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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五年平金(67) ...

  •   吕祉肃容道:“上有祖宗威灵护佑,下有万千民众齐心,中赖你我辈文武大臣同心一体,更蒙官家处事睿断,天柱怎么会折断呢?就算是天柱真的摇摇欲坠了,我与张宣抚、韩宣抚、以及吴、岳两位宣抚一起,也要把那倾倒的天柱扶正了,断不至上遗君相之忧。张相公觉得我说得可还听得入耳?”张俊没有做声,吕祉轻声一叹,又道,“如今国家所依仗恢复的,不过是我适才所说数辈而已,我们在这种时刻,尤其需要戮力同心,不要存了门户之见。以前诸事,或有朝廷大臣处置不当,或有一时的误会,至使几大驻军之间发生了一些摩擦。这些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我们从今往后都应该向前看。等到恢复中原之后,再想起这些往事,彼此之间会心一笑,岂非是一桩美事?”

      吕祉已经是委屈的表达了愿意为了抗金大业尽弃前嫌的肚量,他略带紧张地盯住张俊,希望对方也能做出善意地回应。

      张俊先是如木雕泥塑一般不做表态,这已经是相当失礼了,继而鹰目闪动:“安老的厚爱看来我是当不起了。”
      吕祉极其失望,一句话不想多说。刘子羽在旁边圆场道:“张宣抚这是何意?宣抚的兵是诸屯驻大军中最精良的,宣抚一军的人数也是最多的,若是宣抚都当不起支柱乾坤的赞誉,这世间便没人当得起了。又或许宣抚是不屑为支柱乾坤一事?”
      刘子羽所言前面都是溢美之词,重点在最后的反问。张俊哈哈大笑回道:“都不是!是安老词中所言,要做这擎天的英雄,得配一件东西。我没有这件宝贝,自然做不得这等大事了。”

      这席间的火药味是愈发地浓了。韩世忠舔舔嘴唇,笑道:“好亲家,没宝贝好办,咱大不了找安老要嘛。安老要是不给,你再不想出力也就说得过去了。”
      吕祉不知道韩相公是搅局的还是劝和的,但话到了这个份上,也只好道:“张相公想要什么宝贝,尽管明言,只要我这里有的,请老兄自取。就是一点,我自出使以来,辛劳国事,并未积攒下没奈何这等宝物,只怕入不了老兄的法眼。”

      没奈何是张俊自创的千两大银球,吕祉如此说自是讥讽他贪财。张俊脸上没有露出丝毫不快,拍着吕祉肩膀大声道:“安老,这宝贝你是有的,就怕你舍不得给我。”

      吕祉斜肩抽身:“请老兄直说。”
      “好,那我就不卖关子了。安老词中说了,非得有骏马才能挽天顷!你知道的,我江东一军最缺的就是马了。让我们这些两条腿的,追着你们四条腿的玩命往前跑,这是要累死人的!怎么样,安老,你愿意割爱吗?给我两百五十骑,与我们下午时候看的那些骑兵相仿佛就可以了。”

      天下竟然有如此无耻之人,这回连韩世忠都没再说玩笑话。

      吕祉敏锐地感觉到,今天张俊屡次肆无忌惮地挑衅底线,其中必然大有深意。他看定张俊,见其依旧一副笑呵呵的神气,满不在乎地露出两颗黄板牙,牙缝间还杂着碧绿的菜叶。他胃里不由一阵翻江倒海,冷哼一声道:“我做这首词之时是绝没有老兄适才说的意思的,但如老兄适才所做的解读,倒也别有一番新意在。决胜中原不能没有骑兵。但只一件,我固然想送老兄这两百五十名骑兵,却做不得主。先得求得都督府和枢密院的同意,方能把这几个还不成气候的兵将给张兄。不过,”吕祉轻声一笑,又道,“人虽然没法就给老兄,马我却还可以做主的。岳云在战场上正好捉了几匹金人堪称神骏的好马,我本来是想把这些马当做种马的,这次索性凑个整,就给老兄十匹,不知老兄意下如何?”
      吕祉上辈子应付大太监高起潜的勒索也不过给了一匹战马,这回真是十分地慷慨了。何况给张俊就不能亏待了韩世忠,至少要送出同样的厚礼。韩世忠听得满意,用手指叩着桌板,笑道:“老张,你是赚到了。”

      “是呀,有了安老这句话,我看二十年后就可以反攻中原了。”
      “老张,你又说笑了,哪里用得这么久!咱俩是好亲家不许在我面前打诳语。”
      “打球的诳语。良臣,你好好算算,五十匹公马配种,一年能下五百匹小马驹不?等这些小马驹长大了,再训练成堪用的骑兵,可不得花上二十年的功夫?哈哈哈!”

