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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掩盖(下) ...

  •   对某些人来说,最大的罪过就是知情不报。

      苏珊•阿托比又一次踱到花亭中,她莫名地喜欢这个地方。这里很像那个远在阿尔卑斯山脉下的小山谷,那里开着成片成片黄色的小花。

      心里最美丽的片段,永远都会被记得……

      莫娜拉着自己的手在树林间奔跑,欢笑着淌过小河,奔上斜坡。跑累了,莫娜便倚着角树坐下,角树黄色的花粉像一阵看不见的雨一样洒落下来,落在她棕红色的卷发上。

      苏珊的思绪渐行渐远……

      皑皑白雪覆盖下的小村庄,阿尔卑斯山的几个峰顶在夜空中闪着寒冽而圣洁的辉光。夜很深了,周围一片寂静偶尔会有几声雪落下枝头的轻响。村口有家破旧的小客栈,木制的二层小楼周围爬满干枯的藤蔓。

      很静的雪夜,缓慢而沉重的“唰唰”声显得突兀。

      一个大约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瘦小的身影在寂静空旷的夜里显得异常的单薄。小女孩身上穿的棉衣很是破旧,有的地方还露出了棉絮。面前硕大无比的木盆里堆满脏兮兮的衣物,盆里的水早已结了冰凌。硬硬的木制搓板几乎顶到了她的下巴,她抓着衣服在上面费力地搓着。十个手指冻得通红,有的地方生了冻疮肿肿的像快要烂掉的胡萝卜。她不时地将两只手放在嘴上呵着气,试图温暖冻得麻木的小手。她还没有吃过晚饭,如果洗不完这些衣服,明天的早饭也将成为泡影。

      好不容易洗完了衣服,天已经快亮了。她托着疲惫的步子,踏喇不跟脚的破棉鞋走回自己的小柴房,爬上那块勉强叫做床的薄木板。她实在太累了,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也许是顿丰盛的大餐,也许是件漂亮的衣服,也许是双合脚的鞋,也许是张软软的大床……她在梦中甜甜地笑着……

      “爱尔!你死到哪儿去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惊得栖在枝头的晕鸦呱呱乱叫着四散逃命。小女孩儿从梦中惊醒,她手忙脚乱地从床上滚下来,跌跌撞撞地向外跑不跟脚的大鞋差点儿绊了自己一个跟头。

      丰满到几乎撑破大衣的老板娘顶着一脑袋的发卷站在院子正中,她双手叉腰,瞪眼鼓腮像只白白胖胖的大肥鹅。

      爱尔战战兢兢地站到老板娘面前:“夫人,您早。”

      “早?太阳都升老高了还在那儿挺尸!”高分贝的噪音震得爱尔耳朵直嗡嗡。“快去把鸡喂了,劈好柴,然后再准备早饭要用的土豆!擦洗完地板后还要把菜窖整理好!你还戳在这儿干什么?赶快去干,不然别想吃饭!”

      “夫……夫人……菜窖昨天整理过了……”爱尔小心翼翼地说。

      老板娘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你居然敢顶嘴!”说着抄起身边的木棍就要打。爱尔吓得抱住头。

      “你发那么大火儿干什么,大早清儿的。” 弗朗索瓦从房里走出来,揉着通红的酒糟鼻子,一双黄色的老鼠眼半睁不闭,“她说整理过了,你就去看看嘛。”

      老板娘刚想质疑丈夫的决定,却看到男人冲着自己挤眼睛。她转瞬会意,放下棍子:“好吧,既然你说整理过了,就带我去看看好了。”

      走进菜窖,老板娘看着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菜垛冷冷地说:“这么乱,重新整理。”

      “可是,夫人……”还没等爱尔说完,老板娘伸手从中间拽出一袋子土豆,整个菜垛稀里哗啦地散了一地。爱尔怔住了,老板娘低头凑近她的耳朵:“神父不是说过吗,说谎的孩子是要下地狱的。”

      老板娘肥硕的身影消失在台阶尽头,爱尔蹲下身,一颗颗捡着土豆,泪水一滴滴落下来,慢慢浸入地面消失不见。这一天,小爱尔得到的只有冰冷的井水。

      “爱尔,爱尔。醒醒,爱尔。”饥肠辘辘的爱尔好不容易睡着,却被人轻轻推醒。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莫娜。”

