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初见十皇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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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又经历了一次轮回，灵魂附体。
“你们两个，把茶壶拿来，还有药，去热一热。”若隐若现的声音，我打了个寒战，睁开眼睛。依然是古色古香的摆设，不过有些出乎意料的华丽。唯一没有出乎意料的，是我还是没能回到现代。
任凭三个嬷嬷级的人物围着我‘伺候’了一番，我又重新躺回了床上，懒得说话，也懒得关心这是哪里，她们是什么人。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坐在我的面前，正把玩着手里的玉佩。我轻呼了一声的同时，他也抬起了头：“你叫什么名字？”！？我愣了一下，随即注意到他穿着金黄色的长袍，他的脸上带着稚嫩，可也透出一股英气，一种不祥的预感不可抑制地袭来。“怎么不说话？本……”“十皇子吉祥！奴才该死！”我的反应再慢也不能这点第六感都没有。我拼尽全身力气翻下了床，磕头作揖。
“行了！我最烦这些！起来吧。”
小小年纪，说话如此有份量，如果他不是十皇子，我就不是苏忆遥（我好像本来就不是……）。
见我低着头不说话，他继续：“你胆子也真够小的，这么容易晕倒。”我一惊，有些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以前从未见过太监在朝上吓得晕过去的，你可是头一个。”恍然大悟，彻底大悟。
我不说话，只‘嘿嘿’傻笑了一下。十皇子冷哼一声，突然从屏风后面传出声音：“你好大胆啊弘剑，竟敢私藏朕的随从！”话语虽然严厉，不过并没有真的怒气。“父皇！？父皇吉祥！”十皇子做了揖，有对门口的护卫斥道：“皇上来了也不通报！”“呵呵呵呵，是朕叫他们不要通报的。朕早就猜到你把小豆子藏到这里来了，所以来看看你要做什么！呵呵！”慈爱的父亲啊，我就知道他在外面，看来第六感真是太准了。
“呃？父皇是怎么知道的？”
“哼，上朝的时候你在后面晃来晃去不要以为朕不知道，小豆子昏倒以后就被两个太监扶下去，朕的随从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一定是你指使的，对不对？”
“父皇英明，儿臣做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十皇子有些失落，那一刻，我看到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该有的表情。
不知怎么的，突然打了个寒战，好像有灼热的光线……我抬起头，正对上皇上的眼，这才意识到刚才看着十皇子自己竟然笑了起来，于是赶紧收起表情。皇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父皇，下朝了吗？”“恩。”皇上收起视线，父子俩又谈了几句，皇上看看我，对十皇子说：“好了，时间不早了，朕要回去了，小豆子也跟朕走吧。”“父皇！这个小豆子就是救你一命的那个太监？”“是啊。”“那您就把他编为贴身随从了？其实，他对父皇没有什么用啊……”“呵呵，你到底要说什么？”皇上似乎早就猜透了他的心思，故意问道。“父皇，就让他陪儿臣玩吧！儿臣有个伴，就不会老去打扰您了！”十皇子撒娇似的说。“哼！这么大了还想着玩，你可是皇子，怎么不跟你皇兄多学学！”“皇兄整日不见人影，还不许我跟着他，我怎么学！？”“好了好了，真就让他做你的学伴，你们俩年纪也相仿，但是朕有传召，千万不能误了！”“是！知道了，谢皇阿玛！”我简直是N道黑线，我哪里跟他年纪相仿了？都有代沟了好不好，起码几百年呢……
从那开始，我就不用在天子面前装孙子了，一直跟着十皇子奔来跑去，权当锻炼身体了。
“十皇子，你的皇兄是谁啊？”我开始没话找话地跟他增进友谊。
十皇子瞪着眼睛看着我，“你，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原来我和他坐在一张石凳上，还翘着腿，不用敬语说话，刚想改口，他摆了摆手：“这样也好，你是第一个这样和我说话的人，就这样，我最讨厌宫里的规矩，周围的人天天跟个龟孙子一样在我跟前晃来晃去，烦都烦死了。”说着撇撇嘴，示意我看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两个卫兵。
“他们也是没办法啊，你不能怪他们，大家都是为了谋生，都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他点点头，“你就跟他们不一样，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很好玩，你不像别人那么畏畏缩缩的。”
