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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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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林子言小朋友被三中队从许三多的宿舍请到了薛刚的宿舍。
对此,袁朗作为大队长,全权放手给了齐桓。
“为什么要给我换宿舍呢,许三多挺好的。”林子言很虚心很好学的蹲在花圃边,看着吴哲修剪‘妻妾’,小声嘟囔道,“笑起来可真诚了,一点不像薛刚。”
吴哲一愣,笑了起来---薛刚笑起来的确没有完毕实诚。
“笑什么呢?”后面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低沉传来,林子言正要起身敬礼,袁朗手一摆,止住了,踱步走到了吴哲的花圃前,一打量,下巴一扬,冲吴哲问道,“这什么时候又多了棵栀子花啊?”
油绿油绿的叶子衬着青白色的花,清香清香的,极乡土极质朴的花。
“菜刀买的~”吴哲小心的碰了碰一朵正值怒放的栀子花,笑着拍拍手走了出来,“我这后宫中,好像还没有大队您帮忙纳的妻妾吧?”
袁朗点点头,思考了一会,极狡黠的偏头笑道,“吴大才子,这么说我可真冤啊,那棵桂树是离的远了点,可你也不能就这么忘了吧?!”
吴哲一愣,面不改色脸不红的回道,“多谢大队提醒,小生一定雨露均占,绝不独宠。”
“哦~”袁朗眉头一挑,尾声一上扬,笑望着吴哲,“那吴大才子打算什么时候去宠幸那株被遗忘了很久的桂树呢?”
“行宫修好之日。”吴哲清浅一笑,很从容的回道,“便是朕摆驾之时。”
林子言蹲在一边,一会看看吴哲,一会看看袁朗,一头雾水,这才明白了二中队长马华经常偷偷对自己说得一句话----------小林子,你道行浅了去了。
吴哲和袁朗并肩坐在林子言对面的花圃边,林子言一下子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气场一浪接一浪悄悄袭来,抬头恰对上袁朗含笑却深邃的眼睛,林子言勉强一咽,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林子言?”袁朗似问非问,林子言茫然的看了看吴哲,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只得讷讷应了声‘到’。
吴哲看着有点失措的林子言,有点气结--------被自己无缘无故扣了十五分时,这南瓜也没这么慌过啊。
“放松点,中尉~~”袁朗挑眉一笑,双臂往后一撑,很放松往后仰着,刚刚被浇过的泥土湿漉漉的,吴哲眉头一皱,生怕自己的妻妾被压在了五指山下,便回头一望-----袁朗的手指衬着黝黑的泥土,似乎是从中长出一般,骨节分明,指甲饱满,修剪的整整齐齐,不是钢琴家的那般修长,却很有力量,不用被握着,只看,就有一种很安心的踏实感。
“只是了解一下新队员的思想动态。”袁朗装作很无奈的耸耸肩,吴哲怎么看都觉得眼熟和别扭,“走个形势而已。”
林子言点点头,偷嘘了一口气。
于是,袁朗开始和小南瓜话起了家常,吴哲眉头紧皱,知道他在渐渐把林子言往一个方向引。
“队里的饭菜还吃得习惯吧,我记得你和吴哲一个地方的,北京的。”袁朗瞥了眼吴哲,目光平静,从容。吴哲一笑。
林子言点点头,“嗯,这边的饭菜挺好的,很---很精致。”
袁朗狐疑的看向吴哲,精致?
吴哲了然笑道,“大队,你真是西北人吗?北方的羊肉是连骨头的大块熬汤,这里,话说第一次吃羊肉,我愣是没敢确定,那一条条撕得极匀称的就是羊肉。精致,的确很精致。”
北方的食物,大块乱炖,实在,熨心;偏南方一点,小火细烹,精致,舒心。
袁朗很多年没有回西北,祖籍其实也是南方人,对这点倒还真的感触不深。
“那你当初吃的习惯吗?”袁朗一想,侧首向吴哲问道,很认真。
吴哲一恍惚,讪讪笑道,“习惯,习惯,海上漂过后,什么都吃。”
袁朗点点头,微微正襟,看着林子言,数十秒后,一字一字,斟词酌句的问道,“气候,住宿和饮食都习惯,那这里有没有你不习惯,或是看不顺眼的事情,比如---人际方面?”
林子言低头沉思,很安静,袁朗终于看到了他所谓‘稳重’的一面------这南瓜,不说话的时侯,看起来的确挺稳重的。
“有。”小林子一咬牙,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可瞬间又破了气,“可,我能说吗?”
袁朗挠挠头,无奈的看着林子言,“当然可以了~”
极其蛊惑人心。
林子言军心涣散,动摇的说道,“第一,为什么师傅总是不让我说话,组枪,吃饭,喝酒,你们都能侃,为什么就不让我说话呢?第二,为什么要给我换宿舍,我挺喜欢许三多的,相处很融洽,我找不到要换宿舍的理由……其他的,嗯,都挺好的……其实师傅对我挺好的……薛刚对我…嗯,也挺好的……”
前面是理直气壮,后面的声势便弱了下去,像吴哲那样面不改色直言控诉者,这世上果然不多。
袁朗和吴哲一开始都很紧张的盯着林子言,后来,袁朗首先懈下,嘴角微弯,眼眸含笑的望着林子言,似乎有种抓在手心的感觉,吴哲摇头低喃-----平常心,平常心。
“没了?”很专注很认真的看了林子言半天,袁朗头一扬,问道。
林子言想想,点头,“没了。”
袁朗前倾身子,一手撑地,“真得---没了?”
林子言勉强一想,点头。
“很好。”袁朗笑着,可林子言怎么看都觉得藏着点别的意味,“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你应该去找齐桓直接商议,第二个问题,我想,齐桓其实也可以顺道解惑。”
吴哲在一边看小林子被忽悠,其实心中还是有点疙瘩,关于那个小林子没有知觉的问题。
“哎,顺便提醒一句。”袁朗唯恐天下不乱的冲起身的林子言笑道,“齐桓现在应该在玩他那堆宝贝枪械,心情不错。”
林子言桃花眼一挑,笑眯眯真诚道,“嗯,谢谢大队长!”
说完,拍拍屁股往枪械库跑去。
“是个单纯的南瓜。”袁朗将视线从林子言的背影收回,落在吴哲的侧脸上,“处世浅浅,悟世深深。”
“悟世?”吴哲清浅随意一笑,摇头,“那家伙估计是不明白,先知后觉。”
袁朗收回身子,又懈懈的后仰,眯眼望着天空,“不,那南瓜明白,只是觉得无所谓,没在意,没放在心上而已。”
“没放在心上?”吴哲低头抱膝,嘴角一翘,有点涩涩的感觉:什么时候他们才能这么坦然,这么从容,不放在心上,小心翼翼的处世呢?
仿佛是走在了悬空的钢丝线上,虽是两人同行,可冲击这根钢丝线的东西太多了,摇摇欲坠,而且是彼此两人。
吴哲觉得自己的手背温热,那双让人安心的手有力的捂在自己的手背上,吴哲抬头很平和的一笑,对上袁朗安静的眼眸,钢丝线一下子稳住了,定定的就像盘山悬崖边的羊肠小道,虽窄,虽陡,却风景别样,却前途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