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之殇 圣魔之血 同人》龙飘雪

30、天火（上）

　　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

　　正准备离开清理现场的夏特爱尔，被依萨克通过“虫洞”召回该隐所在的飞船。她没有看到往常倚坐在沙发上或者是坐在棋盘前的该隐，她看到的是浸在培养液中，正在从解体状态中恢复的该隐。

　　鲜红的培养液浸过白得近乎透明的身体，隐约可见肢体断裂的地方正有肉芽在慢慢生长，像藤条盘绕着树干般一点点，一点点延展开来。该隐微闭着双眼，无法确定是在沉睡还是昏迷。他看起来很痛苦，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从弦窗透进来的月光洒在他毫无血色的脸庞上，酷似一幅凄绝的油画。

　　依萨克不出声儿地站在角落里，他看了看夏特爱尔，后者一脸错谔地瞪着池子里的该隐。月光似乎是在悲鸣，突然躲进云层之后，房间里没有一丝光。

　　“怎么会……伤成这样……？”

　　“先生想要动用‘方舟’的力量来解决。在‘方舟’上与三号相遇，得到了她的力量……”依萨克语调和缓，声线平稳，好像眼前的一切已思空见惯似的，“意料之中的，他也到达了‘方舟’。与先生发生了冲突……”依萨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结果已经明显地摆在眼前。

　　漆黑的房间里没有人再说话，除了偶尔低沉的呼吸声以外几乎像间空房子。夏特爱尔盯着半死不活的该隐，突然自心底升起一种怨恨，似乎一直压抑着的不快一鼓脑儿地迸发出来。她在心底不停地质问着该隐。又是他，亚伯•奈特罗德，为什么你一定要找他回来？为什么只有他这么重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了你，而你却一而三，再而三地想要他回到身边来，为什么？我们算什么？只是你棋盘上的棋子，还是随时都可以弃之不用的卒子？你不是已经创造了这样的我，为什么还是如此需要他，为什么？夏特爱尔脸上没有表情，她内心被扭曲的情感像毒蛇般缠绕着她的心。

　　黑暗中，夏特爱尔能感觉到该隐的手正在努力地伸向自己，他在黑暗中找寻着自己的手。夏特爱尔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上只有相握的触感，却没有一丝力度。该隐的手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他低低地说了句什么，像是在吹气，夏特爱尔弯下腰凑到他唇边仔细倾听。

　　“对不起……”

　　心一下子浸满了泪水，却不能掉出眼眶，夏特爱尔咬着嘴唇克制着自己的感情。是我错了吗？他现在已经这么痛苦了，我非要在他的伤口上撒一把盐吗？你的爱，换来的只是伤痛……可怜的该隐……

　　一滴温热的泪滴落在鲜红的液体中，荡起圈圈水波。夏特爱尔轻轻吻上该隐光洁的额头。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不会让你再受到这种伤害，绝对不会。

　　夏特爱尔眼里的怒火像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魔鬼般闪动，她痛恨那个给予了该隐致命伤害的男人；她恨他，恨他出手这么重；恨他伤害了自己的哥哥；恨他无所顾忌的试图得到的所谓“救赎”；她恨那个看似道貌岸然的奈德罗特神父——亚伯。

　　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

　　离开房间的夏特爱尔，声音有些沙哑：“为什么又去‘方舟’，我们不是有‘天火’计划吗？”

　　“先生的意思，不想让您涉险……如果他自己可以解决的话……”依萨克说这话的同时，仔细打量着夏特爱尔的反应。

　　不想……让我涉险……？夏特爱尔的眉尖微微扬了一下。如果我及时找到“天火”，你就不会以身犯险了吧？是我……让你受到如此伤害，是我！夏特爱尔想着，抑头儿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低下头，盯着空空的酒杯陷入沉默。依萨克无言地坐在她对面，静得没有存在感。

　　半晌，夏特爱尔终于开口：“依萨克，我也会变成这样吗？”

　　“如果受到致命伤害。”

