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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千古英雄手(21) ...

  •   吕祉说完之后,并不解释,扬头迈步出门。

      郦琼犹自跪在地上。他被吕祉劈头盖脸砸下来的两句话弄得不知所措,只垂着头努力思索自己与刘宣抚身家性命间的因果。

      刘光世见吕祉怒而离席,也忙从座位上站起。等他追到郦琼身边时,吕祉一只脚已经跨在了小厅门槛上。

      “安老,吕尚书,吕相公!”刘光世连着呼唤了三声,一声更比一声的尊重,却只换来砰地一声闷响。吕祉带上厅门自行离开了。

      刘光世望着吕祉紫袍飘动的背影,狠狠地用脚跺了一下地板,自觉还不解气,又回到帅案前用胳膊只一扫,将案上算筹之类的一应杂物尽数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宛如放爆竹般甚是好听。他发泄完了,方才亲自扶起了郦琼。

      “郦太尉,这事情有些复杂,当职与你仔细分说。”

      --------------

      吕祉站在厅外,长吸了一口气。室外尚带着寒意的空气,从鼻端进入肺腑,熄灭了胸中烧得正旺的怒火。

      吕祉又等了片刻,见刘光世再没追出来,不禁泛起了一丝冷笑。想必现下刘光世在亲自给郦琼解说复杂的情势,或许还在盘问历年账册的详情。郦琼都做了哪些账?谁从账上走了钱?哪个人拿得多了哪个人又拿得少了。当然最关键的是,账上是否留下了宣抚使贪墨的证据。要搞清楚这些事情,没个一半天绝拢不出大盘。

      吕祉真想听,听了,就可以知道刘光世这个专精跑路的将军,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害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可处在他这个身份地位,又不能听。听了,就是与军头勾结隐瞒朝廷,犯了欺君的大罪,被御史们一个风闻奏事,不是闹着玩的。

      吕祉出神地仰望着天际悠悠荡荡的白云,恍如入定般站立良久。直到头顶的日光愈发强烈刺眼,方才阖上眼睛。

      四周一片静谧,时间仿佛静止了,连时常听见的雀鸣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吕祉蓦然记起,这是淮西风雨起时的前兆。他不再猜想刘光世与郦琼谈话的详情,抬步向自己暂住的驿馆走去。

      没想到,吕祉身形刚动,便有一人从花圃处现身。

      “相公请留步。”身穿绯红军装的大汉一声呼喝,中气十足。

      吕祉当作没听见,继续沿□□右拐。

      “相公,吕相公。”呼喝声越发地近了。

      吕祉初时尚且踱着方步,闻言非但没有半分停住脚步的意思,反而走得越来越快。

      那大汉显然急了,用关西口音咆哮道,“兀那子曰,洒家叫你站住,你是聋了不成?”

      此时,吕祉已不仅能听清呼喝声,奔跑声,连大汉粗重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吕祉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大汉的叫喊又犯了他的忌讳。他心中盘算着两人距离,陡然收住步子,左手撩起长袍,右脚跨出,稳稳地扎个马步。那大汉收势不及,一头撞过来,被吕祉拧腰就势一推一带,结结实实地摔到了花园泥地上。

      大汉挣扎起来时,半边脸糊上了黑泥,另半边脸则好巧不巧蹭到了石阶上,被石阶锐利的棱角划出了几道血口子。一时红的血黑的泥汇做了一处,就像化了浓妆的做场之人(指滑稽戏演员)一般,煞是好看。吕祉这样稳重的人,也不禁露出了微笑。

      大汉起身后,也不答话,就用手将脸揩了两下,勉强露出本来面目。

      吕祉见他额头上没有刺字,知道此人最不济也是个效用兵。

      “吕祉,”大汉老实不客气地直呼姓名道:“洒家适才吩咐你站住,你可曾听到?”

      “你既知道自家名姓,竟然胆敢无礼呼喝,不怕吃宣抚司的板子?”吕祉冷着脸质问道。

      “这里是军营。军法便是规矩,你的名姓却不好使。洒家只知道听从刘宣抚的吩咐。刘宣抚命洒家守护小厅,任何人便不得靠近,也不得随意走动。兀你这厮,听懂了吗?”