      吕祉把酒碗直接砸在了桌子上。“张宣抚固然想得久远,可二十年后的事情我们都难以预料,还是先想清楚眼下是正经。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询问宣抚,譬如朝廷若要北向用兵,江东宣抚司打算如何行事?”
      吕祉在逼张俊交底。

      张俊却不应承,来了个顾左右而言他,“安老,不要着急,到时候我自然会向官家交代。今天晚上咱们还是喝酒,喝酒!”
      张俊咕嘟灌下一碗,又道:“安老创的这曲子可有名目吗?我养的那鼓乐班子也得好好跟安老学学。”

      吕祉听到张俊口中吐出“官家”二字时,心中便明了了,张俊已然决意投靠官家。他和韩世忠纵然有些隔膜,但可因为抗金而情投意合。与张俊则不论他如何让步,两人关系也不会因此有丝毫改善。他当即朗然道:“这叫闻金鼓而思奋进震怯懦腔,倒不是我藏私,就怕张宣抚使出吃奶的劲头也学不会。”
      张俊老脸铁黑,攥紧拳头不做声。
      “哈哈,喝酒,都喝酒。”韩世忠笑道。

      宴会之后,吕祉立即秉退众人,连刘子羽都退下了,独叫来了岳云和胡闳休两人。“适才的情形你二人都看到了?”

      厅上红烛明灭,依旧是盛大的气象。岳云皱眉道:“宣抚,我看张宣抚的意思不好。”
      “哼,民脂民膏养了这样一只硕鼠!”吕祉愤然。他在这两个心腹面前并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你们知道怎么对付老鼠吗?”
      “我小时候家里穷,没有过夜的余粮,家里自然也没有老鼠。但我听爹说,对付老鼠先要扎紧篱笆,不要让它们有生事的机会。如果再养一只猫看在家里,那老鼠就更没有闹腾的余地了。”岳云恭敬道。

      “你说得很对。现今的情势非常复杂,内,有人心术不正,外,有细作要破坏这次大会。两位身上担子很重,一定要睁大了眼睛,盯紧了,”吕祉没有说盯紧谁,只是拍拍两人肩膀,“内忧外患,全在这两三天了。”
      ……
      吕祉所料半点不错。张俊的确是在酒席上下定了决心。若是论战场上的决胜千里,他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吕祉与岳飞的。和这几人同一主战,他张俊是再无出头之日了。但若是改弦更张,投靠官家,他却一可得荣华富贵二可成为官家心腹。两厢计较,做哪种选择已经是显而易见了。张俊所以肆无忌惮地与吕祉争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有朝一日,官家自然会知道他这一番良苦用心,从此对他刮目相看。
      不过,他和吕祉撕破脸皮,却苦了自己。韩世忠可以任意择一营妓拉去夜夜快活,他就只有孤枕独眠了。这对于沉湎酒色的张俊而言,不异于凌迟酷刑。张俊不能找营妓,不免就将眼光投到了勾栏瓦舍间。偏生淮西一军防范的内紧外松,张俊接连几日竟不能得手,真正是淡出了鸟。宴会之后,张俊心头火气更大,苦于找不到出火的渠道,一夜闷坐愁城。更深之时,他不由分外思念张秾这倾国的尤物,越发憎恨吕祉。他直到天明才合眼朦胧睡去,却又被亲兵叫醒,要参观铁匠营与火器作。这一日自然依旧是不欢而散。下午又是饮宴,张俊干脆推脱头疼不去。张俊不去,他的手下也全数请了假,陪着张俊。就这样看看天色将晚,田师中忽然推门进来了。
      “阿爹,你道我今天打听了什么消息!吕宣抚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坏了,依旧手机更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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