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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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坐在客厅沙发上直愣愣地瞪着对面墙上正颤巍巍走着的钟。
这丫头是越来越没时间观念了，高城看到分针指向四十，周围寒气又重了几分，她要是被搁在七连，早就不知道要被自己拉出去毙几回了。不遵守时间的军人那就是一盘散沙。
正趴在高城鞋面上打盹的抱抱被那股寒气伤到，心里暗自佩服自己干爹杀人于无形的功力又精进了一分。不过一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几个月没露脸的漂亮亲妈，抱抱就乐得跟吃了蜜一样甜，当然，这份乐呵是不能在干爹面前表现出来的，不然又要被他逼得站在墙角练军姿了，想想自己那段少不更事的岁月，唉，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城城啊，瞧你那脸黑的，又想训小天了吧？她是女孩子，你就让着她点儿，别总拿你在连里对新兵蛋子说话的口气对小天嚷嚷，再怎么说她以后也是连长了，自尊心有特别强，你得给她留些面子。”凌淑琴从处方一出来就看到了自家宝贝儿子的臭脸。城城和小天不知怎么就天生八字不合，见了面儿就有刺鼻的火药味儿，但这味基本上都是从城城身上飘出来的，要不是每次小天都陪笑道歉不去计较那么多，估计就凭这两个人的性格，光是家就不知道要被拆几回了。
“就算她做到团长、师长、甚…甚至是军长，我…我对她就俩字：闹心！”对，没错儿，就是闹心，自己这颗脆弱的中国心就差被她一片一片给闹碎了，高城的脸不觉又拉下了几分，打头一回来家里这丫头就迟到，还抱回了一只像猪那么懒的雪纳瑞，我说你抱就报吧，还丢给别人养，真是……“妈，我和你说，这丫头简直就是我的噩梦！”
凌淑琴看着自家儿子的脸不禁同情起钢七连的孩子们，铁血的连长、高压的训练、残酷的生活，怪不得一直听老王说这样一句话：“七连生活二两土，上午不够下午补。”敢情城城的那些兵都成自动挖土机了。
门铃恰时响起，凌淑琴边准备开门边警告高城：“你把连长脾气待会儿给我收一收，听见没？”
天蓝站在门外顺着气，想象马上要接受的高连长式批评和教育，估计一场狂风暴雨是在所难免了。吴哲啊吴哲，蹭你一顿饭还真是便宜你了，天蓝想到吴哲就马上联想到了一件令自己窝火的事，自己糊涂到连他的电话也没留，那顿用来填补心灵创伤的白食就这么不翼而飞了，造孽啊！
凌淑琴一打开门就看见天蓝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耳朵，原本应该充满活力的小猫尽显病态。凌淑琴以为她是因为又要挨训而没精神，“小天，你可终于来了，路上车挺堵的吧？”
“车？还好，不是太堵，”天蓝在一心而用，特别是同一时间想两件事的时候智商会明显有呈现负值的趋势，因此她现在很自动地就过滤掉了凌淑琴话中给她的台阶，“我是跑过来的。”
“跑过来的？那不是要累死了？”凌淑琴从鞋柜里拿出了专属于天蓝的紫色拖鞋放在地上，“你同学家离这儿应该不近，看，都出汗了你。”
“她要是跑那么点路就趴下了，我看她这兵就甭当了。”高城闷闷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果然生气了，天蓝偷偷吐了吐舌头，挂着讨好的笑容慢慢凑到了高城身边，“高城哥，我又错了，我认真检讨，我不应该无组织、无纪律、无时间观念，我知道我在您眼里又成一盘散沙了，不过请领导放心，我一定会在自己身上浇点水、和点泥，努力整成人形，瞧你脸黑的，还真分不清哪儿是鼻子哪儿是嘴了，多伤身呀！”
“我…我说你这丫头，除了牙尖之外还能不能给我看些其它优点？”高成不满地瞪了天蓝一眼，让你抢我话说。
“嘴利算不算？”天蓝不怕死地冒出这样一句话。
高城伸手就朝天蓝后脑勺招呼了一下，“你个鬼丫头，给…给我正经些，听到了没有？”
“遵命！”Yeah，自救成功，天蓝摸着后脑勺挨打的地方，“高城哥，下次下手轻点儿行不？我怕多试几次我会成脑震荡。”
“你还想有下次呀？”高城抬高声调威胁道。
凌淑琴带着微笑在一旁看两个孩子打闹，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早熟的儿子有二十二岁的样子，“小天，你先坐着，我去给那两杆老烟枪打电话，让他们回来吃饭。”
“高叔又被赶到王叔家抽烟去了？”天蓝朝躺在地上“含情脉脉”看着自己的抱抱拍了拍手，“抱抱来，让妈妈掂量掂量你又长了几斤肥肉。”
“军长夫人是我们家最高指挥官，军长也归她管，”高城怨恨地看着抱抱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到天蓝怀中，咋不见你平日有这么快的行动速度？“在咱们家，军长一掏烟，那时肯定要牺牲在军长夫人的空气清洁剂下的，那…那啥来着，连紧急呼救都不用，直接光荣。所以不用军长夫人亲自赶，军长同志就会自觉自愿地去王团家。”
“吸烟本来就没什么好处，”习惯了高城对家人的称呼，天蓝用手挠着抱抱的肚子，“你也少抽点儿，别把二十二岁的肺给抽成七十多岁老头的了。”
