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傻瓜爱过你》陈顾青蓝

37、爱得代价

　　夏天一个人站在街口很久，很久，她突然有些后悔刚才没对苏醒说些什么，也许，她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个男人，能看得清他深陷的眼窝，听得见他暗暗的叹息。
　　她神经质一样拉开提包，刚想翻手机，手机却响起一段熟悉的旋律，夏天连忙接通
　　“hello？Yes，I’m Summer.”
　　不知那边说了些什么，夏天张着嘴，整个肩膀都颤抖起来，隔了好久，她才用尽力气对着电话小声的说
　　“What?”
　　电话被挂断了，夏天双手抱肩，她突然感觉到了寒意，擦了擦眼泪，她翻动着电话本，在ALLEN的名字前停顿了两秒，又继续向下，电话接通，
　　“喂。Jarson，我要回去，对，最快，马上就要回去。”
　　苏醒在车库里把车停好，半夜，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阴寒的车库里响起。车库只有一部电梯可以直升到房间去。苏醒按亮指示灯，橘色的微弱灯光，射在他那枚戒指上，幻化成淡淡的黄色，苏醒盯着自己的戒指看了很久，直到电梯门“叮”的一声在身前打开。
　　苏醒抬起头，看见电梯里有两个拥吻的情人，一个歆长淡定，一个英俊俏皮，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其中一个背靠在电梯的栏板上，微微皱着眉，而另一个手里还握着半个没吃完的麻团。两人就这样吻了很久，才分开。
　　那个俏皮的男人笑着问他的情人
　　“怎么样？味道很不错吧？”
　　苏醒看着，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这对情人是谁，他喃喃的说
　　“楚生？”
　　两个相拥的情人扭过脸来看他，其中一个还叫着苏醒的名字，苏醒伸出手，突然，那对恋人像一件玻璃器皿一样，崩裂成无数细小的烟沫，化影而去。
　　苏醒呆呆的站在电梯门口，
　　“楚生？”
　　他扭过脸，对着昏暗的停车场大声的喊
　　“楚生？你出来？你是不是想我了？”
　　安静的停车场只能听见自己的回音，没有人答话，苏醒向前走了两步
　　“无论你是什么，是人，是鬼，你出来，让我再见见你！”
　　停了几秒，仍然没有人回答，苏醒却坚持着，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伤感
　　“楚生，求求你，出来见我。求求你，求你出来见我，一秒也可以，让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苏醒后退了几步，靠着电梯门坐下来，
　　“你是不是在怪我？所以一直不肯露面？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可是，楚生，我查过了所有医院的资料，没有你，没有你啊！我除了等，还能做什么？你说过，要我等你回来！为什么，你去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不给我。三年了，三年了！三年的时间，够我死一万次了，你知道吗？”
　　苏醒仰起头，已经泣不成声
　　“楚生，对不起，是我没有勇气。我只想再见你一次，一秒钟也可以，告诉我，你在哪里等我。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躲躲藏藏，不肯露面。一定要对我这么残忍吗？一定要这样折磨我吗？一定要这样才可以吗？”
　　苏醒一个人在停车库的电梯前，哭着说着，也不知坐了多久。他的情绪似乎平复了很多，从地上站起来，乘电梯回家。
　　电梯门在25楼打开，长长的走廊尽头就是苏醒，也是陈楚生的家。苏醒一边摸着钥匙，一边看见地上坐着一个自己
　　他把头埋在膝盖中间，两手交叉扭曲的伸展在前面，别扭的说着话
　　“因为我舍不得，我知道现在我走掉，就永远不可能再回头了。我甚至只是希望你说一句挽留的话，我就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不会相信吧。是，我，苏醒，爱上了一个男人，还爱的这么卑贱，这么微小，我也瞧不起这样的自己，可是我是真的爱你，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而你，却只是问，你要去哪里？”
　　陈楚生走到自己面前，脚上穿着PAUL FRANK的拖鞋，是圣诞节自己送的礼物，现在看着，如此的扎眼，也如此的扎心。
　　陈楚生弯下腰，将苏醒扭结在一起的手分开，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扳起他的下巴，认真的看了看，笑的很无奈
　　“唉，一个大男人，坐在走廊里哭，像什么样子？”
　　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掏出纸巾，展开捏着苏醒的鼻子，温柔的说
　　“来，擤鼻涕。”
　　苏醒下意识的努力开始擤鼻涕。
　　“嗯，果然听话的时候最可爱。”
　　苏醒看着这一幕，不禁弯起嘴角笑了笑，他还记得，这是因为吃于雷的醋，自己刚从日本做《初醒》的宣传回来，在家门口和陈楚生大闹一场的情形。
　　掏出钥匙，开了门，果然，陈楚生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满家都是牛奶的香气。听见声音，陈楚生抬了抬头，冲苏醒展露了一个招牌式的恬淡笑容。苏醒脱掉T恤，光着上身打开CD机，还是那些温暖的旋律。
　　苏醒走进卧室，只看见床头灯光昏暗，自己在床上睡的好安心，床边的沙发上，陈楚生轻手轻脚的摆弄着一堆药片，他的身侧，放着一张皱皱巴巴的处方，顶头写着‘忧郁症’三个小字。陈楚生一仰头，喝了一堆硕大的药片后，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闻了闻床上撅着嘴睡得很香的苏醒的头发，然后就独自站在窗口，手里攥着那张处方笺，站了很久，然后将处方笺撕得粉碎，在风里一扬手，它便成了一个横亘的秘密。
　　苏醒转过头，退开卫生间，陈楚生正趴在马桶上呕吐，吐的很厉害。洗漱台上，放着一堆药瓶，很多上面写着维生素的名字，最大的一瓶，上面写着四个中文字-安非他酮。陈楚生吐了很久，才站起来，他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日渐消瘦的脸，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才将写着安非他酮瓶子里的药片，一颗颗的倒在了维生素瓶子里。
　　苏醒安静的关了卫生间的门，不去打扰陈楚生小小的悲伤的阴谋。他回到客厅，这里已没有了牛奶香和灯光，漆黑一片中，苏醒打开冰箱，拿出半瓶红酒，他倒身坐在沙发上，从台灯侧面摸出两根香烟，点着了一支挂在唇上。
　　客厅的窗户大开着，夜风呼呼，窗帘翻飞，这是苏醒去美国的时候买回来的，他还记得，那段时间是他和陈楚生最快乐的日子，每晚都会相拥着聊天，说很多无聊的废话，才沉沉睡去。后来，苏醒发现陈楚生总在半夜起来喝药，再后来，陈楚生出车祸，医生说是突发癫痫，苏醒就拿着药片去检验，那时候，他就知道，陈楚生一直服用一种叫做安非他酮的药。
　　可是没有机会来说破，陈楚生自己吐丝，编织了一个柔软但是无法倾覆的茧，他随时都要把自己和苏醒隔绝开来，所以苏醒缄默着，也许这就是代价，命运让陈楚生爱上他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