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凌零祁

14、难齿

　　陈以衡不知自己是如何回了草屋，季晓年恰好将刚蒸好的馒头端了出来，见着陈以衡笑道：“以衡，你去哪里啦？”

　　“散步去了。”陈以衡应道。

　　“散步去了啊。”季晓年将蒸笼放在院中的木桌子上，偏头看向陈以衡：“小依稀也是，对了，你碰见小依稀没？这么久了也没见着她回来，会不会出事儿啊？”

　　“没碰见。”陈以衡回应道。他现在不知该如何告诉季晓年这件事。要是自己说依稀下毒想要害村民，其实依稀是个妖怪，他绝对不会相信。

　　如今依稀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当初那些村民把她关在屋子里她也能凭空消失，便也不说在这深山之中了。

　　“那我去找找她好了。”说着季晓年便抬脚准备出门找依稀，却是被陈以衡一把拽住。

　　“咋了？”季晓年挑了挑眉偏头看向陈以衡问道。

　　陈以衡愣了愣，而后松开了手：“没，没什么……”话罢，陈以衡便转身朝着屋子走去。

　　季晓年看着陈以衡的背影，不明其意的挠了挠头：“以衡这是怎么了啊？”

　　未作多想，季晓年便转身跑去泉眼处寻找依稀去了。可季晓年将泉眼四周找了个遍也没见着依稀的影子，心里不由担心着急。

　　一个女孩子孤身在这山林之中，不会是迷路了吧？还是遇上野兽了？思及此，季晓年懊恼的拍了拍脑门，自己怎么这么傻！就不该让依稀一个人呆在这儿的。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啊！

　　“是在这儿吗？”

　　“应该没错，那小崽子就住在这一片儿。”

　　就在这时，几道交谈的人声传入了季晓年耳朵里，季晓年一个机灵拔腿朝着茅草屋跑去。想不到那些村民居然跟到山上来了！

　　几名拿着锄头的村民坐在小溪边休息，一名村民感觉口干舌燥，用手捧起水就往嘴里送：“啊！爽快！”

　　“你们说要是真能找到陈以衡，把他交给许半仙，我们就真的会没事儿吗？”坐在大石头上的村民看向另几名村民问道。

　　“当然了。”喝完水的村民站起身看向那人：“半仙的话是绝对不会有错的，只要把陈以衡祭天，我们都能活下去。”

　　“再喝几口水就继续找。免得那陈以衡长翅膀飞了。”又一名村民蹲下身喝了口水说道：“那依稀就是个妖怪，陈以衡也很可能是，得快点抓住才行。”

　　“好了好了，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话聊至此，几名村民又拿着锄头往山里走去。待几人离开，依稀便从一旁的大树后走了出来。而在她的手中还留有一张包裹粉末的黄油纸。

　　依稀看了看手中的纸，浅浅一笑，不管如何，不管牺牲多少人，我都会让那些人绳之以法。决不能让那种事情再次发生，绝不……

　　我所要保护的东西，谁也不能阻止。

　　季晓年小跑回了草屋，还未等陈以衡缓过神来，便被季晓年拉着往后山跑。

　　“那些村民找来了，他们说要把你祭天。”季晓年边跑边陈以衡说明情况。“我们得另寻地方避难了。”

　　听闻此话，陈以衡站住了脚步。季晓年偏过头看向陈以衡挑了挑眉：“怎么了？还不快跑。”

　　“不必了。”陈以衡看向季晓年：“若是我离开了，那草屋也会被那些村民烧了。这样岂不是害的你也无家可归了。”

　　“说什么傻话。”季晓年有些不悦：“区区一间草房怎么比得上你的命重要啊。快跟我走，我知道有出隐秘的藏身之处。”

　　“不。”陈以衡挣开季晓年的手，退后几步：“此事本就因我们而起，实在不该将你连累进去。你带着周周去避避，我跟他们回去。”

　　“你会死的！”季晓年不知道陈以衡在抽什么疯，居然会想着回去送死：“小依稀我们还没找到，你就这样回去送死，小依稀知道会伤心的。”

　　“或许吧。”或许那个依稀会很伤心，可这一切也不就是她造成的么？无论如何，都必须有人站出来解决眼前的事，如此，那便让自己去好了。

　　无论依稀是不是妖怪，他都会用兄长的身份挡在依稀身前，将依稀挡在自己的身后才是。

　　自不相见，两不相欠。可仔细想来，他或许欠给依稀的太多了。

　　今后或许是碰不上依稀了，那便用这次的事偿还依稀吧。这些年，自己从未她做过什么，家里的事儿都是她一个人抗下的，自己除了写诗画画，什么本事儿也都没有。

　　如今，也总算是能够帮她一把了。这个篓子虽然大了些许，好在也是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

　　“什么叫做或许吧！”季晓年伸出双手抓住陈以衡的双肩：“你到底怎么了啊！你和小依稀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愿告诉我！我就那么不可信吗！”

　　季晓年早已察觉到依稀和陈以衡之间的关系渐渐的变僵，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也没有多嘴。

　　他以为终有一天陈以衡会亲口告诉他，可他错了，陈以衡根本就不想告诉他任何事。似乎都在瞒着他，依稀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也不可能问依稀。

　　可陈以衡不同，他和陈以衡从小玩到大，陈以衡有心事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只要有心事，陈以衡一定会告诉自己。

　　可为什么这一次却不是那样……

　　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陈以衡看着眼前的季晓年眉头微皱。这些事情并不是他不想告诉季晓年，只是怕季晓年接受不了。

　　季晓年喜欢依稀的心情他比谁都要清楚，如今依稀其实是个妖怪的事情，要他怎么开口告诉季晓年？

　　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儿就和季晓年的关系闹僵，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儿让季晓年变得失落，让他觉得自己爱上的并不是人而是一个妖怪。

　　或许，在依稀的心里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才迟迟没有告诉季晓年真相。

　　可就算是告诉了季晓年依稀是妖怪，那又有何用？季晓年的固执陈以衡也是知道的，只要认定一件事，无论对错，他都会走下去。

　　人妖殊途，季晓年和依稀终究走不到一起。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