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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五年平金(100) ...

  •   许多时候,一个人的好意未必能换来对方的好意。吕祉因为种种原因拒绝了袁溉的暗示,袁溉飘然而去,临走之前只是告诉吕祉要去建康。吕祉心中怅然不已,却不知道作为临时行在的平江府行宫之中,一场针对他的轩然大波正在酝酿。

      赵构将来自淮西的奏报摆在御案之上,神色极是平静地问道:“诸卿来议议,这事该怎么处置?”所谓“这事”,指得是吕祉越境招纳关师古一军。
      赵鼎、李光、万俟卨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万俟卨越次先道:“此事表面上是金军犯界,其实皮里阳秋,乃是做宣抚使的故意违背朝廷定策。何况目今各大将都有些不服的苗头,臣的意思,非得借机严厉处置一回,否则只怕那些个饱鹰之辈气焰更盛。或和或战,乃是国家大策,当战则战不容中止,可和即和贵在合宜,然而权柄皆操在上,岂容若辈多说半句。”说罢垂目肃立。

      万俟卨将诸大将比作饱食终日的飞鹰,打动了官家的心思。猎鹰饥饿方能听命捕食,饱则飞扬无从羁绊。赵构微笑道:“怎么个严厉处置法?”
      万俟卨虽然有建议的权利,但赵鼎在前,不便遽然回答,不免望向赵鼎。

      赵鼎上前一步,缓缓道:“吕祉也是为国家着想。何况虏人也没说什么,出了这事以后,倒是似乎和议的条件有再让步的迹象了。臣看,不如功过相抵,不赏也就罢了。”赵鼎的态度从来是反对浪战,但若战后自己一方能获得实利,他也不会苛责。想了想,又补充道:“臣说得不赏是不赏赐吕祉,但他奏陈里的逐条,还请陛下勉为其难地允准了。钱要拨、粮也要拨,毕竟都是陛下的子民,若是失露流离,便非议和的本意了。”
      吕祉当初写给赵鼎的私信终于起了作用,赵鼎是个要面子的君子。

      官家不动声色地问道:“虽然都是朕的赤子,未尝没有内外之分。这些归正之人,并未曾缴纳半分税赋,赈济他们招募流民实边,却都要实实在在地花许多府藏银钱。若果真银钱能够把他们留在淮西也就罢了,朕只怕虚内事外却还不能满足这些赤子的胃口。何况,吕卿要得也实在有些多了。”

      万俟卨早在旁边急的冒汗。赵鼎的作为在他看来就是地道的“首鼠两端”。但碍于礼仪,不能当面反驳,只能补充道:“如今朝廷一月的收入也不过六百万贯,尚且入不敷出,吕祉一下要走三十万贯,是二十分之一的收入,却要几年才积累的出这笔闲钱。”

      李光不以为然地大声道:“若是和议达成,沿边开设榷场,几个三十万贯一年也攒够了。万俟中丞这么斤斤计较,感是苦日子过多了不成?”
      李光向来粗豪,说话丝毫不顾及他人感受,直接指责万俟卨。万俟卨不禁面红耳赤,为自己辩解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果然是苦日子过多了。”
      两人就在君前斗起口来了。其实,吕祉李光两人也曾吵得不可开交,一个被鄙视为纸上谈兵,另一个则被指为没有远略,但李光颇有雅量,并不真正介意,到了必要的时候还是以大局为重。

      赵构微笑阻止道:“卿等都有道理,朕看,不如打个折扣给吕卿发下去吧,卿等以为多少合适?五折如何?”赵构实在不愿意眼看和议在即,可以削减军费,却又多出这笔开销。他那行宫一应陈设都还不曾置办呢。贵为天子,一天都不曾享乐过,当这个高高在上的官家,还有什么意趣?又不免想起了自己后宫人数稀少,这时刘宫人已经失宠,那些庸脂俗粉一个也不能讨他欢心,非得广纳嫔妃才成。想到这里,心下凄然。

      李光口快,却不曾领会官家的意思,随口接道:“陛下这是把赤子分出了亲儿子与干儿子了。若是干儿子,打个三折也使得。”
      万俟卨见李光出了这个纰漏,立即终止争论,转而责备道:“为人臣子的,岂能在陛下面前如此说话?”
      赵构迅速瞥了万俟卨一眼,却不做表态。
      万俟卨感受到了官家目光中的暖意,精神一振,奏道:“臣看,十万贯足够了。谁不知道,各大宣抚司的利钱乃是大宗的收入,不比朝廷的赋税少许多。吕祉不罚也就罢了,这些归正人是他招揽的,总得他多出一些钱安置才是。”

