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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决断 ...

  •   我算是又一次领教到了岳云的倔性,和我道个歉很难吗?仔细回想岳云误会的两件事,我只有一件问心无愧。莫非,综合我之前对他的“调戏”,他始终觉得,我对他们兄弟心怀不轨这事是对的,只没有确凿证据能说服岳雷?

      决定要和岳云奉陪到底,我再三告诫自己,要把握好度,千万不能做出证据确凿的事情来----真像走钢丝。

      因此接下来的时间,我都在正殿批阅奏折,并带有目的性的,把不需今天处理的政事统统拿来做,刻意营造一种勤政万分的样----诸事中,外交方面,我决意在明年邀请大理、吐蕃、西夏三国使者来临安“一叙”,内务上,要加强皇帝对行在皇城司,也就是南宋特务机关的控制。

      最后,我盯着自己烈出的表,陷入沉思----实在记不清金人那一大堆完颜XX,只好写下来,挑几个有印象的分析。

      现在金人的皇帝叫完颜亶,二十三岁,不管熟不熟年轻与否他都是大BOSS,目前的皇后叫裴满氏----不知这位皇后,性情如何?受宠与否,对权力有没有欲望?

      我对于军事实在不行,唯有从其他方面,争取努力给敌人制造麻烦。量这裴满氏,绝没有传奇萧燕燕那般本领。

      第二号人物,金兀术,其实叫完颜宗弼,是第一权臣,竟能把从前的废物赵构当什么使唤----我手头还有一封此人写给赵构的亲笔书信,竟是以教训的口吻,令赵构让当初驻守尚原的吴璘退兵----啊呸!我阴险的想,这书信应该是他亲笔所写吧?我要不要找个精于模仿笔迹的人,写些让金国皇帝看了绝对不会高兴的东西呢?

      其余的完颜XX中,只有一个人引起了我的兴趣,他叫,完颜亮,目前二十出头,受封奉国上将军,在金兀术手下做事----以我少得可怜的金代历史知识,也知道完颜亮将来会干嘛,会成为什么……更有来源不可靠的八卦记载,此人是金国首屈一指的美男子+色情狂+汉文化大家,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真人一眼。

      由美男子这个头,我悄悄盯一眼跪在前方的,自家这位----他只端正跪着,长袍委地,姿态就让我想起水中静静停驻的天鹅。

      再看看金铜龙漏,粗略一算,岳云也跪得够久了,我想着他的膝盖,再扫一眼冰凉的玉砌地砖,轻轻放下笔----莫非,要现在就表示我不生气了吗?

      心中纠结,无奈我起身,强作势不看岳云,只对陪伴哥哥的岳雷道,“雷儿起身,过来说话”,便领着岳雷去了隔间。

      小声问:“你怎么和你哥哥澄清的?你哥哥当时说了什么没?”

      岳雷答,“我照实说,还说,官家是真心实意待哥哥你,连栗子都是官家剥了给哥哥,惦记着哥哥伤了手。可哥哥听说后,愣了半响,只说但请官家责罚,便到正殿跪着一言不发了。”

      面对岳雷的继续求情,我偏头闷闷道,不知他到底想些什么,唉----对了,雷儿,昨夜,你哥哥可略用了点东西?

      岳雷缓缓摇头,道,官家,我未见哥哥沾过水米,便是官家吩咐的水果,他也无心尝一口。官家,请暂时饶过哥哥吧?

      我想一想,道,如此听来,雷儿你也什么都没吃----来人,取些点心。
      很快,一碟香糖果子,一碟蜜煎糕,还有一盘西川乳糖就由宫人送了进来,岳雷看了,只恳请地望着我。
      人长得和岳云相似,我根本就硬不起心肠,只好扭头道,你取些出去,叫你哥哥吃几块。

      岳雷喜不自禁,叩谢了我。我便坐在这等,直至岳雷捧着空了的碟子回来,我见状,安了几分心----岳云一定知道是我要他吃东西,也知道我对他心软了,待会我出去,他随便谢个恩,说两句话,不就完事了吗?