      怪道刘光世如此放心,一任自己离开,感情还留了后手。吕祉恍然。

      大汉这些话若给朝中随便哪一个文官听到,都势必大怒。不过吕祉因为前世军中的经验,倒觉得刘光世对心腹之地的防卫尚属严密,气反而消了小半。他想试试大汉手上的功夫,故意不回答质问,转身便欲离开。

      “你这厮,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拳。”大汉粗中有细,刚才吃了吕祉的亏,知道吕祉身上有些功夫,这回使了个心眼,看拳两字出口时,醋钵大的拳头已经到了吕祉面门。

      拳头带了风声,劲道凌厉,若被打中势必比大汉适才摔得那跤还要惨。吕祉叫一声好,闪身让过这记直拳,挥动右拳依样画葫芦地回敬了回去。

      大汉马步挺腰,大喝一声“开”,也不躲闪,就想用左臂崩开吕祉的拳头。显然,他对适才吃了吕祉的暗亏甚是不忿,打算给吕祉这奸诈文人一点颜色看看。没料想,他一崩没崩开。吕祉拳头上千斤之力便压了过来,大汉不得已借了腿上的力量,方才稳住身形。

      吕祉长啸道:“身手不错。”手上也加到了十分力气。吕祉自暗算高益谦后,许久没跟人贴身搏击,当初蔡州之役也不过是弯弓射箭而已。此时也起了兴致,跟大汉两人纯粹较量起力气来。

      两人膂力原在伯仲之间,大汉吃亏在以左臂招架,时候略久,难免支撑不住。大汉这才想起以右拳偷袭。吕祉哂笑一声,左手做鹰爪之势,换了擒拿的手法,轻巧勾住大汉手腕,再一用力,已经卸了大汉的腕关节。那大汉疼的嘶吼一声,垂下了右臂。

      大汉原本已经落了下风,此时更难支持,却还是提气硬抗。但吕祉想要压他下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两人僵持了片刻,就听后面刘光世的声音呵斥道:“关复古,还不住手。”

      大汉倒是唯军令是从,立即收了力道,也不管自己是否会因此被吕祉所伤。

      吕祉与大汉较量多时,也存了爱才的心思,见他收力便不再为难,随即撤了手上的劲道。

      关复古先向刘光世一礼。他的右手被吕祉废了,做不成叉手的姿势,只好单膝跪地。

      刘光世见此情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目光从关复古转到吕祉身上,半天方憋出一句:“吕尚书好功夫。”

      吕祉不想搭理刘光世,俯身想给关复古接腕子。关复古却埋下头,用左手托住右手,同样不搭理吕祉。

      “关复古?”吕祉也不动气,温言问道,“你叫关复古?”

      大汉依旧低着头与自己的右腕较劲,不理睬吕祉的问话。

      “关复古,吕尚书有话问你。”刘光世怒喝道。

      “末将败在一个文人手下,没脸回话。”关复古抬头,铃铛大的眼睛瞪视着站在面前的吕祉,愤愤答道。

      刘光世无奈代为答道:“关复古是自家银枪军中的旗头。”

      所谓银枪军,即是刘光世亲军,如同鄂州的背嵬军一般,待遇极其优厚。旗头则相当于队长,可管五十人。

      “关家人脾气都倔强得紧。吕尚书海涵。”

      “关家人?”吕祉心思一动,问关复古道:“关师古是你什么人?”

      关复古也是一怔,不再与吕祉赌气,老大不情愿地答道:“那是末将的同宗,算是个叔叔辈吧。”他语气中却带出了对这个叔叔的几分不屑。

      吕祉略一思索,已经明白。关复古是不满意这位叔叔的为人处世。关师古其实是西军宿将,但因富平兵败后,张浚擅杀,导致西军内部互相倾轧。一部分人率领部下投了大金,另外一部分则被后起的吴玠等收编。关师古则是除此之外的异类。他因为没有靠山,被宣抚司克扣了数月钱粮,实在维持不下去。一日此人忽然孤身投靠了伪齐。却将上万久经沙场的将士留了下来。这独特的形事风格,既给自己留了后路,又救了一军老小是以关师古虽然叛逃,名声依旧相当不错。

      关复古这个族侄却在为自己的叔叔感到羞愧。

      吕祉大笑,“不意左护军中,竟有此等忠义之士。”

