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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柔然边城 ...


  •   车马已行了几天,官道上腾起漫天黄土,两旁的树杈上已经少见绿叶,稍一刮风就卷落一片,还未至深秋,已经处处萧瑟,来往于官道的行人稀稀疏疏,偶尔看到三三两两担着柴的农夫从道旁经过,好奇地往车上瞅了瞅,隔着门帘张望。

      虽说是被贬,也不至于要枷锁披身,但周围却是有人盯着的,路上颠簸得厉害,马车虽算不得舒服,总的来说比徒步赶路要来得好,泺卿伸手轻轻挑开一点车帘,从缝隙中瞥见赶车人正挥着长鞭急速前行,马车两边分别跟着两个负责押送的官吏,一人一骑,奔驰在空旷的官道上。

      行至离柔然五十里地的西郊树林已过黄昏,附近也没有投宿的客栈,茫茫一片枯枝干杈,横七竖八地交错在狭小的林□□间,马车渐行渐止,树枝擦过车厢被折断,发出咔喇咔喇的断裂声,随之惊起一串乌啼,叫声凄厉得让人颤栗。

      车马忽的停止,前面传来马儿的嘶叫,马车后面的地上被拖出两条长长的车轮印,眼看着天都要黑了,泺卿心里一慌,这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刚想探出头去张望,却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门帘上染满殷红,血迹慢慢渗透到帘子里面,泺卿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就在此时,门帘被人忽地挑起,门外之人淫亵的眼神突突地对上她,嘴边还挂着一抹奸笑,就在此人身边的黄泥地上,赶车人横躺在血泊中,身首异处。

      只见那人一把扯下了帘子,随手一扔,覆在了尸首身上,掩住了猩红,泺卿扶着车壁干呕,眼露惧怕之色,蜷缩一团。

      “长得还真不错,比我家那臭婆娘美了不知多少倍”那人□□不断,说着钻进车厢去拽泺卿的胳膊。

      泺卿被那人死死地抓住,怎么甩也甩不掉,毕竟男人和女人的气力是相差甚远的,更何况眼前的这个还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放开我,你们好大的胆子!”

      车厢内的人一听更起劲,边挑逗边毛手毛脚地凑近说:“还有更大胆的,你要不要尝尝?”

      “大哥,动作麻利点,春宵一刻值千金那,听说之前还是皇帝选的秀女,他老人家不要,倒便宜了咱们兄弟两,嘿嘿……”另一个官吏从门边蹿了出来,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眼神也是一样的放肆,嘴边一样勾着□□,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你急个屁,我倒想试试这官妓和青楼里头的有什么区别,读书人的女儿我还是第一次,不知道啥滋味,哈哈……”那个壮汉欲扑上去,泺卿只得奋力反抗,高呼救命,难道自己的命运竟如此悲惨吗。

      “嘿嘿!倒挺拗,爷我就喜欢带劲的!成将军临走前还特地关照了我们老爷,要善待你,难不成你和那黄毛小子还有一腿?”说着,壮汉就把手探到泺卿的衣襟里。

      ‘啪’一个巴掌响起,“臭婊子!敢咬我,让老爷我今天教教你怎么伺候男人!”

      车厢内传出裂帛之声,壮汉一把扯破了泺卿的外衣,嘴里呼出熏人的臭气,低下头凑到泺卿的脖子里啃咬,泺卿哭喊着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动,呼天不应呼地不灵,满腔的绝望涌上心头。突然感觉身上一沉,壮汉死死地趴在了她身上,隐隐有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到耳后,泺卿一惊,再一用力,稍稍费劲才把人从身上推开,壮汉扑通一声,从车上掉了下去,落在了赶车人的尸身旁。

      “成将军!人在这里!”

      泺卿喘着粗气,揪了揪褴褛的衣衫,听到有人叫将军,心中大定。

      成尉远匆匆赶来,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奔向停靠在林间的马车,满地的触目惊心,他看着车内狼狈的泺卿,忙脱下斗篷为她披上,带着泺卿骑上马向营地跑去,留下几个士兵清理尸首。

      傍晚的风比较凉,马又跑得太快,冷风一股脑地钻进了泺卿被扯坏的衣襟内,冻得纤细的身躯瑟瑟发抖,成尉远感觉得出怀中人的不适,忙放慢了速度,又紧紧裹了裹泺卿身上的斗篷,才继续前行。

      到了营地,成尉远把泺卿抱下马,随手把马交给了士兵牵去马棚,扶着泺卿走进营帐内,“先休息下,待会我命人给你送水来,把衣服换了”接过门外送来的衣服递给她。

      “谢将军!”泺卿对着成尉远莞尔一笑,低头一瞧,这军营中怎么会有女子的衣裳,不禁一愕,疑惑地看着他,此时,帐外走进来一人,泺卿哑然失笑,怔怔地看着来人,不是阮玉是谁。

      阮玉端着饭菜挑帘而入,看到泺卿脸上巴掌大的伤痕惊呼道:“小姐!你的脸怎么了?”忙不迭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找药箱。

      “成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泺卿诘责般问道,明明前脚才安顿好阮玉,怎么一下子又把她送来这种险境。

      成尉远皱了皱眉,无奈道:“你自己问她吧!”说完转身离去。

      待阮玉替她擦完药,她又拉过阮玉的手,紧紧握在手心,清秀柔美的脸上多了一丝忧虑,“这会儿能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吗?”