　　“受到致命伤也会像这样发生解体？”好像现在所说的是件与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就像是茶余饭后在闲聊般。夏特爱尔把玩着酒杯，在玻璃看自己有些扭曲的脸。

　　“因为您的能力全部来自于先生。同样，一旦受到致命性的伤害，身体也会受到相当程度的影响。”

　　夏特爱尔在桌子上把酒杯当铊罗转着玩儿，“如果和他重新融合，会怎么样？”

　　依萨克身体前倾，两手相握十指交叉，表情严肃地审视着她：“理论上来讲，会增强先生的稳定性。”

　　“我可以做为委托人吗？”

　　“当然可以，亲爱的。不知道您要委托什么呢？”

　　酒杯在桌面上不停旋转着，反射出许许多多彩色的斑块。夏特爱尔像个孩子似的趴在桌子上，下巴抵着桌面。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杯子，慢条斯条地说：“如果我受了致命伤，不要重新修复我的身体，直接与先生融合。”

　　交叉的十指改为相握，依萨克上下打量着夏特爱尔，想从她的肢体动作或者是表情的细微变化中找到答案。可对面转着酒杯玩儿的女孩一脸的愉悦，看起来就是在享受玩耍的乐趣，而没有其他。

　　酒杯旋转着离桌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掉了下去，跌成无数块碎片。

　　“我明白了。我会遵从您的意愿。”

　　夏特爱尔依然通过依萨克的“虫洞”回到那个破旧的小教堂，兰斯罗特没在地下室，也没有在他租住的客店房间。四周感觉不到他的波动，夏特爱尔倚着门框，透过破碎的彩绘玻璃向外看。缀在空中的“次月”远没有平时明亮，暗得快要消失掉。

　　虽然有“圣女”的基因和该隐吸收的“超微机械三号”的力量，他的恢复只是时间问题。可这样一来，依赖他力量来启动“方舟”就是不可能的了，至少近期不行。通过“虫洞”时造成的身体麻痹需要时间来消除，夏特爱尔一边按摩着麻木的手臂一边思考。

　　目前，虽然教庭方面采纳了阿尔比恩女王爱丝堤的建议，重新启用了卡特琳娜，但身染重病的她，还有形同虚设的“AX”，就算加上阿尔比恩的军事力量，在理论上讲她们已经不再能构成重大威胁。另一方面，迪特里希成功潜入帝国，将三号的被杀归罪于亚伯，挑起帝国和教庭的新一轮战火。“天火”是我们介入其中的钥匙，谁在此时率先发动强有力的攻势将是成功的关键所在。她记得离开时，依萨克和迪特里希都在言谈举止中流露出对自己的不满。他们将“先生”的受伤归咎于自己的办事不力。

　　夏特爱尔抚上胸口，自从看到那样虚弱的该隐，这里就针扎样隐隐作痛。她长舒口气，四下环视，把小教堂的每一寸板子都纳入眼底。根据我们所掌握的线索，“天火”的启动中枢的确是在这里没错，为什么找不到呢？

　　远处的小巷某处涌动着熟悉的生命波动，夏特爱尔怔了一下，马上窜到地下室的入口，掀开板子跃了下去。

　　不一会儿，诺亚•兰斯罗特小心地顺着木制楼梯后退着进入地下室。他的脚刚刚接触到地面，夏特爱尔已经走到他面前。她关切地捧起兰斯罗特沮丧的脸：“你怎么了，诺亚？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兰斯罗特的目光闪烁，明显底气不足。

　　夏特爱尔眼里挂上失落，唇边挤出个难看的微笑：“是不可以告诉我这个‘坏人’的事，对吧？”

　　“不，不是的。”兰斯罗特按住她要从自己脸上抽离的手，“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太，马太他失踪了。他的行李还在客店，可人却不知去向……”兰斯罗特略显焦灼，“我找了可能的地方，可就是没有他的踪迹。如果他离开了，为什么不拿行李。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夏特爱尔爱怜地轻抚着兰斯罗特紧皱的眉头，小心地把脸凑近他的脸，轻轻地贴上去，皮肤传递着微微的温意。“诺亚，你真是个好人……马太是个成年人了，他可以照顾自己的，不要太担心了……”

