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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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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溜回房间时,丫鬟告诉我夫人已经来找了几次,听说我不见了急的差人去找,我听了赶忙换了衣服,准备去见伯母。原来芋圆还没有回来。看到伯母时,听她在说‘今天是什么大日子,怎么都不见人影。’我想,今天可不就是个大日子么,公主大婚的日子。我好不容易安抚下来伯母,出来后赶向清越的小院。房门紧闭,扫地的下人告诉我说清越清早就出门了,那应该在我们后面。我心里想着事情,又没有人可以说,惶惶然步回房间时,花生过来找我,说伯父今日说带他去城中慧祥源听戏,忽然又不去了。我现在没有心思陪他逛街,让随旁的丫鬟带他去找侍卫们玩。我坐在厢房的凉席上,对着窗外的桂树沉默的坐了一下午。如果芋圆插手公主的事情,那么清越呢,清越清早出门难道仅仅是散心,那日的书信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又为何插手公主逃婚的事情,如今边关纷争多起,赶在这个时候朝中出现这样的事情,难道真是公主一时兴起。我坐的久了,浑然不觉何时睡了过去。被旁边的侍女叫醒时已经是月出东山。‘小姐,快醒醒,你这样睡是要着凉的。’我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看到一个陌生的侍女,眉清目秀,有英姿飒爽的风气,不知府上还有这等气质的丫鬟,真是可惜了。‘公子回来了没有’我起身时见她抱拳到了一声得罪,手起刀落之间,我又倒下了。等到再有意识的时候,感觉出是在马上,眼上蒙了布,捆住了手脚。身体随着上下颠簸了半晌,我才惊觉起,按照此时的情况我怕是被绑架了。只是谁有那么大的闲心来绑我这个无用之人,她们是不是抓错人了,难道最近的绑匪整体素质下降到这个水平了,不知道走了多久,胃里翻滚的难受。我刚想开口和绑匪打个商量,能不能先停下让我吐一会再上路的时候,马停了蹄,我被放了下来,应该还是刚才的姐姐,我听见她对着一个人说‘人带到了,公子。’‘带过来’是一个青年,平稳而低沉的嗓音。被拉着走了两步,晕晕沉沉的,中午没吃什么东西,胃里却奔腾的将要吐出来,冷风一吹,原本还想忍耐一会,先打探清楚绑匪是谁,劫我是为何。只是人之所以为人,实在有它情急之下不可不为的事情,譬如说此刻最要紧的事情是,我被解开黑布的一瞬间,不可抑制的吐了出来,而且那些污秽之物的目标对准了穿玄色华服的男人,他应该就是那个‘公子’。半晌之后,我扶着公子的手臂,吐尽口中的脏东西,胃里稍稍平缓了下来。抬头时看到公子僵硬的表情,眉毛扭曲的有些奇特。旁边的侍卫拿着剑,愣在那里,我想他们大约没有训练过如何面对这种情况,真是难为了。到底是公子,失态之后还能迅速的反应过来。‘阿春,打水’平稳的声音有剧烈颤抖的发怒的迹象。手中的臂膀被迅速抽走的时候,鼻尖似乎掠过淡淡的龙延香的气息。我感到自己稍微恢复了一点精力,缓缓的伸展了身体,打量了一下周边的情况。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院里站着五六个穿黑色衣服的侍卫,除去刚才带我来的姐姐。那些侍卫表情严肃,分工明确,动作利落,应该是经过严加训练。看来今日的劫匪身份不一般。一个黑衣人递过来一支水壶,我接过漱了口。我宽慰着自己人生在世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况且我是被掠过来的,事出有因这不能怪我太失礼。对的,调整好心态,不能对劫匪抱有同情心。 被带到屋中的时候,公子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只一只烛火,就着月光,看到一位翩迁的俊俏男子,皎白的面容上鼻梁高挺,‘真是个难得的美人,怪不得宋旭都被迷住了。’他嘴角微微上扬,一双丹凤眼里有流动的光彩。我想自己方才真真是有失我大家闺秀的风范。不过为何扯到宋旭。‘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很愿意知道你是谁。我好奇的看着他,‘真是有趣’他坐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桦安国的三皇子请林家小姐喝茶,不知愿不愿意赏我这个脸面。’我坐下,‘难道我还有其他选择’原来是三皇子,竟生的如此好相貌,现在不是夺嫡之战么,公主下落不明,他怎会有闲心来和我喝茶。龙颜大怒他不应把握机会,好好表现吗。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公主逃婚之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况且不是还有宋旭不在吗。’