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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狂奔(上) ...


  •   外在的罪恶终究诞生于自身。

      东经30度,赤道以上38000公里处的轨道卫星“方舟”,以外星方舟的技术制成,动用高强度单分子炭位素纤维、大型核反应堆和强磁场驱动,被人称之为“次月”或“吸血鬼之月”。

      已成为枢机主教的诺亚•兰斯罗特此时正站在教皇厅门外,他有点儿神情恍惚,仰首望着天出神。

      “兰斯罗特大人在看什么?”马太修士走过来,问道。

      “‘次月’……”

      “‘次月’?”

      马太抬起头,除了灰蒙蒙的云层什么也看不到。他纳闷地看看了兰斯罗特,在心里暗想。这位大人恐怕是被教皇陛下训得有点儿精神失常了。一想到刚刚弗朗西斯科震怒的样子,马太不禁暗自叫苦。

      虽然这么想,马太脸上还是挂着笑,用恭敬的语气说:“那您慢慢观察,属下告退。”

      兰斯罗特并不理会他,犹自盯着阴沉的天出神。涌动在厚重云层后的万钧雷霆印证着突变。“AX”被迫解散,其成员除了亚伯•奈德罗特神父和“剑舞者”在逃之外全部被捕,他们不日将面临审判。卡特琳娜枢机主教闻讯后一病不起,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弗朗西斯科。不明究里的教众们在弗朗西斯科的煽动下群情激奋,发誓要将上主的利剑插进魔鬼的胸膛,以荡涤世间的纷争。弗朗西斯科红衣主教,不,应该是现任教皇,他刚刚下令,动用核弹摧毁帝国的第二大都市提米索拉,同时将“最后通牒”送达帝国……战争的帷幕已经拉开。

      弗朗西斯科教皇陛下的怒吼依然在耳畔嗡响。……是我放走了亚伯吗?不,是我根本留不住他。那种力量,根本不是我可以企及的。……与帝国的战争本来就是在弦的箭,一触即发,只是需要根导火索。前任教皇的死恰恰满足了这一点,而苏珊她们只是简单地推了一下。以我目前地位,我应该感到庆幸,为自己明智的选择而兴奋。可为什么,我没有一丝一毫兴奋的感觉?……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想要得到足以守护你的力量。为什么,你要跟随那个人,而不是我?

      兰斯罗特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他要到基地去指挥对真人类帝国的进攻,用自己的手按下那个红色的按键。

      一连数日,天都是灰蒙蒙的。云层低沉的像厚重的铅块,透不过一丝光。那极深处似乎还在酝酿着场暴风雨,隐隐滚动着沉闷的雷声。潮湿闷热的空气让人不免心生烦燥。

      依萨克的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他在该隐房门门外徘徊良久,犹豫着如何向他解释夏特爱尔持续的“不稳定”。

      门在依萨克身后毫无预兆地轻轻开启,他吓了一跳猛然回头。该隐一手撑着门,一手拿着个棋子,笑容可掬地对他说:“我亲爱的依萨克,棋盘早已摆好,您还在等什么?”

      依萨克心虚地躲开该隐蓝得有些过份的眼睛,越过他肩头往里看。宽大的落地窗旁,水晶棋盘在灰暗天色的映照下泛着黑亮的光泽。

      “先生,我是来向您报告,关于‘天使’……” 依萨克犹豫了一下,他在脑海里寻找恰当的词句。

      该隐微笑着摆了摆手,转身向房间里走。“棋盘已经摆好,我们不要浪费时间。” 该隐踱到棋盘边,将手里的棋子放回原处,然后转身审视着依萨克。

      “一切不是已经在棋盘上了吗,我亲爱的依萨克。”

      依萨克怔了几秒,突然注意到,该隐放回棋盘的棋子,是一枚“皇后”。

      “亡者的力量和灵魂的意志,在黑色大地上徘徊,在血色的天空中游荡……这真是绝美的景色。难道不是吗,我亲爱的依萨克?”该隐望向窗外灰黑的天空,眼睛里满是笑意。

      原来……您想看到……

      依萨克释然,点了点头,恭敬地回答:“是的,先生。”

      “叫她来吧,表演该开始了。”

      夏特爱尔很快来到该隐的房间,她对该隐表现出的亲热只是牵强地笑了笑。然后,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旁。该隐不置可否地报以微笑,示意依萨克可以开始。

      “大家现在看到的,是帝国的第二大城市提米索拉,这里马上就要上演一幕极具震憾力的光影魔术,敬请欣赏。”

      房屋林立的城市,人影交错的街道……光影魔术?夏特爱尔盯着屏幕,不解地微皱了下眉。似乎一直在观察着她的反应,该隐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突然,带着巨大光尾的东西击中地表!奔腾的光之漩涡将整个屏幕映得炫目!巨大的蘑菇云平地升腾!

      一瞬间,夏特爱尔瞪大了眼睛,有什么东西戳进了心窝,不老实地在里面钻来钻去,痛到失去知觉。仿佛死者衣角发出的白色光芒在黑沉的天幕中出现。极光?只有在极地才见得到。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还是刚刚死在这里、无可计数的死者魂魄正在升天?