  •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是补周日的欠更。
    咳咳,作者周日摸鱼看了八集的鬼怪。这岳飞重生后跟赵构同居,爱上中学生的剧情也是没谁了。就是想起了我以前的一个坑。贴个第一章给大家一笑吧。
    吴玠透过奥迪深灰色贴膜的车窗,静静的注视着不远处那架8座的庞巴迪8000。这架20米长的世界顶级公务机,此时正安静的停在停机坪上,深蓝色的机翼在山城特有的微茫的阳光照耀下,散发出一股沉静而神秘的气息。尾翼上涂装的异常醒目的银白色8000数字,则显示出机主的张扬与自信,与整个机身深沉的色调多少有些不协调。
    “市长,到了。”驾驶座上,杨政小声的提醒着。
    前视镜中反射出杨政姣好的面容,虽然眉目如画,她目光中却总是有前军人抹不去的坚毅。吴玠不知怎的,竟是想起了天一会所的领班赵德容,那女子容貌倒是还未臻极致,但是眉宇间那万种风情却是极让人留恋的。不禁心中默默的感叹了一会儿,害得杨政又低声提醒了一次:市长。
    吴玠无声的点点头,“小杨,这趟辛苦你了。送了我还要麻烦你开夜路去巴县接子羽回x市。”
    “市长放心,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我的驾驶技术是全团最好的。”平淡的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骄傲。
    “吴市长。”车门被人打开了,一个礼貌的声音在吴玠耳边响起:“周先生让我来接您,我叫霍坚,是您这次旅途的驾驶员。”
    吴玠心中略有一丝不悦,却只微笑着下车,与霍坚握手。这时他才发现这个霍坚居然是个刚刚30岁出头的混血儿,轮廓长得极其的分明。霍坚注意到了吴玠惊奇的目光,解释道:“吴市长,我的母亲是意大利人,与家父在美国相识,后来随父亲一起回国定居。”
    “周老板手下的人,都是年轻有为的才俊呀。”吴玠随口称赞道。心中却不禁想起与霍坚老板周鹏举以往的交往,这个人还真是有趣的家伙。
    霍坚笑了笑,“周先生在机上等着您,飞机随时可以起飞。”说着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吴玠跟随霍坚从舷梯上到客舱,环顾四周,装饰豪华的客舱内,基本保持了庞巴迪8000的原貌,未作重大改动,乳白色拼花梨木的皮沙发典雅华贵,颇为符合机主的身份。但是这不是重点,客舱内居然空无一人,这不禁让吴玠万分诧异。真的,吴市长搭乘市内企业的公务机也有好几次了,比如福海房产公司老板王贵的湾流吧,哪次没有美女陪伴呀,他、王贵外加两个通常是福海房产总经理助理的美女,正好凑成一桌麻将,。这次没有美女也就罢了,毕竟和周老板的交情还浅,但是周老板的人又在哪里?显然,霍坚也体会到了吴市长复杂的心情,没有给吴市长太多的时间去诧异,而是直接带着吴市长穿过了前舱,打开了驾驶舱。
    吴玠终于知道这架庞巴迪的改装费用花在什么上面了。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坐在主驾驶座上的人,脱口而出道:“这飞机不会是外挂了反导弹系统吧?”
    “嗯,挂的是战术核弹头呀。”有人应道。
    “黄纵。”主驾驶座位上有人不满的叫了一声:“吴市长,刚才那是玩笑话。”周鹏举起身笑着与吴玠寒暄道:“这位是黄纵,本次飞行的副驾驶员,主驾驶员市长刚才已经见到了,霍坚年纪不大,但是已经有了十年的飞行经验。”
    “好吗,周老板要是真的挂上战术核弹头那才好,那样我就立大功了,明天报纸头条就会是西南xx市破获国际恐怖主义组织了。”吴玠哈哈大笑。周鹏举今天给他的感觉跟往常有些不同。他没有戴着那副惯常的金丝玳瑁眼镜,没有了镜片遮挡的目光显得过于的凌厉,竟让他联想起了从枪林弹雨中爬出来的老父。不过,怎么可能呢,眼前的周先生顶多也只是不惑的年龄而已。吴玠打消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寒暄道:“周先生肯花大价钱改造操控系统,看的出来是真的热爱飞行,不会是……?”
    周鹏举戴上黄纵递过来的金丝玳瑁眼镜,笑着打断了吴玠:“都喜欢去美国考个喷气机执照吗?不,吴市长,您只猜对了一半。事实是,学习飞行执照是富二代们的爱好,而我以前,是开过歼-8的。”