      “你的眼睛真是特别,这么黑居然还能看到人。” 莫娜坐在床边,棕红色的漂亮卷发垂散在裸露的肩头。这么冷的天她却穿着露肩的低胸长裙,仅仅围了条看不出颜色和质地的厚披肩。她微笑着递给爱尔一个小纸包:“饿了吧,给。”

      爱尔迫不及待地打开纸包,一小块干硬的黑面包静静地躺在那里。爱尔掰开面包,捡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她不敢嚼,含在嘴里让唾液一点点将它浸透,再一点点下咽。就这么掰着,含着,泪水又一次光临,很快泣不成声。

      “不要哭,爱尔。你什么也没有做错。再说,哭泣也改变不了什么。”莫娜将身上的披肩裹紧,“你的眼泪只能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爱尔懵懂地看着她,她不明白莫娜的意思,却很顺从地用脏脏的手背擦眼睛,抹得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莫娜看着她的样子哑然失笑。“看你,弄得跟小花猫似的。”她爱怜地为爱尔擦拭 。

      “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也不要相信神父的话。天堂和教会从来都不属于穷人。他们有熏肉和葡萄酒,我们只有凉水和干面包;他们高高在上的活着,而我们却要想尽办法才能生存,甚至是出卖身体和尊严。”莫娜的眼里闪过冷漠,“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丑陋肮脏的存在!”

      “莫娜,我听你的话,不会再哭了。” 爱尔坚定地说。

      莫娜看着爱尔。爱尔那双清亮的眸子背后似乎总有让莫娜感觉遥不可及的东西,“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呀?”她爱怜地揽过爱尔,紧紧将她拥在怀里。

      “你不是说,我是你在雪地里捡的吗?”

      “那一定是神让我遇到了你,才让我找到生存下去的勇气。”莫娜放开爱尔,“快睡吧,天都快要亮了。”

      爱尔拉住莫娜的手:“别走,莫娜。再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好……我出生在美丽的威尼斯,那是个水的世界……”小爱尔在莫娜的回忆中沉沉睡去。莫娜看着她稚嫩的脸庞:“如果真的有神存在,请您保佑这纯洁高贵的灵魂,不要让她淹没在如此肮脏的世界。”

      睡梦中的爱尔嘟嘟喃喃地低语:“这个世界没有神,神是害怕黑暗的人心所创造出的东西……”

      莫娜漂亮的墨绿色眼睛里闪过阴郁。没错,这个世界没有神,神是黑暗的产物,你和我都一样生于黑暗,也终将属于黑暗。

      回忆的浪一波接一波,苏珊•阿托比的轻抚着黄色的小花朵,眼睛里沉郁渐重。爱尔,那曾是我的名字……遇到先生那一年,我好像是十三岁吧,是个深秋……

      深秋时节,山谷中美得像童话,每一寸土地都淌着动人的音符,从枝叶间,从花朵上,从鸟鸣中渗透出来。爱尔依旧做着苦工却丝毫感觉不到她的忧伤。这个时候,店里的客人多了起来,她从山中的湖里提水,因为客人们喜欢湖水的甘甜。她提着比自己重得多的水桶一步一晃地前进,走走停停,不停擦拭着额前的汗水。

      “要帮忙吗?”充满磁性的声音在爱尔头顶响起。她抬起头,眼前的男子背对着阳光,晕着一身金黄。他是爱尔见过最漂亮的先生,金黄的长发束在脑后,俊美的脸庞像莫娜画册里的大卫。他穿着一身白衣站在那里,让爱尔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先生?您在跟我说话吗?”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男子在唇边勾起完美的微笑,伸出手想去帮爱尔提水桶。

      “不,先生!这会弄脏了您的衣服!”爱尔慌忙阻止他。指尖碰到彼此时,爱尔的脑海深处突然像触电般闪动!恍惚中,一位金发男子站在湖边背对着自己,风吹过湖面,吹动他漂亮的金发,吹起空空的袖管。

      “会痛吗?”这么温柔的声音是谁的?我吗?

      “什么?”男人侧转头,美得令人心惊的微笑挂在唇角。

      “手还会痛吗?”

      “以前会,现在不会了。”

      爱尔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握住空空的袖管,将脸贴在上面,“不要再受伤,好不好?”

      “好。”男子眼里满浸着温柔。

      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手指碰触到脸颊,爱尔惊觉,发现刚刚想帮自己的英俊先生正蹲在面前,温柔地问自己:“为什么哭呢?”爱尔本能地向后退,躲开他的手指。是梦吗?我为什么会哭?眼泪会不自觉地流下来?为什么我会觉得如此心痛?痛得令人窒息!