　　“不……也许是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兰斯罗特突然用力拿住夏特爱尔的双臂，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肯定是，他们发现了我们，要来抓你回去，一定是的！”

　　“不……不会的……”夏特爱尔面露惊恐，她慌乱地看着兰斯罗特。

　　“一定是的，马太的失踪就是个信号。我们必须先一步采取行动！”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我还有你，诺亚。”夏特爱尔搂着兰斯罗特的脖子，“一个心有信仰的人，不会被上主所抛弃……”

　　“你说的对，苏珊。”兰斯罗特环着夏特爱尔的手臂渐渐收紧。

　　不大的地下空间里漫动着暖昧的味道，他们彼此在对方身上找寻着自己想要的答案，虽然那答案截然不同。

　　“苏珊，你知道吗？教庭重新启用了卡特琳娜主教……”兰斯罗特枕着自己的手臂，对着天花板说话。

　　“是吗……”夏特爱尔的语气听起来对此根本不关心，她靠在兰斯罗特胸前，漫不经心地应着。

　　“是的，据说是阿尔比恩女主的建议。阿尔比恩的军事力量可以说是人类中的中坚，可卡特林娜主教的病……是不治之症，真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帝国方面的消息更加令人不安，他们的女皇被教庭派去的杀手暗杀了，据说凶手是亚伯，你信吗？”

　　“我不知道。”

　　“现在的世界有点儿失衡了……”

　　“诺亚……”夏特爱尔支起身子，俯视着兰斯罗特棕色的眸子，“能不能不要说这些令人不开心的事？”

　　“如果这些不改变，你觉得你会得到真正的自由吗？”兰斯罗特抓住她的手，“我不想信他们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一旦形势对他们不利，我就会失去你。”

　　“我可以……”

　　“你不可以。你做不到的。”兰斯罗特审视着夏特爱尔，“只有让他们消失，你才会获得真正的自由，才可以做你自己。做苏珊•阿托比。如果你愿意，你还可以……做苏珊•兰斯罗特。”

　　夏特爱尔笑了，她淡淡地笑着，眼睛里含着泪。那笑容，像不经意间旋起的微风，飘过蔚蓝的海岸线。

　　“你愿意吗？苏珊？”

　　“是的，诺亚……”夏特爱尔笑着送上自己的唇，让泪水顺着唇角流进彼此的口腔，苦涩。

　　许久，两个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诺亚，你要怎么做？他们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对付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这里建教堂吗？”兰斯罗特神秘地环视了四周。

　　“为什么？”

　　“很久之前，地球资源匮乏，人类为了移居太空而制造远程飞船，为满足远程飞船以及地球基地的电力供应，月球同步轨道的太阳能波束空间太阳能电站也同时得到研发。……这一项目……被称为‘天火计划’。”兰斯罗特自顾自地说着，“它可以将太阳能转换成的电能进一步转换为微波集束能，功率密度达20—80瓦每平方厘米时，会产生热效应，可使该区大气发生剧烈理化反应。当功率密度达10—100瓦每平方厘米时，可毁坏武器装备的任何电子元件，能在无声中使其飞机、导弹、舰艇和军车引擎点火系统受损，摧毁其战斗力……无声无息地让他们消失。”

　　“那只是个传说，我也听说过。”你终于肯说出来了吗？诺亚•兰斯罗特。夏特爱尔一脸的不屑。

　　“不是传说，我亲爱的苏珊。”兰斯罗特拉过夏特爱尔的手，放在唇下轻吻。

　　“这怎么可能。”

　　“它就在这儿，就在这里……”兰斯罗特指了指身下的土地。

　　比这地下室更深的地底？原来藏在这种地方。夏特爱尔笑了，像朵盛开在夜色中的罌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