      官家不自觉地用指甲在吕祉的奏札上轻轻划了一道,若有所思地笑道:“这事明天再议吧。”
      官家这样说,三人便赶忙行退殿礼。赵构却止住万俟卨道:“万俟卿家暂留一刻。”

      留身独对,即使对万俟卨这样的近臣而言也是特别的恩典,不禁让他喜出望外。但赵鼎与李光临别时的目光又令他冷静下来,产生了一丝懊悔,自己太过急于表现,忘了这是官场大忌,这回算是彻底得罪了赵鼎一派,日后怕是得一不做二不休了。偏生官家也并不言语,只是低头想心思,万俟卨更加着急,不知官家是何心意。

      “官家留臣独对,可是有事垂询?臣当尽愚忠以答。”万俟卨小心翼翼地说道。
      赵构这才一副意识到还有臣子留对的模样,笑道:“朕刚才想着卿的建议想出了神。的确有些事情,非卿不能回答。就拿刚才卿提的吧,说是重建可以让淮西宣抚司自行出钱解决。朕想过了,若是不给钱,恐怕就得依岳飞例放权了。若是钱、权都不给,恐怕要出乱子。那些归正人不是好相与的。”

      官家并未说明依岳飞例的具体内容,似乎是有意考究万俟卨。万俟卨心念电转,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问,只好拼命搜索记忆深处在荆湖宣抚司的为官经历。

      “何况,既说定了不因此赏吕祉,但关师古这些人可是不能不赏的,朕看,这些人也只能留在淮西宣抚司。这样一来,按吕祉的奏札,不要说朝廷没有任何表示,就是钱粮给的少了,都难免会产生怨望。”赵构皱着眉头又补充道。

      万俟卨恍然:“陛下可是想依岳飞例,许吕祉自行选任淮西一地的地方官员?”
      赵构满意地扫了万俟卨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卿身为御史台之长,纠查官员是应有之义。”这其实是问吕祉为人如何,会不会贪恋权柄,赵构害怕一旦放权,朝廷就再也收不回来了。但既是这个意思,官家却又并不明说,只是以言语暗示。这天子当的,也是够小心谨慎了。

      万俟卨立即领悟了官家的忧心,不免心内紧张地措辞了一番。不过官家等着回话,却也不容他细想:“权操之于上,予取予夺全是人主的意思。但有些人自恃官高,颇有藐视朝廷之心。”说到这里,有意顿了一顿,“臣本不该说同僚的不是,但既为御史,有不能不言的地方,只做陛下的孤臣罢了。”

      赵构对万俟卨这番表态还是满意的,笑道:“卿尽管说。”
      万俟卨抗声道:“臣有风闻言事之职。吕安老固然精明强干,但即以此回之事而言,臣听说他与关师古早有联络,想助关师古归宋也是人之常情。他若据实禀告,朝廷原也不至于不允的。却偏搞出个金人犯境,王德率军出击的故事来,这就是为臣不忠了,有欺君之嫌。幸亏没有酿成大祸,金人不曾追究,否则,吕安老坏事若此,万株何赎?”

      “卿是让朕罢免吕祉吗?”赵构斜了万俟卨一眼,君臣都有意忽略了吕祉曾经为关师古一事屡次上奏。“他这事办得的确是违背了祖宗家法。但朕罢免了吕祉,谁去接替他的位子?万俟卿家,你去了能让那些骄兵悍将俯首帖耳吗?”
      万俟卨见官家颇有不悦的意思,不禁出了冷汗。“臣不敢。臣的意思,即使授予大权,也非得有所禁制才行。最好能敲打一下,叫他知道尊重朝廷。譬如唐太宗,恩威并施才是英主的风范。”

      官家沉吟道:“唐太宗扫平战乱可比汤武,治理天下清明有若成康,固然是个贤君主。可惜天性浮夸又好虚名,非是有至诚天性之人。譬如朕对吕祉,看重的就是他敢任事又能任事,是以用人不疑。万俟卿家,你明白了吗?”好一番君臣相得,连李世民都要自愧不如的堂堂言论。

      万俟卨岂有不明白的道理,立即道:“臣对陛下也是赤胆忠心所以才不避嫌疑,敢于言大臣的不足。”

      赵构笑道:“所以牵制之语不用再提了,吕祉手下的刘子羽是个晓事的。”赵构以为吕祉与刘子羽面和心不和的消息,其实是来自张去为。这也是刘子羽遵照吕祉意思找的门路,“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官家也累了,想着早点回宫“休息”,但又不愿意放过这个查探臣子隐私的机会。

      眼见奏对要结束了,却还有许多“肺腑之言”不曾向官家诉说,万俟卨心下一横,又道:“臣还听说一桩奇事,传言吕安老这样的君子,未去淮西之前,也曾跟两个官伎有染。”
      赵构双眸不禁一亮:“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卿且细说端详。”