      男子偏着头看她,微笑着站起身,随手提起爱尔的水桶就往山下走。爱尔回过神来,赶紧跟上他,“先生,您不能!先生,等等!”

      男子停步,温柔地注视着爱尔。爱尔又开始觉得恍惚,记忆底部原本模糊的影像与面前的这位先生渐渐重叠在一起。为什么我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如此得亲切,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帮您呢?”看到爱尔愣神儿,男子脸上漫过一抹耐人寻味的神情。

      “啊,老板娘看到会骂人的。”

      “那么我就提到山下,不让她看到就好了。”男子的眼睛在笑,爱尔看得有些呆。多么漂亮的眼睛啊!墨蓝色的眸子像安锡湖的水,那是大地的眼睛,看到它的人好像可以衡量自身天性的深度,倾听心底的声音。我见过这双眼睛……自己曾经在很近很近的距离,仔细注视过这双眼睛,很久很久之前?

      “您似乎总盯着我看呢,漂亮的小姑娘。”

      “啊,对不起,先生。”爱尔陡然红了脸,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

      “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

      “我叫爱尔,先生。”

      “爱尔?”男子皱了皱眉,“爱尔是您的名字?”

      “是的,先生。虽然这不是我的真名,但大家都叫我爱尔。”爱尔嘟着嘴,抬脚踢飞一块小石子。石子跳跃着落入不远处的草丛,惊起几只小虫。

      “莫娜是谁?您的真名又是什么?”男子的眼睛像枝叶间透过的阳光,耀眼。

      “莫娜在店里负责客户服务,她对我很好。”爱尔意识到自己失言,为什么要对这个人说实话呢。莫娜说过,绝对不要跟人提起我的真名,我的特别之处等等。

      客户服务?你是想说……妓女……?男子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您的真名为什么改了?”

      “老板娘觉得太长,不好叫就改了。”爱尔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看她是太胖了,底气不足,所以发不了这么长的音。”

      你已经学会对陌生人隐藏真情了吗?“哈哈哈,您很有趣。”男子大笑,放下水桶向爱尔伸出手,“很高兴认识您,爱尔。”

      爱尔大方地握住男子的手,“我也很高兴认识您,高贵的先生。请问,我该怎样称呼您呢?”

      “我?您可以叫我‘长腿叔叔’。”

      “‘长腿叔叔’?简•伟伯斯故事里‘长腿叔叔’?”

      “您知道?”

      “当然,莫娜教我的。”风吹过树稍,吹乱爱尔的黑发,吹动男子空空的袖管。爱尔怔住了,他真的只有一只手臂?!心痛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强烈得如同飓风,呼啸着席卷着吞没所有顾忌,泪水不自觉地滑落。

      “怎么又哭了?” 男子伸手拭着爱尔的泪,他的手柔软而温暖。爱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哭。

      “您会住下吗?”爱尔突然很想留住他。

      “如果您让我帮您提水的话,我想我会住几天的。”男子戏谑的表情让爱尔破泣为笑。

      听说“长腿叔叔”要住店,本来堵在门口怒气冲冲准备责打爱尔的老板娘立刻换了副嘴脸:“尊贵的先生,您的光临真使小店蓬荜生辉!”爱尔看着老板娘挤成一堆的脸,强忍着笑,忍到面部神经有些抽搐。

      随后,老板娘转头命令爱尔:“爱尔,你还在这儿干什么?快去打开我们最好的房间,铺上最干净的床单,挂上最漂亮的窗帘。”

      爱尔答应着正要离去,又被老板娘叫住。她解下腰间的一大串钥匙递给爱尔:“把这个拿去。去打开我的小箱子,拿出里面最香的香皂!”爱尔没有去接,歪着头看她。你确定这个东西要给我吗?

      老板娘突然意识到什么,大声叫着:“弗朗索瓦!”声音大得连“长腿叔叔”都微皱了眉头。

      “这么大的共鸣箱果然不同凡响。”爱尔小声嘟囔着,被“长腿叔叔”听了满耳,他诧异地盯着爱尔看。

      “爱尔,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老板娘好像听到了,又不确定地问。

      “我没说什么,夫人。”爱尔一脸的恭敬。

      “你大白天的鬼叫什么!”弗朗索瓦半睁着一对老鼠眼打着哈欠走出来。爱尔一直很奇怪,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睡不醒?

