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异闻录》霁明

4、第 4 章

　　查验尸身
　　翌日清晨，苏风晓因着心里有事，一直未曾合眼，直至天将破晓方才眯了会儿，刚要起身梳洗，冷不防的有声音响起；“你醒了？”
　　苏风晓忙看向窗口，果然窗框处倚着一个人，一身白衣，头上依然是一支简单的簪子，见她望过来，一双清冷的眸子看向她，道：“我见你睡得很好，便未喊你。既然你自己醒了，我们便走吧。”
　　苏风晓深呼吸，勉强摆出一副笑容；“温姑娘，我知道你功夫好，只是任意进入他人房中，似乎不是很好呢。”
　　温如瑾点点头：“你说的是，对此我确实失礼了。今日事出有因，下次必不再犯。”
　　苏风晓点点头，虽然只与这位温姑娘见了三面，寥寥数语她已是知道这位神秘女子并不是喜欢多话的人，来日方长，既然想要钓大鱼，耐心是少不了的。她不愿多讲。她便不问，总有一天要她自个儿亲口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清楚楚！
　　苏风晓迅速梳洗，换了身利索的衣服，跟温如瑾前往义庄查看尸首。
　　本来以秦正源明王世子的身份，他的尸身自该有明王府得人出面好生收敛，然而明王知道兹事体大，坚持停在义庄，派三十精兵把守等待有能之人前来查验。毕竟若是进了明王府，以他那宠孙如命的老母亲和爱子情深的夫人，必定是将此事弄得天翻地覆，只怕整个维扬城到时都鸡犬不宁。何况维扬城与明王府也有百里之遥，这一去一回亦是要费上不少功夫，还不若待在此处将凶手揪出，以告慰孩儿在天之灵。
　　因着明王的吩咐，守卫的护卫也未敢多加阻拦，认出苏风晓的身份，便将二人迎进敛房。
　　一名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护卫将房中唯一一张床上的白布揭开，道：“苏姑娘，这便是世子的……，自世子遇刺后，我们便将世子收在此处，一直未曾动过，这里便交给您了，希望您能找出真凶，为世子雪此恨。”
　　苏风晓点点头：“我既然答应了你们王爷，自当尽力而为。这里交给我们，你们出去吧。”
　　二人抱了拳，便出去了。
　　苏风晓正欲转身，却觉眼前白影一晃，再细看，温如瑾已经到了秦正源的尸体旁边。这位明王世子生了副好容貌，然而面色蜡黄，可见生前也不是什么温润的翩翩佳公子。
　　遥想当年的明王于三千叛军中勇救时为太子的现今圣上何等英武，却没想到唯一的儿子却是个……草包？倒不至于，却绝对不及昔年秦怀风十二之一的神采。思及此，苏风晓忍不住叹息，只是福祸相倚，明王因当日救驾而获取殊荣，至新帝登基，他从一个小小的护卫队长一跃升为,后来更是成为大夏有史以来第一个异姓王并兼管南部二郡，军政大事可便宜处理不必上报，这是连王室宗族都未有的殊荣，若是孩子过分聪慧，恐怕当今陛下的信任顷刻之间便会变成随时燃起的猜忌，想必明王心里清楚得很，因此也放任母妻宠溺独子，使之成为一个混不吝的酒肉公子哥儿！
　　唉，伴君如虎，古人诚不欺也。现在连这一根独苗都莫名死去，也难为他还能保持冷静没有将怒气发至她身上。苏风晓心中忍不住对明王敬佩起来，他能身居高位自有一番本领啊。
　　“咦？”苏风晓正惋惜之余看到温如瑾手上竟捧着一颗人头，仔细看了竟然是秦正源的头颅，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你怎可将世子头颅取下，这可怎么跟明王交代？”
　　温如瑾神色淡然，伸手将头颅举到她面前，说：“你仔细瞧瞧，可有不妥？”
　　苏风晓忍下心头惊怒，左右看看并未发现什么不同，含着满腹疑惑看向温如瑾。
　　阿瑾指向颈处道；“你看，寻常尸首在这种天气已经腐烂，而这个……”
　　苏风晓不等讲完便没好气道：“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但是我之前已经问过，秦正源死的那天房中一大片积冰，他的身体全身阴寒，经脉中隐隐看着像是有晶莹的薄冰。此外他第二日一早便被小厮发现，那小厮也是个机灵人物，一面去府衙报官，一面着人前去明王府通报。可以说在房中积冰尚未融化之时，便又重新被转移在义庄，如今不过三五日，尸身不腐又有何疑？况且你仔细看去，他的身上已有斑点，只是受于此地，不比那些尸陈荒野的人罢了！”
　　她本来并未想到这么多，可是说着说着越是恍然大悟，越发觉得自己于此还是颇有几分见地。
　　温如瑾呆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这明王世子之死竟有这般来由，须臾点点头：“你说的确有几分道理，不过这并不能完全解除我的怀疑。凡人虽死但身还在，除非时日已久变成白骨黄土，不然初死几日之人，绝无可能不费力气就将头颅摘下！”
　　苏风晓不耐烦：“人都死了三五天还冻得跟冰棍儿似的，怎么可能不……”讲到这里似是想起什么，惊道：“你是说你没用力？”
　　温如瑾点点头；“不错。我只是看到他脖子那里似是有个不明显的红斑，想仔细看看，用手准备将他稍微反侧过去，却发现他的脖子竟还不如白纸，只是碰了一下，整个头颅便掉了下来。”
　　苏风晓惊得说不出话。秦正源功夫一般，但是明王家传的功夫是至阳至刚的，这是因为他师从得道高僧，练就一身至阳内劲和刚猛外功。秦正源少时身子骨弱，被明王逼着练武，传的也是这种至阳之力，且这种至阳心法正克阴寒，故此，便是极阴极寒之力遇上，也不会轻易将他全身经脉冻伤，那就说明杀他之人必定是个极厉害的人物。而以荣王府掌握的消息，明王洁身自持，世子虽是喜好花柳质，但也绝无可能与这等高手结怨。
　　她忍不住皱起眉：“温姑娘，你对此事可有何看法？”旁的不说，她本身武功智慧亦是不俗，兼之为荣王手下最厉害的暗部头领，可以说整个大夏国皆在目中，可此时却实在想不出究竟何门何派有这等人物。连她自己也未察觉，警示将希望隐隐放在这神秘女子的身上。
　　温如瑾看她一眼，问道：“这具尸体根本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