我望着桌上不知何时摆上的曜变天目茶碗,在夜光中闪耀着晶莹的光泽,与这平凡简陋的房屋很不相称。而座上与我笑谈的玉一般的人物更是将要冲上九天的吟龙。他饮着茶水不动声色的问我‘你与宋知府关系不一般啊’‘一般一般,不知今日三皇子招我前来有何贵干’‘没什么事,就是与你聊聊天,对了,你的父亲是林大将军吧。不知他可还好。’‘多谢三皇子问候,我父亲他老人家身体尚好。’‘你此次来京城还没好好逛逛吧,不如明日我命人带你出去走走。’‘多谢三皇子好意,这就不必了。’我‘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就先告辞了。’‘这就走了,那好,阿春,送林小姐回府。’我看着带我来的姐姐全副武装的打扮,笑了笑‘就不劳烦您载我了,我还是自己骑马吧’。她爽朗的回我‘方才情急之下多有得罪,还望不要见怪。’‘自然自然’。然后我见又一个手起刀落,在晕过去之前,我想,这三皇子请人的方式真太不靠谱了。
第二日醒过来时,我坐在床上,看着太阳在头顶上明媚的照进来。有些恍然昨晚发生的事情的真实性。侍女进来的时候,我问‘公子昨晚几时回来,现在人在府上么。’‘公子昨晚亥时才回府,今日早早的出去了。’‘哦’我起床洗漱好。站在清越的小院前的时候,房门紧闭。屋檐下的紫色罗兰玉铃在风中轻轻的晃,像远处的歌声在回荡。我转身,闲步在青翠的草茎上,三月的阳光静沐在脸庞上,有种隔世的静暖。脑中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思绪仍旧杂乱无章。睁眼时,看到远处的丫鬟走过来,‘小姐,夫人请您过去尝尝彩玉阁刚送来的糕点,还是热乎的呢。’我扯下一朵桃花插在耳边,扬起嘴角,‘也是,天大的事也还是不如吃最要紧,荷花,跟上我们去尝尝彩玉阁的桂花糕。’跨着大步向前走,听背后的小丫鬟嘟着嘴喊‘小姐,奴婢本名荷露,不是荷花。’坐在梨木彩绘凳子上,看着桌子上摆出的一盒盒糕点,我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这几天心事重重,喝的茶似乎比饭都多了。花生坐在一边,手里拿着两个凤梨酥,递过来给我。伯母帮花生擦着嘴,我咬了一口凤梨酥,听伯母说‘听说,公主今日午时刚寻了回来,被送入皇宫了。你伯父刚刚被招入宫了。’‘伯父这几日奔忙辛苦了’口中的凤梨酥停下搅动。‘在这皇城之中,你伯父有什么可忙的。只是听说劫公主的匪徒中有北浩国的人’北浩国,竟如此热闹。伯母拈了一块枣泥山药送到花生嘴边,淡淡的笑‘慢点吃,来喝口水。’伯父虽是太尉,但是手中掌管的是平单边境的八万军马。平单隔着一做黑风山就是北浩国。如今将在皇城中,在边关把手的将领都已经换成皇上的心腹。唯有西南的三万人马还算是在伯父手中。这些年虽边关无战乱却不少纷争,伯父在京城恐怕也不好过。皇城的御林军掌握在宋旭的哥哥宋远手中,这也是为何皇上要把玥安公主许给宋远。现下大皇子与三皇子夺嫡之战越演越烈,宋家两代三位在朝为官,况宋旭的父亲是京城中有名的狐狸丞相,应该不会轻易参与夺嫡之中,宋远也是皇上钦命的卫将军。是以公主的这场婚事,实在是护着皇城安稳的重要一笔。前几天的那次逃婚公主怕是真真要把皇上气的咳血了。不知接下来的事情会怎么发生,芋圆与清越姐姐也快要回来了吧。
半夜,我从梦中醒来,看到窗外飘动的人影。推开窗的时候,芋圆坐在凉亭上,手中拿着一壶酒。我随便裹了一件衣服,步出房门。几日不见他清俊的脸庞上多了几分苍白,眉头舒展着忧伤,在月光下有些惆帐。我接过来酒壶‘事情办完了?’‘阿庭,你有没有觉得哥哥很窝囊。’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情之一字是甜是苦,只得当中人明白。‘得不到的,放不开的,最后都会被时光消磨掉的。’梨花在月光下轻轻飘落,像是前世遗失的眼泪。芋圆的难过我没有经历过,但我想一定不会好过。清越一家被皇上满门抄斩的时候她才九岁,因常年居住在江南外祖父家才躲过一劫,后来他父亲的心腹冒死救她出来,并转交给伯父照顾。记得初见她的时候,是在芋圆学堂老师的身边。她作男生打扮,很俊俏的模样。那个胡子花白的老师据说子女都亡了,只剩下这一个孙子。她一双明亮的眼睛,无光,无风采。坐在第一排的位置,总是第一个念会书,旁的公子书童都不敢和她耍。芋圆戳窜着我去买花生糖,送给她的时候,她不说话冷眼望着芋圆。后来课下的时候,总见她帮着芋圆抄书。没多久我随着父亲离开,听说那个先生第二年就去世了,清越搬进了林府,公子变成了小姐,伯父收她作义女。芋圆十五岁的时候,来江南探望我们,请走了江南的名厨,离开的时候,我拉着大厨的胳膊骂芋圆小气。其实伯父伯母都是北方人,喜欢南方清淡滋味的只怕是清越。如今看着芋圆这番姿态,我只叹一句命运太过捉弄。‘今日皇上下了谕旨,过几日秦子清应该会上门来提亲。’芋圆嗓音有些沙哑,沉默的紧握着双手,躺在凉席上,抬头望着一轮明月。‘我是不是该放下了。’我从未见他如此颓丧的模样,只怕这颗情种已经深到他自己都不知觉的地方了,无奈陪着他再饮下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