      “快带尊贵的先生去房间。”老板娘用手肘捅了下弗朗索瓦,“我去为先生准备晚餐。” 弗朗索瓦看到衣着光鲜的“长腿叔叔”像看到了一大堆闪着光的金路易,通红的鼻子发着光:“啊,我高贵的先生,请让我来为您引路。”

      老板娘谄媚地跟在后面:“请问高贵的先生,我该在登记薄上如何书写您的大名呢?”

      “盖伊•奈特。”

      “好的,尊贵的奈特先生。那您的行李?”

      “稍后我的仆人会送过来。”

      “好的,尊贵的先生。要为您的仆人安排房间吗?”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住几天。”

      盖伊?爱尔听到这个名字突然有种失落感,似乎与自己期待的不同。我究竟在期待什么?我希望他叫什么呢?真的很奇怪,为什么我觉得在哪里见到过他?我分明没有走出过山林,为什么有让我熟悉的气息?为什么?

      盖伊?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的名字?……其实,我没有发表不满的权利,那时候的我不是也叫自己“爱尔”吗?我才是一个根本没有存在过的人,一个虚伪的表像……苏珊•阿托比靠在花亭的柱子上,望着不远处藏在绿草中的黄色小花出神。

      “苏珊,您在这里,我正到处找您。”苏珊的回忆被突出其来的男中音打断,她抬起头,是兰斯罗特神父。

      “找我有事吗?兰斯罗特神父。”苏珊微欠起身,晗首致意。兰斯罗特走过来,小心地坐在她身边,侧转头盯着她看。

      “怎么?”苏珊也偏转头,好笑地看着他。

      “我……不想……对比声纹了……那段话……我也没有听过……我把那个抹掉了……”兰斯罗特的目光死死盯着苏珊的双眼,后者的眼睛里居然没有一丝波澜。

      “是吗?”苏珊•阿托比淡淡地笑了笑,就算你现在去对比也是没有用的。得知兰斯罗特手里有可能持有对自己不利的证据时,苏珊就第一时间联络到依萨克,并借助他的力量,在不破坏原有证据的情况下,对声纹进行了修改。所有可能的危险系数一定要降到无限趋近于零。

      人类可真是有趣的生物,明明可以改变事件发展的进程,却偏偏不愿意去相信已经掌握的证据,到底是什么在左右你的思想呢?

      苏珊饶有兴趣地审视着诺亚•兰斯罗特,品味着他脸上挣扎矛盾的表情,“可您的眼神分明在说,是你,就是你……”,标志性的微笑迅速在脸上蔓延,可她的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点笑意,“您可以直接去告发我……反正对于异端审问局来说,并不需要什么真凭实据……”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就被兰斯罗特揽在怀里。她为兰斯罗特突然的举动感到诧异,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兰斯……罗特神父?”

      “您知道我不会的,我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您的事情。为什么要说这么残忍的话?不要再说这种话,我不想看到您担负这么沉重的、而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水银弹’的事与您无关;兰斯的死也不是您的责任……我不想看到……”兰斯罗特紧紧地抱着苏珊,“……您眼里这么决绝,这么冰冷的眼神……我不想再看到……我不许您再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不许,绝对不许……”

      你到底想说什么?“兰斯罗特神父,我……”苏珊•阿托比试图推开他,却换来更紧的相拥。

      “诺亚,可以叫我诺亚吗?”诺亚•兰斯罗特双手捧起苏珊的脸,满溢着真诚地说,“什么都不要说,我不在乎您以前做过什么,或者您永远都想不起自己是谁,我都不会在意。”

      兰斯罗特轻抚着苏珊的黑发,充满着无限爱恋地轻轻抚摸着,“我会保护您,苏珊,相信我……在我的‘方舟’里,我会保护您……”

      他的目光在苏珊的眉眼间游移,试探着一点点靠近,靠近那略显苍白的嘴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两个人的嘴唇碰触在一起。苏珊的双唇有些冰冷,兰斯罗特并没有察觉,他只是沉浸在可以将衷爱的女孩拥在怀里的幸福之中。他无法清楚地知道,苏珊•阿托比对自己真诚的表白置若妄闻,她始终睁着眼睛,目光越过他肩头盯着黑暗的角落。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拥有我的……诺亚,要知道对某些人来说,最大的罪过就是知情不报,你愿意承担这罪孽吗?更何况,你的方舟上没有我的位置……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掩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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