      阮玉笑笑道:“小姐是谁?那可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难道单凭一句假装的气话就能弃你而去?一开始我求将军送我回你身边,他不答应,我只好使了招最老套的办法!”她还卖着关子不说。

      “什么?”泺卿好奇地问。

      “还能有什么,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呵呵……”

      泺卿瞧着她叹了口气,摇摇头,这傻丫头看来是‘摆脱’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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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将军!人带来了”营帐外的士兵禀报说。

      “押进来!”

      见两个士兵押着一个身影瘦弱,尖嘴猴腮的人进来,此人正是在西郊树林企图非礼泺卿的另一人张三,其中一个士兵对着所押之人的膝盖后方用力一踹,喝道:“跪下!”张三受不住那么重的一脚,整个人一下扑跪在地。

      “你可是奉命押解的解差?”成尉远看着他厉声问道。

      “将军问你话呢!”说着又踹了张三一脚,张三直起身,半天才吃痛地吐出一个字,“是!”

      成尉远又问道:“难道太常寺卿没告诉你被押解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张三抬起头,瞥了一眼坐在正位的成尉远,眼里满是怨愤,对着他讥哓道:“老子又没碰她,凭什么抓我!”

      “大胆!”接着‘啪啪啪’又是好几巴掌,张三那干瘦的脸颊顿时变得圆润起来,嘴角噙着血,怒视着打他的士兵。

      成尉远站起身,缓步到张三面前,俯视着他说:“你既然不属于我军营里的人,我自然不好对你用军法”说罢,朝帐外又唤了几个人进来:“你们几个把他带回陵州,给德喜送去,他那正好缺人手!”德喜是宫里的老太监,因为手艺好,每次从宫外送来的新人都是他亲自阉割的,如今对付这种败类,只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了。

      “得令!”

      被拖走的张三一惊,急得大喊大叫,“放开我!你们都放开我!我家三代单传,我爹还指望我续香火!不要啊……求将军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你还不如杀了我!”张三的声音在帐外消失。

      营帐内格外的肃静,成尉远握着长剑在烛火前一遍遍擦拭,直至月上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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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阮玉为泺卿梳洗打扮完毕,就见成尉远一身戎装出现在帐内,于那日在牢里看到的判若两人,此时的他英挺无比,气宇轩昂,举首投足之间都是大将风范,完全看不出他才不过刚满二十岁,他走到泺卿面前,委婉地说道:“皇上下了旨,要你立即动身前往柔然,太守会在城内接应,接下来都得靠你自己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成色不错的玉牌递给泺卿,“这个你拿着,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难事,就拿着它到城郊找袁副将”袁副将是他的心腹,此次成尉远奉旨镇守与高夏衔接的柔然边城,便把副将留在城郊好有照应。

      “这……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成将军你到底是帮我们小姐还是害我们小姐!”阮玉激动地脱口而出。

      “玉儿!不得无理!”泺卿瞪了她一眼,又转身对成尉远福了身,“多谢将军考虑得如此周全,泺卿不甚感激!”

      成尉远微微颔首,退出营帐。

      “小姐别怕,要是再遇到恶人,我一定会舍命保护你的!”阮玉捏紧拳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空气中氤氲的浓雾使整个军营显得与她们格外的疏离,营外停着一辆马车,车上也备了少许的干粮,毕竟从这里出发去柔然城内也没多少路程了,成尉远派了两个侍卫跟随保护,他们早就侯在那了,泺卿踏上马车,回头瞧了眼北边,那是丰洲的方向,“再过一天便到下月了,父亲到时的境况会是什么样的呢?奶奶可安好,若不是她平日里身子骨硬朗,哪还经得起这般折腾!”泺卿黛眉紧锁,扶着车厢漠然地盯着远处。

      阮玉在一旁幽咽着,时不时地拿帕子拭泪,想说却又不敢说,怕小姐伤心,憋着又难受,上了车,走了一段路,泺卿看她眼眶红红的,问她:“你哭了?我也不是去送死,好了,别担心了。”

      “小姐……我……”阮玉的话哽咽了,眼眶又湿润起来,她坐在泺卿身边,低着头,道:“小姐,老夫人……老夫人她,走了。”

      泺卿如闻雷般,完全怔住了,靠在车壁上的身子也在颤抖,哀痛在心底蔓延,没想到几天之内已经失去了两个至亲的人,而这个仇人她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坐以待毙吗?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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