      房间里很静,除了电脑风扇偶尔发出的声音之外,没有人说话。该隐用余光观察着夏特爱尔的变化。依萨克侧着身,一边盯着她看一边在笔记上记着什么。早就坐在房间一角的迪特里希则笑得像个孩子。

      屏幕上的光已经散去好一段时间,夏特爱尔的声带还是无法动弹。影像中所照出的平原被烧成一片丑陋的废墟,直到不久之前确实存在的数千条人命,就这样化作了微尘,在地表上陷入沉默。

      “真是太精彩了……”,迪特里希击掌而庆,“……强行推行自以为是的绝对价值观,为了巩固扩充自己的利益而损害他人的权益……甚至是起码的生存权。要知道,外在的罪恶终究诞生于自身,人性太危险,又彼此离得太近,只剩下了复仇的本能。看吧,这种光影魔术,实在是令人兴奋。”

      夏特爱尔机械地扭转头,盯着该隐。后者单手抚着棋盘,视线落在某个角落。该隐并没有笑,在那颇为自制的神情里面,完全找不到一丝对本身成功感到陶醉的迹像。好像有种悲伤的感觉在他眼角转瞬即逝,夏特爱尔无法确定。

      “和教廷对抗,是因为他们不配拥有神圣的光环。可是,这算什么?这是……杀戮……”

      该隐并没有回答夏特爱尔,甚至于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他站起身,缓步踱到弦窗边望着灰沉的天出神。迪特里希听到她说“杀戮”,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亲爱的天使,您明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与教廷对抗只是我们的目的之一,我们的目标与教廷这样,动不动就用核弹加以复仇的粗糙想法有很大不同,我们的工作更浩大、更精辟。麻烦您不要用自己的尺度来妄加评论。”

      “我说错了吗?您说要洗涤这罪恶,现在这么做难道不是罪恶?”

      “罪恶一向都来自于自身,我的天使。” 迪特里希看了看站在窗边的该隐,看到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就接着道,“人类就是没有学会该怎样爱自己。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也没能使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所谓的独立、自由、平等……都少不了鲜血铺陈的道路,让人不得不怀疑那是仅仅是一个残酷行动的美丽标识……”

      夏特爱尔用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迪特里希,迪特里希有点发怔,他感觉有些冷。她这样的眼神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当她坐在兰斯•阿托比对面,映在青蓝色落地灯的光晕中;当她满手鲜血的手拎着滴血的头颅;当她将手里的头颅像捏个汽球样捏暴;当她盯着指缝间小溪样流淌的鲜血喃喃自语……

      就是这种眼神!

      迪特里希舔了舔嘴唇,他为自己这一行动感到莫名其妙。看着自己的那双黑色眼眸里有些读不懂的东西,或者说是他不想去读懂的东西。这么冰冷、犀利、充满了杀意的眼神,几乎与记忆中另一双幽蓝色的眼眸重叠在一起。是的,这眼神与该隐的眼神惊人地相似,他们是同类!

      “够了。”如果不是该隐突然在此时回转头,谁也不能保证下一秒不会有人血溅当场。该隐靠着弦窗,神态平和地看着众人,缓缓道:“我想和她单独谈谈……这也是她的愿意,对吗?我亲爱的。”

      依萨克和迪特里希识趣地退出房间。该隐走回沙发,动作优美地坐下。他冲着夏特爱尔伸出手,“来,我亲爱的,坐到我身边来。您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

      夏特爱尔没有动,换来该隐无言的责备。

      “为什么,为什么要塑造这样的我?”

      “兴趣。”该隐意味深长地笑,“还有其他问题吗?”

      “兴趣?”夏特爱尔牵强地笑了笑,“您的兴趣真是……与众不同。我们应该是对手,我是猎杀者,而您是被通辑的对像。我不明白,为什么您要以这种方式找回这样的我?”

      “您想起的事情可真不少……”

      “回答我。”

      该隐欣赏着夏特爱尔拼命自制的神情。痛苦吗?要知道获得新生就必须经过痛苦的生死之门。在你痛苦的找寻中,有没有在记忆的九曲回廓中找到我的影子?

      “为了看到您的绝望。这理由够充分吗?”该隐习惯性地支着腮,安锡湖水般清透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夏特爱尔。

      我们是两个独自走夜路的人,只有在彼此身边才会觉得温暖……为了想要看到你的绝望,才找回这样的你。其实,还有不想承认的理由……只不过那理由,我绝对不会说出口……

      夏特爱尔晃了一下,她觉得自己的心被人从高空恶狠狠掷向地面,她拼命想去抓,可无论怎样努力都是徒劳,双手抓住的永远是空气,只能是空气!自己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它跌到地上,跌得粉碎!

      “为了……看到我的……绝望……?”

      “要知道折磨才是创造的理由,越是痛苦惊恐的表情就越有味道。”该隐在她脸上找到了泪水和悲伤。

      伤心吗?是的,你在哭。不要奢望我会走过去安慰你。要知道,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进入过我的视线,除了亚伯我没有正视过其他人……我身边的人对我充满敬畏,而你的眼里从来没有,没有敬畏也没有恐惧,甚至从未仰望……我习惯了你跟在身后的存在感;习惯了偶尔转头时会映入我眼帘的微笑;习惯了你不暇思索地顶撞和反驳……可就在我想要仔细看你的时候,你却选择了远离。

      泪水已经不受控制,所以的业孽都已经被失望所掩埋,夏特爱尔无法思考。她无力再支撑下去,腿直打晃。她并没有等来该隐的温柔或者是怜悯,她看到的只是那双平静地像冰面一样的眼睛,还有那双眼睛的主人冰冷的话。

      “如果无法面对自我,您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该隐盯着她离开,盯着她步履蹒跚地离开房间。要知道爱上我也是一种罪,我亲爱的夏特爱尔。当我们背负着同样的命运,你还会不会说爱我?也许是我一时冲动的想法,也许吧,谁知道呢?我可以纵容你的任性,纵容你的“邪恶”,甚至纵容你质疑我的理念,但我绝不允许你离开!你可以恨我,可以说我冷血、残忍……你可以逃,远远地逃……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但是,我不会放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狂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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