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各样的短篇》幻燕

6、乞丐剑客

　　《乞丐剑客》

　　秦玉，秦然

　　她是个没有名字的小叫花，是被一个老叫花捡来养大的。

　　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与人打架。

　　老叫花经常对她说：你生来就是个要饭的，这是你的命。

　　直到十岁，她才知道这世上有父母这种物种的存在，不过她并不在意，比起这个，她更在乎今天能不能要到饭吃。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繁华的街道上行人也零零散散，没了白日的热闹。

　　她今天运气很好，没过多久就要到了今天的晚饭——几个人家吃剩下的馊馒头。

　　她先将自己喂饱，然后再将剩下的踹在怀里，准备带回去给老叫花。

　　路过当地最大的酒楼，她下意识沿着墙角走，猛地，她的目光被一样东西吸住般，再不能放开，不知不觉间竟犯了乞丐最大的忌讳，连自己什么时候跑过去的都不知道，她一把拉住了一个男人的绸缎衣裳，脏兮兮的手立马就让人家的衣裳染上了一层难看的泥印。

　　“这是什么？”她扯了扯那人的衣摆，另一只手指着人家背后背着的的东西问道。

　　那人只闻得一阵恶臭，一转身就看到拽着自己衣裳的小乞丐，瞬间抽回自己的衣裳，嫌弃地说道：“什么脏东西，滚开！”

　　她不死心，又上前去，睁大眼睛，指着他背后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

　　然而再也没有人理她，很快她就被这家酒楼的人给打了出去。

　　后来她总算知道了那个东西的名字，于是，无欲无求的小叫花终于有了一个梦想，她想要那个东西。

　　她想要一把剑，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她开始攒钱，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了一整年，终于攒到了三百个铜板。

　　这天，她拿着自己攒下的所有钱，去到卖菜刀的店，站在人家门槛外，：“老板，你们这里有剑卖吗？”

　　老板刚想拿扫帚驱赶她，却见她从破衣兜里掏出了一大堆铜板：“我有钱。”

　　老板虽然有些嫌弃她的钱葬，但是这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不过他却并不愿意让这个肮脏的小乞丐进到他的店里，他端着手，高昂着头，用鼻孔对着小叫花道：“你想要什么？”

　　“剑。”她眼睛里冒出闪闪的光。渴望的眼神让老板不由地多看了一眼。

　　剑？他这里可没有呢。

　　过了一会儿，老板拿出一把两指长的削水果的小刀，对她道：“你把钱全部放门口，等下我过去拿。”

　　她放下钱后，老板远远地将小刀丢给了她后就开始赶人：“快走快走，别影响我做生意。”

　　她看着自己手心的小刀，虽然和比起她看到过的小了不少，但是长得挺像了。

　　老板余光见她离开的背影，一边用帕子擦拭着钱财一边嘲笑地说道：“一个连剑是什么样都不知道的小叫花，竟然想买剑，实在是让人发笑哦。”

　　此时正是二月的天，凉州城外，柳叶纷纷。

　　小乞丐更喜欢与人打架了，她按照乞丐间决斗抢地盘的规矩，一个个斗过去，只为了能找到一个真正的对手，然而令她十分遗憾的是，她一直没有机会用上揣在自己胸口的“剑”，乞丐中没有人能够打败她，没有人能够逼得她拔出身上的剑。

　　她生出了离开这里的心。

　　与老乞丐道别时，老乞丐只是语重心长地对她重复那句话：“你生来就是个要饭的，记住千万不要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生出觊觎之心，不属于你的，永远也不会属于你，知道吗。”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于是她揣着自己的“剑”便踏上了江湖。

　　她一路要饭，四处找高手挑战，初去江湖的两年，她鲜有胜绩，四年过后，便胜负参半，八年之后就鲜有敌手。

　　这时她已经十九岁了，在江湖上也有了名声：乞丐剑客。

　　虽然不大好听，不过她却根本不放在心里，她依然是一副乞丐模样，身上穿的脏兮兮的，盖在身上凌乱的破布遮住了她的身形，再加上她胸前不怎么长肉，所以竟然没人知道这位剑客其实是个女子。她靠着要饭过活，平生关心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找到一个对手，然后打败他。

　　她喜欢这样，在与对手交手的过程中，她看透对方的招式，破解对方的招式，并且制服对方，在这种过程中，她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快乐。