      …………
      官家有句话评论得很是精当,吕祉对自己的职事确实是尽心竭力。在点查过人数之后,才知道关师古一军号称万人,其实战兵不过六千,其余四千都是辅兵或者辎重火头,全军倒裹挟了万余老小。这个所谓老小固然有士兵的妻子之类,但也有不少是大军临起发前抢、劫的良家女。吕祉当然不能追究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心头却依旧沉甸甸的,感到必须好好整治一番军纪。

      整治的方法有两种。
      一是保证粮饷供应,这样抢掠的事情自然会少。这个说起来好办,可当时朝廷并未降下旨意,随军转运司拒绝增拨粮米。吕祉只能从现有的仓储中调配。标准也是煞费苦心,既不能比淮西的原从诸军高,也不能太少达不到温饱的标准。最后,按照战兵日给米三升给钱六百文、辅兵日给钱三百文的标准发放粮饷。这个钱数其实不够一家开销的,吕祉便将家属组织起来做杂役等工作,如盖房修渠之类,只要肯做一日便有二十文可以领,这才总算是不至于忍饥挨饿。
      二是教育这些归正人,要为国尽忠。打仗是为了什么,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为了恢复失地驱逐金虏。一屋一瓦一针一线当思是百姓膏血。这也算是吕祉当年从戚继光的韬略学来的。奇的是,这个年代岳家军中也有类似的歌谣传唱。这就容易办了,吕祉索性让胡闳休将歌谣改头换面一番,规定全军每饭前必念必背,唱的声音大的,记得全的有赏。
      三是强压各级将领严肃军纪,甚或借人头一用。不过这条有些难度,需要进行人事调整。关师古刚回来一月余,不宜操之过急,只能循序渐进。

      这样做起来后,眼看天气已到秋凉的时节,吕祉遂亲自带宣抚司一众幕僚巡视营寨,查看是否有军兵赤露流离。不过因为要慰问军人眷属的缘故,吴氏一定也要跟着。吕祉劝了几句,吴氏便笑着道:“既与相公结发,便要耐得劳苦,何况当初李(娃)姐姐也不是这么娇贵的。”吕祉不忍扫了娇妻的兴致,只好同意了,亲为她披上一件连帽的大红披风,又松松地系上一根石绿带子,掩饰那已经显出来的小腹。两人方才一先一后地出了门。幕僚等以刘子羽为首,以及关师古早已恭候了。
      一行自然是先去关师古一军。

      关师古一军的营盘与淮西老营隔了一段距离,以免在归属不明的情况下发生冲突。淮西多山地,这营盘也是建在依山傍水的地方。众人踏着新修的青石板路,望见一带红墙后,鳞次栉比的房屋井井有条,心情都相当愉快。

      刘子羽笑道:“咱们这营盘的房屋竟然都覆盖了砖瓦,只这一点就要把张家军、韩家军比下去了。”
      吕祉笑着阻止:“不要说这种欺凌友军的话。”责备中透出淡淡的自豪。
      吴氏是大家出身,不明白这些人何以如此自得,却又不好意思询问,只拿清澈的双眸看定吕祉,虽然不明所以,目光中却满是仰慕。

      吕祉解释道:“若只盖个草房,不过花四贯铜钱,然而草房容易损坏,尤其是淮南多雨。加了这个砖瓦屋顶,虽说要多花费一半的铜钱,住起来却舒服多了。这钱花的值了。”
      吴氏笑道:“什么时候相公两贯钱也要掰着手指头算了。我的月俸也不只这个数。”吴氏是所谓的外命妇,按制度每月也有例钱可领。这也是官家格外的恩宠。
      “不然,此处是新盖了八千间的营房,还有两千间是因循的废弃房屋,所以总共是多花了一万六千贯的钱钞。”吕祉说道,“这加起来可比你那月俸多了不知道多少吧。”盖了这许多营房,士卒的住宿条件是相当宽松的,保证了一户一间。

      吴氏心中喜悦,她最喜欢看夫君意气风发的样子,说句光芒万丈也不为过,哪怕只是一瞬。“果然很多。”
      吕祉一笑,感慨道:“若能让将士效命,这一万六千贯却又不值一提了。彦修,咱们淮西原本的房舍也都改造完了吧?”