“连里抽的多，”高城摸了摸口袋，最后一包烟昨天被伍六一那小子给要去了，“怎么，掂出你儿子多长出几斤膘了没？”
“这小家伙现在应该有十斤了吧？你这干爹还真是在把它当猪养着呢？抱抱这种小型宠物犬最标准的体重是五到六斤，它严重超标，下一阶段目标：减肥！”天蓝点了点抱抱的额头，小东西，别给我装可怜。
“是要每天五十个俯卧撑还是一百个引体向上？”高城捏了一把抱抱极其腐败的肚子，幸灾乐祸地报出训练项目，让你平时没事儿就睡，这下可好，连你轻妈都不帮你了。
“你认为抱抱会做那么高难度的动作吗？”天蓝佩服高城的训狗方式，貌似之前还有段时间罚它站军姿来着，“每天绕军属大院跑三、四圈就行了。”
“孩子们，快洗手去，等那老哥俩回来了，咱们就开饭。”凌淑琴对高城和天蓝嘱咐道。
“耶，吃饭喽！”天蓝把抱抱放回地上，“不过吃饭之前我想要做一回圣诞老人。”
天蓝从背包里掏出一件件礼物，“首先是淑琴姨的，全手工制作的苏绣旗袍――您的最爱，我妈的选择。”
“还是悦儿知道我的心思，”凌淑琴乐呵呵地收下了这份十分符合她心意的礼物。
“接下来的是高城哥的，”天蓝递给他一张CD，“收下吧。”
“啥玩意儿？”高城前后打量着手中的CD，我的礼物怎么每次都那么轻？
“什么叫啥玩意儿！”天蓝鼓起了包子脸，“这是我特地帮你刻的盘，全是前苏联的军歌，第一首就是你最爱的《The Sacred War》。那卷磁带可以扔了，这年头还有谁在那儿捧着录音机听歌？都不怕别人笑你老土。”
“那卷磁带不也是你送给城城的，他且宝贝着呢，可舍不得扔。”凌淑琴打趣着自己的儿子。
“妈，”高城难的服了一次软，“你说这干啥？！”
“哟，小天在送礼物呢，有没有给我们俩准备？”高建国和王庆瑞一进屋就看到了化身为大礼物派送家的天蓝。
“高叔、王叔，”天蓝笑着向他们打招呼，“当然有咯。呐，这可是顶级的雨前龙井，我妈从我爸那儿‘偷’来的，高叔您可得省着点喝。王叔，听说您的风湿老毛病越来越重了，我爸让我给您捎来张土方，说是他一兵给的，挺管用，让您试试。”
“呵呵……你爸和你妈，就是有心，每次你来都带些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有时候只不过和他们提了一下，他们就记住了。这人啊，活到像他们那样，也就值当了。”王庆瑞感慨道，手中那张纸上有老朋友熟悉的笔迹，不贵重，却有情意。
“报告团长、军长，我们可以开饭了没有？”高城受不了这种感性的场面。
“就是，都站着干嘛，全给我洗手去，吃饭！”凌淑琴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向有水池的地方冲去。
饭桌上，天蓝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消灭着碗里的菜，却不见那座小山有缩小的趋势。一会儿是凌淑琴夹了一块鱼――鱼肉健脑，小天读书肯定死了很多脑细胞，得补补；一会儿是高建国堆了一块排骨――瞧这孩子瘦的，要是让柳悦看到了还不心疼死；一会儿是高城放了一大筷青菜――饮食得均衡，不…不能光吃荤菜不着素；王庆瑞也时不时添碗汤――汤好啊，精华。抱抱替天蓝担心：漂亮亲妈，你胃还受得了不？
“小天，你明天就要到团里报到了，有啥想法？”王庆瑞打破了房间内循环着的诡异安静气氛。
“吃太多了，撑。”天蓝一听到“想法”二字，连思考都没思考就表达出了现在最真实的感受。
“是问你明天开始要做连长了有什么想法，”高城忍不住笑了起来，“还…还吃太多了，你说话前有没有过一下大脑啊？”
笑笑笑，我看你就笑死算了，天蓝一股脑儿地把碗里剩下的菜倒进了高城碗里，让你再嘲笑我，咽不死你我也撑死你！
“干…干啥玩意儿呢这是！”高城看到自己碗里急剧增加的菜，不禁吞了下口水。
“吃不下了，找你帮忙，”天蓝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口气说道，“要吃完，命令！”
你当我猪啊，全吃完……高程用眼神传递不满。
活该！你要敢不吃完，我把你从幼儿园开始就拉住女老师手不放的事去你那钢七连宣传一下。天蓝同样用眼神回击。
好，算你狠！高城咬牙切齿地开始“攻城掠地”。
谁让你有把柄落在我手里，天蓝得意地摇晃着猫尾巴，“王叔，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希望以后我的兵能放心地把后背交给我就行。”
只有完全得到士兵单纯信任的长官才是真正的好长官，但信任却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得到的，需要时间磨砺。王庆瑞满意地点了点头，“明天八点半到团部，让你的指导员先带你去给送来的新兵鼓鼓士气。”
“别迟到了，你要再迟到，那…那可就要在新兵面前丢脸了。”高城鼓着腮帮子“善意”提醒道。
“知道了。”在新兵面前丢脸？可我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新兵，以后要和她们一起成长了。天蓝眉宇之间流露出了浓浓的期待。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