    周鹏举说的时候神色一本正经,吴玠明知这是他在开玩笑,但还是不禁被机上轻松的气氛所感染,不禁心中暗叹,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和人这样无拘无束的聊天了,除了和子羽还能这样说会儿话。于是也做出严肃的神气,追问道:“那么后来呢?周先生怎么投身金融行业了?”
    “后来,吴市长想听后来吗?”周鹏举笑道,“我陪吴市长去后舱慢慢聊,霍坚黄纵准备起飞吧。”
    “好的,周先生。”霍坚沉静的低声回答。不过,吴玠注意到,霍坚的神色显然有些激动。他把这当成了小伙子急于表现的心理,友好的拍了拍霍坚的肩膀,霍坚也向吴玠点头示意,目光却自始至终一直落在周鹏举身上。
    庞巴迪的后舱还是经过了改造,最明显的莫过于三人沙发对面的酒柜了。柜子里面大概摆放了十瓶左右的样子,都固定的十分稳妥牢固。吴玠锐利的目光虽然在酒柜前只是一扫而过,就已经发现了几种价值不菲的红酒,烈性酒却付之阙如。他不禁对这位周老板暗暗下了判断,极其罕见的可以克制自己欲望的人,同时还有些与众不同的品位与追求,跟福海的王董事长还是有着明显不同的。虽然,貌似王贵和这位周老板的关系一直很亲密。
    说起来这也是吴市长的天赋之一,他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一直步步高升,凭的就是短时间内能对人做出准确判断的天赋本领。当然,吴市长的学历也是相当傲人,正牌的常青藤大学经管类高材生,但是,当初他老子一定让他步入官场,还是因为他这种天赋。吴市长的老子当年就下了断语,此子若生于乱世,定能封侯,不幸生在和平年代,五品官亦何足道哉。
    也正是在这种天赋的引导下,他才会创造机会,跟周鹏举同乘一机。其实,算起来两个人不过是数月之前,才在王贵的拉拢下初次见面,今天也不过是第三次会面罢了。当然,吴市长到x市做市长也不过才半年的时间。
    吴市长虽然心念电转,口头上却也没闲着:“周先生,怎么你后来不飞歼-8了?”
    “嗯,是这样的,十几年前在南海上空发生了一回碰撞事故,我不再适合继续飞J-8了。”
    吴玠失笑,“你该不会说编号是81192吧?”
    “吴市长真是聪明人。”
    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此时,飞机已经进入1000米的低空,不再爬升高度,而改为以高巡航速度飞行。
    没有气流颠簸,庞巴迪飞行的极其平稳。发动机发出隆隆的单调的声音。周鹏举望着舷窗外掠过的大片白云,耸耸肩,“真没办法,我国不放开领空,私人飞机只能在低空飞行。时间长的很,吴市长,一起喝上两杯如何?”说着已经起身打开了柜门,“想选哪一种?”
    显然,吴玠对酒柜那极短暂的一瞥也并没有逃过周老板的眼睛。周老板压根就没打算吴玠会拒绝这个提议。
    吴玠也并没有客气,“不用选了,早就看上那只黑瓷瓶了。”吴玠从来都是个直接的男人,对于自己的欲望丝毫不加掩饰,尤其是在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满足的时候。
    “吴市长真是好眼力呢。”
    “这是我专门搜罗来的宋代古董,里面盛的也是用宋代古法酿造的琼浆玉液。”说着,周鹏举毫不在意的拍碎了泥封,将瓶子递给吴玠:“吴市长小心些,碎了不要紧,洒了这酒就可惜了。”
    吴玠皱了皱眉,他分明看到周鹏举脸上浮现出一丝揶揄的笑容。宋代的瓷瓶,这是骗鬼呢!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和吴市长说话,即使是刘子羽!他心头愤愤正要发作,却惊异的发现,这酒的味道的确是自己从来没有闻过的,然而不知如何,又熟悉的紧。不禁略怔了怔。
    那边,周鹏举一边熟练的拿出两只酒杯摆好,一边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南宋初年,各只屯驻大军,军中皆有酒库,酿造出来的,上好的朝贡临安----当时还称呼为行在或者留在家宅自用,略微次一等的用作官府应酬,再次的变卖市井以补充军饷。机缘巧合,这些方子千年间竟流落到我手中,于是试着做了一些出来,近些年来,我也只尝过两次。”