      “都改造完了,就是欠着钱呢。”刘子羽爽快答道,“又是个一万贯。”
      吕祉点点头:“如果有急用的开支,实在无处腾挪,就把我那宅库里的东西变卖一些救急吧。”淮西一战,官家赏赐的物品还是非常丰厚的,有药材金器玉石布帛等物,足有千两之多。

      “这如何使得?朝廷养兵该当支付这些费用。”
      吕祉笑道:“都是身外之物,何况岳宣抚平居之时也不知有家,钱财从不私藏,我不过是东施效颦而已。”

      吕祉此话一落,两个人的脸情不自禁地红了。吴氏见夫君以此回应自己早上所说的话,早飞起一道红晕,幸好她带着盖头,旁人看不清楚。岳云则是又骄傲又感慨,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爹是不是把你的月俸也散出去了。”吕祉故意道。
      岳云吐舌笑道:“打从我调到淮西,他就摸不到我的钱了,可算是能买点稀罕玩意。”
      众人大笑。关师古却叹道:“自家归宋以来,竟听到见到两位大公无私的宣抚使。建炎以来若是每个官员都是如此,自家也不至于屈就刘豫那厮。”他其实是生生被吴玠等人逼走的,因有刘子羽在,也不好说得太深,只含混了过去。但其他人也明白他的深意,相视感叹不已。

      进到营盘之中,关师古变成当前领路。有他沉着一张脸巡视,那些军属都不敢近前。吕祉见不是路子,笑着把关师古劝走了。这样一来,气氛轻松了许多。先是一些营妇凑在道路旁边围观,继而孩子们也凑了上来。吴氏早准备了许多的点心,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随见随抛洒各色果品,诸如蜜饯、麦饼之类。小孩子欢呼雀跃地抢到了,四散开来奔走相告,招来了更多的小孩围住吴氏。大多数孩子还认生,只是仰头等待,其中一个梳着抓阄的女娃儿胆子最大,上前抱住吴氏的腿,奶声奶气地尊称她为奶奶。吴氏怀着身孕走了半天,本累得气喘,此时被这一声奶奶唤得心都化了,俯身抱起女娃,隔着盖头亲了亲,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儿。”小女孩正在换牙,咬字不清,听着仿佛是个草字。
      吕祉怕妻子伤到胎气,忙接过草儿,攥着她的手,觉得冰凉,不免问道:“草儿,你怎么穿得这样少?不冷吗?”眉头一皱,声调严厉:“可是有人克扣了归正人的军饷?务必彻查。”其实吕祉并不想因此大动干戈,毕竟这个时候人心不稳,但若是不这样表态,他就无法在关师古一军中立信。

      草儿的妈妈见势头不妙,不慌不忙款款上前回道:“是奴家中人口多,我那汉子的粮饷不够用,所以穿得单薄了些。并不是有哪位官人故意克扣。”
      吕祉见女孩一派天真,她妈妈神色自若,知道不是被逼说这番话,但也嫌两人太过镇定,不免怀疑这是关师古故意布置,送给自己的一份礼物-我让你立威表示服气,你也要念我的好不要苛待于我。但关师古不在,就算在他也不能问,这种事情只可通过察言观色来意会。他心念电转,只笑着点头:“委屈你们了,到叫我心里过意不去。当职已经上奏朝廷调拨军食布帛之类,你们只要再等待些时日,当可免于饥饿。日后,立功自效,更可博得一个功名。”

      人群中一个人当即带头道:“为子当尽孝,为臣当尽忠,一兵吃穿几百文,七品官俸一般同。如再不为国出力,天地鬼神必不容。”正是胡闳休编的打油诗。
      这些人无论男女,早背得熟了,一起接道:“一要用心学武艺,学了武艺好立功。二要打仗往前冲,命不该死自然生。三要善待老百姓,粮饷全靠他们耕。四莫□□人妇女,哪个不是父母生……”
      声震屋瓦。

      这顺口溜是啰嗦了一些,不如“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打掳”简洁有力,不过淮西军中也暂时达不到鄂司的纪律。啰嗦倒是可以让这些散兵游勇记忆得更深刻。
      吕祉含着笑,听他们将歌谣念完,正要再鼓励一番,忽然有宣抚司当值的干办李忠飞报,说是朝廷有旨意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节会写得比较长一些,可能得五六千字了
    根据史料记载,万俟卨这人就是不够沉着,经常得意忘形,所以后来才跟秦桧起了争执,被秦桧一脚踹开了。
    岳飞新收复荆襄之时,州县残破,大量实缺无人愿意履任,面临的情况与淮西相同。朝廷许除州官之外,其余岳飞自任。岳飞为了尽快回复生产,接受了这一职责。待地区安定之后,又将任用权交回了。
    风闻,就是没有真凭实据,也可以胡乱参奏xxx贪污不法等等……
    赵构评价唐太宗的原文:唐太宗除乱比汤武,致治几成康,可谓贤君矣。然夸大而好名,虽听言纳谏,然不若汉文帝之至诚也
    100章还是没写完,明天101章肯定是五年平金的结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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