　　但是现在她就要失去这种快乐的源泉了。

　　没有人，能够打败她了。

　　她感到了迷茫，寂寞，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嘛的空虚。

　　“还有谁？”她目光空茫，声音冷淡地望着台下的手下败将们。

　　底下的人看到她这般明明是个乞丐，却对他们不屑一顾的样子，顿时愤怒了起来。

　　有人跳起来：“臭乞丐，你等着，等天下第一出现，他必定会给你一点颜色看看。”

　　这是江湖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江湖中无论是有真本事的还是看热闹的，有头有脸的还是江湖混混的，都来了，然而在这样的盛会上，他们居然被一个小乞丐给打得翻不了身，还被这般挑衅，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

　　“好，我等着。”她眼中终于露出了些许开心，不过被肮脏的头发给盖住了，没有人看到。

　　“哟，你们这是干什么呢。”门口一位俊朗偏偏的白衣公子拿着折扇走了进来，看到面前的景象，不由地打开折扇笑了起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个拿着宝剑的小童。

　　“秦然公子！”众人惊喜地呼喊道：“快请您打败这个嚣张的臭乞丐吧。”

　　那名叫秦然的公子看了她一眼，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不。”

　　“为什么？”大家不理解地问道。

　　秦然用折扇指着小乞丐道：“他太脏了，我才不要和他打。”

　　她歪头想了想，虽然她这辈子就没洗过澡，但是如果能找到一个对手，那么让她去水里洗一洗也不是不可以的。

　　“你跟我打，我可以去洗。”她这样说。

　　“好啊，”那公子很快就答应了，“不仅要洗干净了，身上的衣服也要换了，你们谁，去给他找一件干净的衣裳，不洗干净我可绝对不会同意与你打的。”

　　下面很快有人拿了一件衣裳，正要递给小乞丐，被秦然伸手就拿住了：“给我吧，你现在拿给他，不又弄脏了？我去盯着他洗，省的到时候没有洗干净还要麻烦的重新洗。”

　　他秦然今天就要好好跟他比比，这小乞丐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能够让他的师父生前天天骂自己不如他。只是在交手之前，还是先让对方洗干净，不然自己一个洁癖，还怎么打。

　　她没有让人准备什么浴缸，而是直接去了附近的河边，秦然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她，连走路也不走她走过的地。

　　到河边，她衣裳将自己手上拿着的剑和揣在怀里的小刀都拿了出来，然后整个人就跳进了水里，听着秦然的指挥，拿着皂角之类的东西给自己搓洗起来。

　　“穿着衣服干嘛，谁洗澡还穿着衣服，脱了，都给本公子扔了，不然你别想和我打。”

　　她本是不舍得的，但是听到他最后一句话，还是脱下了。

　　等彻头彻尾地将自己洗了一遍之后，秦然才终于愿意走进她一点，嘴里刚想再吩咐她再洗几道，眼睛看到她洗白之后光着的身子，顿时不相信地瞪大眼睛。

　　他猛地转身背对她：“你是女子？”

　　她满不在意地点点头：“是啊。”

　　他顿时说不出话来，最后连让她多洗几道的话都忘了说。她觉得自己洗干净了，便直接上岸来。

　　秦然手忙脚乱地将衣服递给了她，眼睛却不敢看她。

　　等了一会儿，却听到她的声音：“这衣服怎么穿？”

　　……总之等大家看到红着脸的秦然和洗干净的她回来，各个都瞪大了眼睛。

　　“乞丐剑客……竟然是个女的？！！”

　　消息一出，震惊四座。

　　不过她不关心：“什么时候和我打？”她对秦然问道。

　　秦然咳了咳：“今天本公子心情……心情不好，先不打了，我要回去，你过几日来找我。”

　　他觉得自己想回去冷静一下。

　　“哦。”她应了声，便不再说话，却跟在他身后，一路跟到了他的家。

　　秦然心情复杂，最后还是同她交上了手。

　　她败在他手下。

　　几年后。

　　秦然家多了个叫秦玉的娇妻。

　　不过，他现在每天都在拼命练剑，他师父还在的时候，都没有将他逼得这么狠。

　　因为他知道，她的眼里，只装的下比她强的人，一旦败在她手下，他可能就会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