      装模作样回到正殿,岳云抬头见我,目光怔怔----我倒是察觉,原来他一夜男儿有泪了两回,又未阖眼休息,如今,眼眶都有些浮肿了。

      我走到他身边,岳云迅速偏过头去,似乎被我看见,极其难堪,过了一会,才想起低低谢恩。可还是不道歉说自己错了不该如何如何。

      我抑郁。
      也许是丝履底太薄,踩在地上的坚硬感让我更不痛快。

      我干脆冲他道,朕一夜没睡,刚刚处理完政事,已经累得不行----无心和你再计较。朕要去睡了,岳云你是要跪还是要走,悉听尊便!就是你回背嵬军营,朕也懒得治你的罪,你就让朕,眼不见心不烦几天吧!

      说完拂袖就走。也不管岳云听了会怎么想---如果我现在过去抱着他安抚,那也太,太惯着他了。
      回了寝间,闻到鹅梨帐中香的清甜,往那一站,就有温婉的宫女伺候我脱正装,换睡袍,取下幞头,又有蔡公公张罗着将被中熏暖,人手不少,却能静悄悄不发出一点声音。

      我往紫檀雕龙床上一躺,真舒服到极致,对蔡公公道,一个时辰后唤醒朕。便不管其他,抱着锦被往里滚去----顺便哀怨什么时候能抱着岳云这么滚,少活一半年岁都值得啊……

      懵懂依稀,我的心愿似乎真成了。分明,罗帐低垂,气息氤氲,我捧着他的手,在戒指上亲了又亲,他故意装睡,却按捺不住唇边含笑。我更极幸福地,与他共枕躺着,双眸熠熠,凝视帐顶绣的银红合欢花,祥云绕黄莺。我翻身轻咬他耳垂,含混道,朕幼时小名,就叫莺哥……岳云闻言,笑出了声。

      眨眨眼,却发现自己又置身于偏殿岳云的卧房,他的双锥枪,铁重甲,整整齐齐放在案上,岳云背对着我,环顾室内。我温声道,“可有哪处不妥当吗?”岳云停在悬挂的雕弓前,面目模糊,低低念出一首江城子----奇怪了,怎么是十年生死两茫茫?

      我惊讶,却见手上握着一张诗笺,还是那首《江城子》。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字字句句,如含血泪。为什么我当即疯狂大笑,跌跌撞撞,指着自己嘶声说什么,又指着身后那个人----秦桧??!!

      我猛睁开双眼,直直从床上弹起来,对于刚才所作的梦,倍感惊悚----大口喘息,挥袖一擦额角,全是冷汗。

      官家?官家?

      掀开帐子,问恭候的蔡公公道,“朕睡了多久?”

      说还没到两个时辰,我哦了声。蔡公公见我随手擦汗,忙令恭候的宫女递上温水香巾---我长吁一口气。

      听得淅淅沥沥的雨声,我问,可是下春雨了?

      蔡公公说是,春雨贵如油,今年收成定大好,见我笑笑,又说,如今西湖定是烟雨朦胧,别有景致呢,官家可想游览一番?

      我嗯了声,想起岳云来,问他道,赢官人怎样?

      结果蔡公公的回答让我,又按捺不住腾地火冒三丈,狠狠一摔茶杯,往外殿赶。刚一出殿门,又碰上岳雷----

      他一见我,就要说话,我伸手作势阻止道,“朕已知道了。”便冷着脸,往外赶。

      因为我说眼不见心不烦,岳云竟,跪到了殿外。他这是赌气,还是自虐?又或者,岳云其实是糟践人好意的第一高手,好!真狠!

      丝丝雨雾中,那人的身形笔挺,这回又像浅水中的鹤,羽毛尽湿----我上前一把,拽住鹤翼,骂道,“你……岳云你混账!”

      他抬眼,目光竟分外笃定清亮,看到雨水将我双肩打湿了,微微不忍,很快又低下头,做请罪状。
      “真有你的。”

      这时蔡公公并其他侍从,举着伞也奔到了阶下,为我遮挡。我拽着岳云的胳膊,命令道,起来!

      岳雷见状,也赶紧去搀扶哥哥,岳云果然是跪久了,有些吃力。我狠狠盯着他,一把抓起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一并将他拉起,口里,说出更无情的话来,“朕对你越来越失望了。”

      岳云转头看我,眼眸极其复杂,却还是不说话,沉默地,任由岳雷与我将他扶至内殿,坐下歇息。

      我恼火也只说四个字,还是对着蔡公公:姜茶,烧水。

      完了对岳雷道,“带你哥哥,去庑房沐浴,他有一点和你昨日不同,手不能沾水,需要你帮忙。”

      岳云一直听着,这回倒任我摆布,老实捧了姜茶----他一仰脖,一碗热腾腾的茶就下去了,难道不烫吗?