“那是因为我不懂规矩，皇上看在我救他一命的份上不和我计较，可我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样吧，十皇子，你教我学宫里的规矩好不好？”
“那不行，教了你规矩，我们就只能做主仆，不能做兄弟了。”
我被震撼住了，类似的话，我对昔玥也说过，那时的我，还抱着依靠别人的幻想，而现在的我，只能靠自己，连冷凌萧都不会在出现了，唐逸也不在我的身边，我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十皇子的话，让我觉得，我们之间并没有几百年的代沟，我们的想法是相似的。一个愿意和太监做兄弟的皇子，实在少见，我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原来，我并不孤单。
“你多大了？”
“我二……呃……那个十五。”
“我十二岁，你比我大，我就叫你哥哥吧。”
“不不不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也跟那些人一样？”
“不，不是，你的身份不同，这样叫，如果被别人听到，我们都会有麻烦的，别忘了，这里可是皇宫！”
就这样，我们争论了很久，终于把这头倔驴给说服了。
“十皇子，听说有个死刑犯要行刑了，就在明天。”终于甩掉了两个卫兵，我们躺在草坪上看着渐黑的天。
“我也听说了。”
“你……有没有见过死刑犯啊？”
“当然见过，多了去了。”
“我没见过。”
“什么？走，我带你去看。”
“哎！等会儿，这大牢四处有人把守，我们怎么进去啊？”
“别担心，我有办法。”
十皇子带着我，东躲西藏，总算幽到大牢前。我们溜到里面，两个守卫在值班，十皇子冲过去两下子就放倒两个，“我在这里看着，你进去看，听到我吹口哨你就赶紧出来。”我点点头，闭了闭眼，镇定地走进去。
昏暗的牢房，让人窒息，当看到角落里一个颓废不堪的身影时，我近乎崩溃。最怕看到，却又不得不相信的事实摆在眼前。
“汤迟。”我尽量平静颤抖的声音，背对着我的身影僵了一下，缓缓地回过头来，当看到他的脸时，我的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下来。
“你？你……”
“不要问了，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一定不是，我放你出来，你快走吧！”我催促他，准备用刚才顺手牵羊来的钥匙开门。
“我不走。”
“不走？你明天就要上刑场了！你难道要做替死鬼吗？为什么？是师父对不对！？他陷害你的！”
“不要再说了。”
“一定是师父，不然就是方洛寒，总之不可能是你！”
“够了！总之我不出去，如果我出去了，你会死的。”
“你不用管我，我自有办法……”
“听我说！现在连皇上都不知道你是女的，你一定要守住秘密，那个唐逸，我看比较可信，你如果有麻烦可以找他求救，但最好还是靠自己。现在没人可以帮你了，皇上让你进宫只是为了更好的监视你，你要继续装傻，不要否认你的出身，除了你是女的以外，都不用刻意掩盖，只要表明态度，不和师父站在一边就行了。皇上收到的假情报，你在之前因为不满师父的犯上心理而出走，后来失了忆，所以，按我说的做，直到顺利出宫，皇上和师父之间的事，你千万不要掺和。”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我！？听我的，快走吧！”
“别再说了，总要有人去死，我不死，你就得死。为了你而死，我心甘情愿。”
“……”
十皇子在外面吹口哨，我犹豫着，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可汤迟坚定的眼神让我无法再说下去。
“我不会忘记你的。”说完我就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喂！喂你等等我！别跑那么快呀！没人追上来！”十皇子不断地叫着，终于，我跑不动了，跪在地上。“喂！啊？你怎么哭了！？”
“没，那个，他太可怜了，他是为了，朋，朋友才入牢的……好可怜……明天就要死了……”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十皇子突然扶住我的肩膀，“你想再送他最后一程么？”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
“明天，我们出宫去。”
“什么！？”
嘈杂的人群，看得我有些头晕，十皇子好不容易求到皇上准许他出来监斩。
囚车渐行渐近，我扶住十皇子的椅子，稳了稳晃动的身子。
人群中有对囚犯发出怜悯的，也有说他不知好歹的，谩骂声此起彼伏，汤迟却一直闭着眼睛，静静地站着，任凭鸡蛋、菜叶砸在身上。
“十皇子，午时已到。”监斩官请示。
十皇子抬起手去拿竹牌，“等一下，奴才有话说。”十皇子收回了手，对监斩官说：“他是本皇子的学伴，让他说。”
