儿态,天大的理由也化成乌有,心里满满的全是宠溺,不过脸上却撤去了一贯的嬉皮笑脸,代替的是一派严肃:“看归看,先说好,进人家后台已经是犯忌讳了,没我的允许不许出声!不许乱跑!不许惹事!”
清平见他答应,高兴还来不及,对于这些许小事自是满嘴应承。
郗谨一把抱起清平,一道青烟的溜进了阁楼的二层,挂着屋檐趁了个没人瞧见的空挡钻进了后台的屋子。
两人躲进了一个大屏风后才真傻了眼,怨不得这么大的宅子半个人影都没有,原来全都熙熙攘攘的挤在这个后台了,人挤人,人挨人的,说的,笑的,催人的,骂娘的,上妆的,换戏服的,每个人都忙碌碌的滴流转,走路都挂风的,也有几个人瞧见了郗谨清平行迹鬼祟二人,最大的反应就是多看上两眼,然后一路小跑各忙各事儿去了,想来是有场大戏要开锣了吧。
清平脸有些发烧,捂着眼埋进郗谨怀里,因为她不小心看见好几个大剌剌袒胸露背换戏服的,更有甚者就差□□了。
郗谨软玉温香抱满怀,一时满面春风笑的有点发傻,傻乐了半天,才拍拍清平,戏谑道:“喂,你不是要进后台瞧瞧吗?怎么这会儿不看了?”
清平依旧捂着眼嘟着嘴道:“谁晓得他们这么……这么……”话还没说完,忽听如烧开水般呜呀呀的声音一下安静了下去,清平也煞住了音儿,捂着眼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松开,头略微往外探了探。
一个穿着绯色长衫的瘦长男子站在中央,大约三十上下的年纪,拧着眉一派凝重,一动一行之间却掩不住他身上那股女气,古里古怪的看的清平直皱眉。
绯色男子拿手中一把折扇“啪”的声打在另一只手的手掌心,拿扇子的那只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微微上翘,那双丹凤眼却异常的活泼灵动,眼波绕着人群扫了一圈,清平郗谨都觉得那人在看自己。
“都给我听好喽!明天柳太师七十大寿,点了咱们祈秀班的堂会——这柳太师可是当朝的国丈,一等一的人物,翻手云覆手雨的主儿,点了咱们的场子,那是给了咱们天大的脸面,抬举咱们祈秀班,都给我抖擞精神,手脚麻利着点,柳府里规矩大……”
清平听他说话有些像是宫里的太监一样又尖又细,却不像公鸭嗓那么刺耳,抑扬顿挫之间颇有法度,像是……像是捏着嗓子学女人说话,可是说的又那么自然流畅,觉不出做作,如果闭起眼听,甚是悦耳,只是突然对这这么一个男人,让清平浑身不自在。
那人说着脸色突然变的阴狠,呲着牙阴恻恻的一笑:“哼——谁要是给我砸了场子,我把话说前头,嘿嘿,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突的脸色又一变,笑的犹如三月怒放的桃花,懒洋洋的拿折扇指指点点:“一个个还和榆木疙瘩的杵在这儿干吗?不知道柳府的二公子还在前头等着过戏码吗?还不给我利索着点……”
他的话音未落,整个后台又如鼎沸的汤锅,咕嘟咕嘟的忙的冒开了泡。
清平和郗谨面面相觑,四目相对。
“明天你外公寿诞?”
“我……我不知道,这两天我没回朝阳宫,母后也没跟我说。”清平心虚的有些汗颜,为怕母后责怪,一直和耗子躲猫似的猫在太后的清宁宫,总有好几日不见父皇母后了,更不晓得啥时候外公过寿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