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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雪玉肌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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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一辆马车在森严的内宫中穿梭,畅通无阻,一路朝深禁的宫门驶去,守门的一干侍卫恭敬的开门,毫不敢质疑帘内的主人,好似只这一辆车架便是无尚的权利,让他们甘心效忠,匍匐而下。
东方镜的马车轻易地出了宫门,疾驰与夜深的长街之中。
就在那一刻,宫门口同时两道丽影在提灯侍女的引路下,步出宝光华贵的车辇,前方领头的侍女得了主子的玉凤与宫门口的侍卫说了些什么,只见众侍卫恭敬的跪拜 “参见沁太子妃。”是此起彼伏的宏亮嗓音。
一声“轰”响,紧接着是那才闭上的深禁宫门再次被打开。
步出车辇的两人正是沁侯府的两颗明珠,一身宫装,优雅华贵的是姐姐沁雨贤,当今的太子妃,旁边明眸皓齿,雪玉肌肤的是妹妹沁雨惠。
“姐,为什么东方家的那辆车架能毫无阻碍的通行于禁宫。”沁雨惠望着那车架早已远去的长街,迷蒙的眼中尽是少女的心思。
“那是皇上赐给他妹妹谨邻公主的车架,准她毫无阻碍的进出空门。”沁雨贤为太子妃已经一年有余,她多少是知道一些宫内的事情。听宫里的老人们说起,在十八年前驸马东方纭战死疆场,皇上甚是担忧亲妹妹谨邻公主,怕她一人在外孤清,特赐下一辆车架准她随时进入宫廷。此车架不受任何夜禁,禁军阻拦,只是出嫁的谨邻公主甚少回宫,几年也难得那么一次。
沁太子妃见妹妹雨惠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那明眸的双眼一直望着那车架消失的方向,好似此刻她那心心相念的小王爷东方镜就在那长街的尽头等待她般,太子妃阿沁是摇头轻唤她“雨惠。”
“那是东方家的马车,他会不会就在车架内。”雨惠转头问姐姐,那明眸的眼睛里掩饰不去的着迷,似乎还在留恋那方马车中的人。
看着妹妹如此痴情于一位男子,太子妃阿沁心想是否该帮自己这最为疼爱的妹妹。
禁军送走沁侯府的二小姐,漆黑的宫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宫内宫外。
这几日的天晴,阳光越加明媚。
今日曦冷在苍澜院内摆上长长的条桌,桌上笔墨纸砚依次摆开,琴棋书画她已经见识不少,只是要她亲手拨弄却是及其艰难,正如下棋,她此时依旧敌不过丫头湘浓。琴,曦冷也拨弄过几回那时只觉得指尖生疼,仙乐妙音却是一声也没有过,也就懒懒的放弃了。
那碎成两半的镯子此时正握在曦冷手中,它淡淡的紫光在碎裂开时就已经不复存在,只是曦冷左手上的镯痕依然残留着。
在塔顶这紫色的镯子掉落在地,紫光灿烂的炸开来,只是一瞬间之后镯子逐渐的黯淡,最终成了一只普通不过的物件,当时她看到炎亚背对她的身影是孤独在星辰中,也好似只有那天上的星辰才是他孤独寂寞得以慰藉的唯一。
那一刻她捡起镯子对他说“我可不可以带走这碎镯。”他没有开口却是默许的。
曦冷将镯子放在条桌上,她要为它做一幅画即使它不再有那紫色的光圈,现在已碎开成两半,但曦冷心底却是想让她变回原来的光泽,完整无缺。
