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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六十六章 向天宣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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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难道是那个顾有涵被骇破了胆?”莫月有些忐忑不安的问了句,想了想啪的一拍桌子:“不对,他是要报仇!”
“哦?”清平沉吟了下,眼里却微微透出点笑意,惊讶莫月的反应,好整以暇的端起茶碗:“你说说看。”
莫月站起身,多少有些不安的溜达了一圈,断断续续的边想边说道:“要是顾有涵拒绝石小姐,甚至要报仇,那……最好的下场就是被逐出教门,父子两个被石家追杀,一家三口相聚于地下,亲痛仇快……多划不来?若是他娶了石小姐,仍旧当他的教主,顾家家主还能不养他孙子?时间一长,熬死了老的,没了掣肘的,他一人独大,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报仇?哼,我看他就是亲手毁了恨天教也没人能制得住他了!”
“你怎么猜到的?”
“在宫里待长了什么没见过?”莫月有些得意脱口而出,却突觉得有些不妥,为什么不妥,却一时间说不上来,略带不安的看了清平一眼,却见她正怔怔的望着自己,原来了悟般如深潭的眼眸里却满满的是自责、懊悔,看的她一阵心悸:“主子……你……?”
清平怔然苦笑一声:“是不是我错了?要是你还在将军府,现在依旧是策马飞扬、意气风发的大小姐。”
莫月恍然大悟,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不安了——清平后悔带她进宫了。
皇宫就是个乌七八黑的大染缸,什么脏的臭的都有,清平当初不愿回宫就是为了这个。自打带着莫月回宫,清平就一直贴身护着,维持着莫月自身的那抹天真绚烂,可凡事不可强为,天不遂人愿,终究是抹上了黑。
莫月终究是跟了清平三年,知道她的想法,到她面前跪下,脸颊轻轻倚在清平膝盖上静静的说道:“人总是要长大的,不破不立、不立不破,你曾经教过的,十丈软红尘,浮生若梦,以槛外人的心看槛内的事,只要心是自己的,见的经历的,都是历练,一笑而过便罢不是么?”
清平轻轻的抚了抚莫月有些凌乱的青丝,笑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如此说来,我竟是大大的俗人一个了,堪不破看不透,罢了,起来,继续给你讲故事。”
莫月依言起身,又乖巧的给清平倒了杯茶,眨眨眼问道:“我猜的究竟对不对?”
清平笑道:“虽不中亦不远矣!顾有涵娶了石小姐,做小伏低、忍气吞声的搏回了众人的好感,当上了教主,时间一长,辖制他的人老死的一大半,他也渐渐露出了本性,这人也真是个奇才,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一夕之间,剩下的耆老悉数暴毙,包括他亲爹顾家家主和他岳父石家家主,这两人死状的尤其惨烈,从内到外开始一寸一寸的烂,痛苦哀嚎了三天三夜,最后生生烂成了骷髅,像极了他死去的妻子。”
莫月听的毛骨悚然,好像有虫子在皮肤上爬,头皮都有些发扎,最后叹口气道:“这……人真狠,亲手弑父,那可是他亲爹啊!”
清平笑笑,不过眉宇间有些惨淡:“这还没什么,他又从万虫潭捞出了妻子的骸骨,磨成粉,吃了下去——这顾有涵的执念真是可怕。”
“什么?”莫月觉得胃里一阵紧缩,惊恐欲呕。
“要知道,这骨头在毒潭里几年,万虫之毒、尸毒、腐烂……那苗女的骸骨已经是万毒之王,而且……”清平深深吸了口气,有些艰难的道:“其中还有蛊。”
莫月胃里依旧翻腾的厉害,可是已经呆傻了,她听说过蛊,那是种连死都不能解脱的东西。
清平微微一蹙眉,还是继续往下说:“顾有涵吃了妻子的骸骨,召集了顾、石、文三家仅剩小辈,说出了自己的诅咒——不管多少辈下去,只要是顾家的人,只要娶汉女,必死于非命。说完,他就用一把匕首自尽了,且身体立即化为一滩血水!”
莫月牙齿有些撕对的打颤,不自觉的扭脸看向床上昏睡的顾江愁,后又深深吸口气,沉下声来问道:“诅咒,怪力乱神而已,没边没影的事儿,岂能当真?”
清平叹了口气,摇摇头:“其实我也不信的,可是师父记载的让我不得不信。”又伸手指指顾江愁:“知道么,其实,我和他还有段香火情呢,而且还不远。师父唯一的妹妹,也就是我从没见过的师姑,是他的亲祖母。”
“啊?”做梦也没想到的转变,突如其来的把莫月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讷讷的,最后只蹦出来句:“主子……你辈分还……还真高呢。”
清平扑哧一笑,点点头:“论理道,他该叫我声‘师姑’。”随即,脸色却变的严肃异常:“师父年轻时还不清楚顾家的事,和当时的恨天教教主,也就是顾江愁的祖父八拜论交,十分投缘,师姑也是对其一见钟情,便嫁到了顾家,师父嫁妹后不久便云游天下去了。直到五年后得到噩耗,说师姑上山采药时被毒蛇咬伤,最后不治身而亡,师父哀伤之下去奔丧,却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恨天教以毒起家,岂治不好小小五花蛇的蛇毒?师父伤痛爱妹无故身亡,愤恨之下,施辣手,逼得恨天教差点没全死光,这才从妹婿嘴里套出这个诅咒,不只师姑,从顾有涵之后的顾家男子,只要依照家规娶了汉女,不出五年,皆死于非命,从没有一个例外。师父知道师姑的死因后,知道情之所钟,怪不得妹婿,却愤愤的不能释怀,若是知道如此,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师姑嫁入顾家!师父在世的时候,就再三警告我,绝不能和恨天教,尤其是顾家,有任何瓜葛!就算顾家的孩子和他有血缘关系,我只要是见了,就不能心慈手软,这就是为什么我刚才让你那么心狠手辣的原因。”
莫月静静的听完了,心如乱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眼角扫了下顾江愁,半晌才呐呐道:“难道……主……主子,你要杀了他?”
清平为难的揉揉太阳穴,喃喃道:“这就是我刚为什么说他是个大麻烦了,人,已经救了,而且他是师姑的亲孙子,我实在下不了手;可不杀他——别人我管不着,可莫月,你比我亲妹妹还亲,你不能有闪失,知道么?
莫月浑身一颤,贝齿深深的咬进了嘴皮。
莫月不是傻子,她懵懂的知道刚才的慌乱是为了谁,为了什么。清平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她再不懂就是傻瓜了。
点点头,莫月从怀里掏出还沾着她丝丝体温的瓷瓶:“一共七粒,七日一服,四十九日便可解。”
清平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怔怔的看着莫月,无可奈何的怅然中身为公主的威严再度响起:“答应我,不管有意无意,出了这个门,你绝不能再见他顾江愁一次。”顿顿接着道:“若有违誓言,我——骆清平,将天打雷劈,死后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转生!”
莫月脑子里“嗡”的一声,泪水如走珠儿滚落,泪眼模糊的看看神情斩钉截铁的清平,吸吸鼻子,嘴角勉强向上一扯:“主子,你的誓言真俗!”
清平莞尔一笑,一滴泪水也是顺着脸颊滑落,脸皮却是没有一丝放松:“我刚才就说了,我是个红尘里大大的俗人——俗的不能再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