    吴玠的直觉告诉他,周鹏举说的是真的,然而这年头,亿万富翁们买葡萄园自制葡萄酒的多的是,神经或者风雅到自己按宋代古法酿酒的实在是……绝无仅有!所以,吴市长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搭腔,因为以他在官场叱咤风云的机智与口才,此刻竟也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周鹏举倒是胸有成竹,似乎这些情形包括石化了的吴市长的反应都在意料之内,他替吴玠斟满,笑道:“吴市长,尝一下如何?所谓一醉解千愁。”
    确实,吴市长近来的烦心事多的很,x市官场从来不太平,最近更是风云叠起,连最不需要□□的教育口竟然也出了事情,更不要提那些向来风口浪尖的部门了。吴市长此次上洛,说是办些私事,其实也是去拉关系找门路了。诚然是前路多难,然而,一醉解千愁,这种大话周鹏举居然说的出来,吴市长的酒量好歹也是西南官场有名的。
    于是吴玠十分豪爽潇洒的端杯一饮而尽。一股暖流由喉咙透到了胸口,又从胸口透到了五脏六腑。“老弟,你这酒……?”
    “既然喜欢不妨多喝几杯。”
    吴玠的身体充斥着奇异的感觉,其实不用周鹏举再劝,他已经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来。周鹏举似乎在说着些什么:“哥哥……千日醉……”不过,神经已经麻木了,他实在懒得再去理会这些虚无缥缈的声音……
    周鹏举苦笑着望着醉卧在沙发上的吴玠,“送美酒送女人,最后连酿酒的方子都送了,哥哥,飞前世今生,都铭感五内。”
    自然,这话吴市长是不可能听到的。他替吴玠盖上毛毯,自己一杯杯的自斟自酌起来。
    还是醉倒好,梦中有金戈铁马。
    ps,这酒的方子是当初吴玠特制的,因为知道岳飞酒量大,里面加了一些特殊的药材。他自己喝会很快醉倒,不过,岳飞在死前一直滴酒未沾,也就无缘品尝了。
    吴市长最近难得的一场好梦沉酣,等他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开始盘旋下降了。他有些怔忪的回想着梦中的场景,情景实在混乱的离谱。用句俗语来形容的话,所谓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不过,似乎这个天下小了一些,也就一个省的行政区划吧。梦里好像还有周鹏举,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做过什么事情了。对了,他到底给自己喝的什么酒呢?
    “老弟,这是什么酒,这么厉害?”
    周鹏举正懒洋洋的靠坐在沙发上,听到吴玠的提问,耸耸肩:“说实话总是不被人相信呀。吴市长,这是宋代古法酿造的千日醉。如果您还想听进一步解释的话,”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那么,我们也可以一起来复习一下历史。宋史专家认为,因为没有发明出蒸馏的方法,所以宋代酿造不出现代意义上的白酒;但是,这并不代表宋代没有烈性酒,或者说能让人产生烈性酒感觉的酒。这配方里面恰好有一些奇特配伍的药材,所以结果就是……您刚刚坐起来跟我说话。”
    舷窗透过来的阳光照在周鹏举搭在沙发的手上,金劳的光恰好闪到吴市长的眼睛。吴玠听着他学究似的语调,心中万分无奈。想了想,也用戏谑的口气回击道:“或许我该这样理解,周先生是会开飞机的宋史专家,兼美食家以及金融专家。”
    周鹏举毫不客气的接受了吴玠的赞美,“说对了!其实鄙人骑马也是不错的,吴市长哪天一起来玩呀。”
    吴玠瞪着周鹏举看了半天,当然周老板是半点未曾脸红。吴市长在飞机盘旋下落的轰鸣声中点头大笑,“一定的一定的。”
    他终于意识到,虽然一直有受周老板揶揄的感觉,但是那莫名的亲切感源自何处。这个人,对他无所欲无所求,却又始终充满着善意,或许,真的只有缘分才能解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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