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寂寞》泡泡沫沫

43、第 43 章

　　周末还是要加班，一期报告马上要提交了，可目前一点眉目都还没有，少了Fred的领导，大家都一片茫然，春晓真替谢霭岚捏把冷汗，作为项目经理，她自己能担得起这个重任吗？能把工作做好吗？眼看时间越来越紧，Fred倒真沉得住气！一连几天都少有指导项目进展。

　　春晓左思右想，怎么也觉得他不会就此放手不管，这不是他的性格和为人，而且，他一直让大家把做好的报告和查到的一切资料发给他，一定有在家更努力地工作，可是，他远在千山万水之外，现在就连猜测也都是缺乏根据的，但看眼下，他确是心灰意懒的。

　　公司服务器周末关闭，因此没办法上网，Fred却终于上门了，见网络不通，他又开始惯用的电话遥控之术了。他的电话当然还是打给谢霭岚，春晓已经顾不得再吃醋生气，好不容易得到Fred一点点音信，她兴奋还来不及，于是铆足了劲仔细从谢霭岚的谈话中搜寻些线索，一边听一边猜测Fred在电话那边说些什么，表情怎样，心情如何，哪怕错过小小的片段，她也会痛惜不已。

　　得到Fred真传之后，之前忧心忡忡的谢霭岚多了几分底气，开始给大家分配工作，春晓的任务是把市场部的诊断分析综合做成几张图表，春晓欣然应允，此前已经做了太多的准备工作，这对于她并非难事，她还觉得略微简单无聊了些。

　　下午，春晓递交了自己的报告，谢霭岚刚看过几眼，就立即把春晓叫了过去，只见她面沉似水，声音尖利地说，“你这图是怎么做的？完全没有照我的意思做。”春晓先是吃了一惊，然后认真听她讲问题所在，谢霭岚说了一大堆理由，包括其中个别字词的斟酌使用，可是，她此时的要求明明和先前迥然不同，本来并不存在的问题，按照她的要求改动，明显只会更加糟糕，也只是徒然浪费时间而已。

　　春晓越来越眩晕了，她字字句句都明明是在有意为难，是对人不对事，这就是她的做事风格吗？都到了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刻，她还有空搞打击报复？真是何苦？春晓真为自己对她的担心和配合可笑了，她压制住内心的愤怒，努力向她解释着自己的想法和道理，谢霭岚更加不可遏止地激动起来，叫过黛霜来评论，春晓满眼期待地看着黛霜，希望她能站到公平的立场，谢霭岚的强词夺理，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可黛霜的回答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还是谢霭岚的有道理。”

　　黛霜无言地回到了座位上，春晓也没话说了，大家的矛头，突然之间好像全部对准了自己，自己竟毫无招架和反击之力了！她只好违心地接受了谢霭岚的说法，重新拿回去做，她觉得好累，好孤立，旁边的邹向成和尚欣欣也在一脸漠然地处理自己的工作，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感让她迷茫，胸中聚积着不平的怒气，她真想要爆发，她受够了这种沉默，受够了冷漠，受够了战争，她真想要甩手离去，可是那种后果，自然是不堪设想！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在位子上，按照谢霭岚的要求做事，不管那有多么的荒谬和无聊。春晓又头痛到快要爆炸了，连日来工作的疲劳和缺乏睡眠，她有点支撑不住了。

　　周一，春晓全身软绵绵地照常上班了，虽然没有一点力气，可心里还在问着同一个问题，Fred这周会来吗？靠着求解的欲望的支持，她一点点撑到了下午快下班，可还是没有Fred的消息，疲惫已经占据了她全部的身心。就在春晓越来越绝望的时候，谢霭岚的电话响了，是Fred打来的！

　　他告诉大家他将于明天下午回来，但是他对大家多日来的工作并不满意，认为大家没有认真去做，所以，他要求每个人把各自手头的工作再好好检察一遍，内容要更充实，形式要更漂亮，逻辑关系要更加准确，明天他一来就要检查，如果谁不过关，就要吃苦头了。