“姑娘,你今天画这碎镯子吗?”湘浓桌旁一边磨墨一边看着曦冷问道。这镯子不是一直带着姑娘手上的那个吗?怎么碎裂成两半了呢?看着姑娘此时似乎很是不舍的样子,湘浓更是加快了手中磨墨的动作。
曦冷握笔蘸墨在大张的宣纸上描绘,她的画技并不好,简单的镯子在她的笔下甚是艰难的成形。湘浓靠近曦冷的身边低头研究起姑娘的画作,她开始疑惑为何破碎的镯子在姑娘的画作中却是完整无缺的,连那黯淡的光泽在姑娘的笔下竟有淡淡的紫色光圈,湘浓不禁皱眉瞧向姑娘,她瞧见眼前姑娘的眼里竟蒙上了淡淡的水气。
湘浓讶异极了,转身欲叫平时一同伺候在旁边的婢女拿条帕巾过来给姑娘擦拭,却发现此时苍澜院里除了她在姑娘身边,其他的人早就被姑娘打发做其他的事情去了。
“姑娘,你怎么了?”湘浓最后还是轻问出口。只见曦姑娘伸手拂去眼角愈坠下的泪珠,拿起手中才完成的画作,对着阳光仔细的看着,好似透着这幅画作看到了遥远的地方,亦瞧见的那心头想看与关怀的东西。
“姑娘。”湘浓再次小心的唤道。
只是平时待自己情如姐妹的姑娘此时并未搭理她,姑娘径直朝苍澜院的内室走去,湘浓此刻能够感觉到姑娘心中的那一丝丝的心疼,她不知道姑娘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知道昨晚从车架牵曦姑娘下车的那一刻起,就感觉到了姑娘的不同,似是心事重重。
湘浓跟着曦姑娘的背影同样朝苍澜院的内室走去。
曦冷将手中的画作折叠之后又折叠,最后留在手中的只是巴掌大的一方,将那碎裂成两块的镯子放在画作之上,异常小心的放在箱子的底端。——将他完整不缺的埋在箱底。也许这样她就可以渐渐的减弱那心底深处涌上的情愫,她放不下那塔顶上与星夜相伴的孤单身影,那般心痛异常的放不下,明明知道那只是小狼的记忆,小狼的悸动,她不得不感受,承受,最后只留下了思念。她此刻甚是觉得小狼就是自己,自己便是那小狼。
关上箱盖的动作是那么的迟缓与不舍,她竟又一次的落泪,‘小狼别再想他,求你……’曦冷觉得心多快要窒息的停止跳动。那般的想念——
片刻之后,抱膝蜷缩在地的曦冷慢慢的扶着箱子站起身子,拭去脸颊上的狼藉泪水,她必须收拾好内心翻涌的情绪,她决不能让东方镜瞧见她这般的不对劲。
曦冷大大的吸了一口气,再吐出,这样似乎能起到调节的作用,只是她转身却瞧见东方镜那怜惜的脸孔与受伤的神情。
曦冷看向东方镜,然东方镜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她的视线。曦冷知道她与东方镜之间存在了无形的隔膜,那隔膜阻隔了他们的内心。昨夜东方镜曾几次提出疑问,他那般诚恳的想要知道她的不对劲,他问得语气尽是苦苦哀求她,但是她那时只是沉默,低头沉默,最后甚至闭上双眼不与理会,她不想让他知道,只是无端地不想让东方镜知道她内心那异样的情感。
看着东方镜从视线内远去的背影,曦冷追到苍澜院门口她想要去挽留他,只是那背影已经消失了,偌大的院落里似乎此刻只剩下她一个人。
“姑娘。”耳边是湘浓的声音,曦冷将视线对上她,开口问“王爷刚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王爷要奴婢转告姑娘,让姑娘去一趟吉祥殿,王妃似乎有些事情要找您商量。”湘浓将刚才王爷与她说的话转告给眼前的曦姑娘,她甚是不明白王爷干嘛不自个与姑娘说,竟要她转告给姑娘,她猜测大概是王爷与姑娘闹变扭了,只是平时不管曦姑娘犯什么错,王爷都只是一笑置之,为何这次会闹成这样。刚才看王爷心情低落,湘浓可以看出其实王爷的心里并不好受。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两位主子闹成这样的局面。