      我一拍桌子,“岳云!”

      他喘口气,终于说道,“官家早知我性子不讨喜,如今……果然招官家厌了。”

      “岳云,敢问,你是否在恼恨朕?不然,怎么会如此一点体面也不给自己?你跪到外面,人来人往看着,传出去莫非对岳家,对你执掌军队有很大好处吗?你当真不知道朕对你如何?”

      他争锋相对道,“岳云并不适应宫中,更不喜官家几次、几次戏耍臣。官家要真为了臣好,为岳家军好,就请让臣过原来的生活!”

      好哇,终于说道重点了,原来,怄气的不止我单独一个呢!或者,他就是存心让我恼怒?盘算着如何能让我放了他?

      我冷笑道,好啊!说得活像朕少了你就不行一般----岳云,你明天就回军营,从此不必再回来了!

      我怒冲冲就走,剩下的岳雷,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劝哪个----我回到寝殿,气鼓鼓半晌后突然想起,这是我的寝宫,我的大殿,为什么我要离开呢?便气呼呼地折返回去打算再吵一架。

      回了那,却见他们兄弟两都不在,听说,岳云坚持要现在就走,岳雷却总算违抗了一回哥哥的意思----硬要他洗澡换衣先。

      真要回背嵬军营,不再进宫?哼,我相信这只是暂时,我有千百种方法,让岳云不得不再回来----就这次,我也不改口,更不挽留----反正金人快开战了,留岳云在宫中面对乱七八糟的张子正杨沂中等反倒分散他的心神精力。

      那怎么做,才是最好,最高的姿态呢?

      我心思一轮,很快就有了主意。

      踏入庑房时,热气蒸腾仍未散去,满面潮红的岳云正由岳雷帮着,系中衣衣带,见了我,岳雷没什么,岳云却警戒起来,一边行礼,一边左手紧紧抓着前襟免得“坦胸露怀”。

      他确实疑心了,要避开。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岳云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瞧着吧!

      我作面色平和状,放下手里的条案,目视岳云道,“朕气也气过,恼也恼过,和岳云你相处这么些天了,就好聚好散吧。”
      走近,伸手摸摸他还未干的头发,先道,“待干了再出发,否则恐怕生病。”

      岳云道,谢官家关心,我一贯身体都极好。

      我道,是吗?可你眼眶浮肿,回去了别人定以为,你受了什么委屈呢!躺下!

      岳云犹豫一瞬,可能判断局势认为我现在不会“戏耍”他,又看一眼弟弟,终于缓缓躺在榻上。

      我用冷水浸过的丝帕子,轻轻敷在他眼上,口里简单道,“如此能消肿,朕希望你回去后,看着
      神采飞扬,不要面带疲色。”

      他低低道谢。

      我又取出一个药酒瓶子,示意岳雷,卷起岳云的裤管,卷高至膝,再倒了药酒几滴,于手上搓得化开,覆上了岳云的膝----坚硬却带着湿润的热意。

      肌肤相触,岳云立即一震,伸手拿下帕子,挺身而起,看着我。

      我道,“别和朕说,你如今身体极好,年轻时候不注意,将来总有苦头吃。你,不愿意朕动手罢?无所谓,就让雷儿来----”

      岳雷赶紧接过药酒,也依样画葫芦做着,“官家,可对了?”

      我嗯了声,绕到岳云跟前,他却开始眼神飘忽----待我拉起他的左手,又感到他腰肢微动,呼吸不匀----很好。

      我硬是凝视着岳云的深黑双眸,一字字冲他道,“如今看起来像个笑话,岳云,你把戒指脱下来还给朕。”

      这一招,就叫倒打一耙,我就要装出一副受到严重伤害的模样,岳云心里但凡有半分愧疚,一点不舍,哼,我都会让它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巨木!

      果然,在我的逼视下,岳云将戒指缓缓摘下,却牢牢握在手心半晌,终于开口,低声道,“臣想求陛下恩典不予归还----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收复河山,绝非笑话。”

      本来这就是我所希望的,可这时候,我也别扭发作,或者叫下重药,干脆从自己手指上,撸下“永不相疑”道,“那岳云你就都拿着吧,一枚,根本不足以让你相信朕无加害之心!”

      然后,我将戒指往岳云手里一塞,也不管他们,仿佛终于放下了什么一般,干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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