我走到台前：“诸位，相信每个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你们在场的每一位都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犯过错误，是吧？”台下有人犹豫地应声。
“这位仁兄也犯了错误，只不过，他的错误犯的大了些，招来了杀身之祸，但在下认为，一个人，不论犯了什么错误，他的生命也是值得尊重的，他有生的权利，我们本无权随意剥夺他的生命，可无奈，他触犯了当今圣上，触犯了法律，在你们看来，他或许是罪有应得，但在下听说，他是为了朋友，才出手相救，造成了这样的局面，他的本性并非大家想得那么坏。杀他，是为了尊重皇上，强调法律，为了让大家能够过上平安的日子，这才是目的。他只是一个本无坏心却犯了不该犯的错误的生命，我们不该对他嗤之以鼻，甚至谩骂，砸鸡蛋。试想，如果是你站在他的位置上，你会是什么感受？所以，我建议，大家为自己刚才轻视生命的举动向这位兄弟道个歉。”台下开始骚动起来，大家议论纷纷，没有人同意我的观点。
“如果没有人能够体谅的话，在下就代替大家，向兄弟赔礼道歉了。”我面向汤迟，深深地鞠了三躬。周围寂静无声，过了半晌，不知是谁鼓了掌，大家都纷纷拍起手来。我看到，汤迟的眼里，充满了惊异和感动。
“大家请安静一下。为了表示我们对这位兄弟的生命的尊重，让我们给他最后一点时间，让他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吧。”台下立刻停止了声响。
汤迟的眼圈红了，过了半晌，他颤抖着说出四个字：“我不后悔。”
令牌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转过头，不再看邢台，闭上眼，强忍住汹涌的泪水。曾经的曾经，我甚至想象过如果有个至亲的人在我的面前死去，我会有什么样的感受，而现在，已经有两个人从我的面前消失，我才知道，那样的痛，我根本承受不起。
“宣小豆子！”
我面无表情地跨进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尚德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强到这种程度，皇上的召见根本引起不了我的紧张。皇上屏退左右，对我的无礼似乎已经大方地接受。
“师兄死在自己面前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惊愕地抬起头，不是因为他知道我去了刑场，而是这样无情的话让心痛促使我抬起头来，想要看看清楚这句话的主人是怎样的铁石心肠。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了，身为皇帝，又是一个年长皇帝，他经历的生死恐怕不是我所能估计的吧？于是我干脆选择沉默。
“早知现在难受当初为什么不救他出来呢？已经近在咫尺了不是吗？”
我尽量不漏出一丝表情，害怕这是试探。事实上，我连抬眼看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哈哈哈哈……”高高在上的天子大笑起来，“好了，朕知道你没有谋反之心，不然也不会招你来这里了。说这些话只是为了提醒你，生活是很残酷的，师父再不好，陆府也好过皇宫。既然你已选择了你的命运，就不要想着回头，也不能回头。要想好好的活下去，就不要任性，你会学会服从，学会认命，学会衷心，当然，也要学着背叛。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能够相信的，只有命运！连自己都不能信！进了皇宫，成为朕的人，哪怕只是一瞬间，都会明白什么叫做‘生不由己’。朕留下你，不仅仅是为了朕的目的，朕只是觉得，有你陪在老十身边，他会开心一点。”
沉重的字，一个一个，砸在我的心里，如果不是跪着，我恐怕早已瘫倒在地上。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如果听懂了朕说的话，就跪安吧。”
“父皇说，如果你要求去看那个死刑犯，我就按照以前偷溜进大牢的的方法带你进去，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告诉我。”
走在回去的路上，十皇子的话又一次响起，其实，那时我就知道，在皇宫里，我根本得不到我想要的生活，甚至会命悬一线，可早上皇上说的话依然让我喘不过气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威慑力？如果我当初真的把汤迟从牢里救出来，我现在，还能有呼吸的权利吗？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初见十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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