“就这些?他还有说其他的吗?”她依着门扉,再次问身边的湘浓,她却听到她回道“没了,就这些。”曦冷依靠在门扉的身影微楞,心急速紧缩。
吉祥殿,曦冷打心底不喜欢这个地方,精心修剪的花木在春意中怏然生姿,此刻她无心欣赏,心有千千结,每一个结都让她难以开心,纵使美景摆在眼前,也成了平凡。
曦冷缓步跨过吉祥殿高高的门槛,才走了几步便听到碰的一声脆响。
“奴婢该死打破了瓷碗惊吓到了曦姑娘。”一女婢前来赔不是,原来是吉祥殿里的小婢女见她突然前来,竟紧张的打破了手中端着的瓷碗。曦冷如是认为。
但当她不轻易的瞥到那女婢心慌的眼神时,曦冷知道女婢是故意的,故意在她踏进吉祥殿之时将手中瓷碗打破。
不管她是否故意,曦冷都懒得搭理她,径直朝吉祥殿的深处走去,然她感觉到了今日的吉祥殿是与往日不同的,一路清静,除了门口打破瓷碗的丫头就再也未碰到一个奴仆。
大厅外也同样不见丫头女婢,门扉紧闭,曦冷走进,伸手去推,然她听到了东方镜那熟悉的嗓音,只是此时他的声音不知为何略带薄怒,那怒气中更似有几分的难以置信“不信,我绝不会相信,母妃你一定是在骗我的对不对?”最后嘶哑的声音竟变成渴求。
“她是你妹妹,你的亲妹妹。”接着是王妃回答东方镜的声音传出门扉。
曦冷站在门外听得很是真切,妹妹,亲妹妹,谁会是东方镜的亲妹妹,他又为何如此抗拒,她甚至能听到了他内心奋力的挣扎之声。
似乎是安静了片刻,曦冷按着门扉的左手使了几分力道,大门是无声的敞开了一角弧度,目光轻易扫视大厅,他瞧清了室内的人影。
王妃走到东方镜的身边,握帕的右手放上他的肩头,对他说“镜儿,曦冷的确是你的亲妹妹。”
“我不能相信。”东方镜的头转向旁边的曲嬷嬷,他望向她的眼神里竟是信任,好似只有眼前的人才能将母妃的话否决掉,告诉他曦冷不是他的亲妹妹。这只是一个玩笑,一场闹剧。
“曦姑娘真的是王爷你的同胞妹妹。”曲嬷嬷眼神凄楚的看着王妃,违背内心的含泪回答东方镜。
“我不相信——”东方镜再一次拒绝相信。
“曦姑娘真的是你的同胞妹妹。”曲嬷嬷看着眼前的小王爷继续说道“二十年前王妃喜得一双麟儿,那便是小王爷你跟曦姑娘,只是女娃在出生没多久就歹人劫去,之后再无音讯。”她拭去脸颊的泪水“曦姑娘手上的龙纹是王妃亲手印上的,那是王妃的龙纹印章呢。”
“王爷难道不曾发现过曦姑娘与王妃的相似吗?”曲嬷嬷补充道,让东方镜更加的绝望。
曦冷站在那一角弧度的门扉之外,她听到了什么?她是东方镜的亲妹妹,她竟是他的同胞亲妹妹。曦冷重重的推开了虚掩的门扉,在他们微楞中走进了大厅,她走到东方镜面前停下,抬起头,看向他的脸“原来我们是同胞兄妹。”
“难怪王爷会说,一见到我,变觉得好似前世今生早已认得。原来我们是在娘胎里便认识了。”曦冷低头嗤笑“原来那是我们是同胞亲兄妹的缘故。”
“你真得相信我们是兄妹?”东方镜紧握着曦冷的双肩是更嘶哑的声音问她。
“难道我不该相信吗?”曦冷无奈。
“我不准你相信。”东方镜将她拥进怀里眼里尽是恳求的神色,此刻只要她说不信,不是,他就永远不承认他们是兄妹。
——他们就永远不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