　　这个消息无疑像是忽如一夜春风来，让春晓心里顿时千树万树梨花开了，她脸上重又点燃了火焰，绽放了光彩，整个人全然换了一副面貌。明天就可以见到久违的Fred了，他这周在家里，有什么变化吗？会不会和大家生分了？他会怎么对自己？春晓打了无数个问号，又自己给了无数个答案，然后又一遍遍把它们推翻重来，兴奋和期待让她浑身都充满了干劲。这晚，大家直干到10点钟，眼看要搭不上车了，大家这才急匆匆赶回了家。

　　第二天上午，大家马不停蹄继续赶工，力争在Fred到之前做到最好，中午以前，春晓基本按照谢霭岚和程浩的指导意见改好了，不过，她自己心里还是没谱。吃过午饭，春晓坐在位子上，心想Fred什么时候来呢？他快到的这会，她的思念反倒并没有那么强烈了，镇定了不少，她的力量是有限的，思念了太久，她又开始产生痛苦免疫力了。他在家里，说不定早就把自己忘得精光了呢，否则自己如此煎熬，为什么他却没有一点回应呢？难道，自己就完全只有被动等的份？

　　到了2点钟，还是没见Fred的影子，春晓有点累了，想在桌子上趴一下，巧的是，她俯下身才不过1分钟，就听到了Fred走进来的脚步声，没错，那快速而有力的声音正是他发出的！Fred进门说了声“大家好！”，声音依然磁性而有力，但是夹着些紧张和生硬，好像有点呼吸急促。

　　他怎么会紧张呢？他从不这样。又是因为自己吗？因为自己给他发的问候邮件，因为那两个小熊的图片，因为那无数的“missing you”吗？想到自己厚颜无耻的冲动，春晓快要羞到无地自容了，还不知道Fred到底是怎么想呢？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面对他，于是赶紧抬起头正襟危坐摆出一副专心工作的样子。

　　Fred围着大家巡视了一圈，在春晓身边停了一下，然后又沉默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春晓不敢挺直腰，因为穿过办公桌上低矮的隔板，目光很容易和Fred遥相呼应，她不敢，她只想埋起头，把自己藏起来，藏得越严实越好，直到没有了自我。

　　过了一会，Fred要谢霭岚和程浩跟他一起外出去喝点什么，春晓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呢？他这是明目张胆和谢霭岚的约会吗？也许拉上程浩不过是个幌子？难道，一段时间的冷静思考，让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谢霭岚？为什么呢？是自己给他发的邮件，满足了他的虚荣心，然后就对自己失去了兴趣吗？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是最好的？

　　春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都快要跳出来了，她想象着他们单独在一起喝茶的样子，倒是挺有情调的呢？为什么他刚一来，就做出这样的举动？难道他真的无所顾忌了？春晓心痛到四肢都僵硬了，可是，之前的教训告诉她，不可以再感情用事，Fred已经有许多难言之隐，无论他选择谁，且去尊重他吧，自己再不可以耍性子，再不可那么固执了，多体谅他一些，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只要能这样见到他，也该知足了。想到这里，春晓才有些心平气和下来，换作平常，她早就要怒火万丈发誓再不要理Fred了。

　　Fred他们返回的速度比春晓想象的要快，春晓偷眼去看，谢霭岚满脸兴奋和激动，Fred却很平静，不过明显对谢霭岚关照多一些，春晓心里很难过，可脸上不敢有丝毫表现，Fred这次回来似乎比先前冷漠了许多，不似往日平和。也许，这一次他是要彻底和自己划清界限了！他对自己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眷恋，只因为自己暗示的表白！

　　因为心里并不是没有一点准备，春晓现在即使心痛也不至于到心碎了，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尽力让Fred多开心一些，哪怕是这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说不定他过几天真的就要走了，就再也不能见了，自己忍受一些委屈，又有何不可呢？Fred曾经给过自己那么多，自己应该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