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晓（上）》葬酒

14、第十四章 意外的救驾

　　送走了冷凌萧，我就一直看着天。这样安静的夜晚，不会又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吧？上一次曾若惜的死，已经让我遍体鳞伤，这一次，不会又是唐逸吧？‘呸呸呸！’真是乌鸦嘴，不会有事的，师父他们对付的是皇上，再说，唐逸是好人，小刀也是好人，他们都不会有事……
　　一夜，我都在这样的自言自语中安慰自己。醒来时，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一件衣服，是唐逸的。我走进书房，把衣服递到他面前，“谢谢。”他抬起头，接过衣服，“你怎么在院里就睡着了？本想把你抱进书房，可又想到你已不是原来的小豆子，恐怕不好，可又怕你受凉，所以就给披了件衣裳。”“呵呵……”“你笑什么？”“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了。”“不是怕你误会么……”误会，那晚把我当成杏儿的时候怎么就不怕误会了？“那就多谢大人考虑周到了。”
　　“您在写什么？”我看着桌上的笔墨问道。
　　“在想请柬怎么写。”
　　“请柬？什么请柬？”
　　“……”
　　“你就这么屈服了？你当初是怎么说的？别忘了你的阿玛还在看着你呢！”我突然反应过来。
　　“够了！别拿我阿玛来唬我，就算阿玛还在，也拗不过皇上。”
　　“我去找皇上。”
　　我刚想往外走，就被他拉住。“别去。”“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走。你这婚要是结成了，我就不姓苏！”（我好像说漏嘴了！不过大家都在气头上，应该没被发现……）“你好像现在不该再出现在这里了。”“啊？”“今天下午你就离开，去我上次跟你说的那家人家，不要再回来了。”“我不走。”“你必须走。”“我不……”“皇上驾到！”
　　！！？？我们面面相觑，没想到，皇帝还有这一招。
　　“你到后面去躲起来。”
　　“来不及了，先混过去再说。”我帮他把衣服穿好，走到前厅，和下人们齐刷刷地跪着。我不知道他为何屡次保护我，但这次我绝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一想到冷凌萧说的话我就毛骨悚然，生怕他们今天就会行动。
　　“哈哈哈哈……唐逸啊！快起来快起来！你这府里真是清减啊！哈哈哈！”笑得我浑身发麻～怎么觉得这么像某珠格格里面张某某演的皇帝呢？
　　“皇上说笑了，皇上恩惠天下，百姓富足，臣这里怎么会清减，是臣愚笨，不知皇上前来，迎驾有失，请皇上恕罪。”
　　“哎，朕怎么会怪罪你？你年纪轻轻，就对朝廷有重要贡献，做事知道分寸，有功不论赏，有错必究，为朕解决了这么多难题，朕赏你还来不及呢！”靠，这糖衣炮弹……
　　“谢皇上夸奖。”
　　“呵呵……斯大人是国戚，你娶了公主以后，自然也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朕说，朕给你做主了！哈哈哈……”我的指甲都嵌进肉里了，这个皇帝，整个一个笑里藏刀，句句都是暗示，句句都是逼迫。不行，一定要想办法……
　　“这是小……小……”
　　“回皇上，是小豆子。”
　　“哦！对对对！小豆子！来来来！朕早就听说你很聪明了，这次的事也给唐大人出了不少好点子，不错！朕也要赏你！”
　　“谢皇上。”
　　“哈哈哈……来，陪朕到院子里看看。早就听说唐府有几株漂亮的梅花树了，今日朕要亲眼见见。”
　　“嗻。”我打袖上前，皇上一只手在我手上拍了拍，才扶住。我不知道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只得乖乖往前走。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眼睛早就斜得不见了，我也只当视而不见。
　　笑面虎和唐逸还有几个随从在那里论花赏景，我却一心想着如何帮唐逸。皇上这次来就是想要下最后通牒，亲自出马，唐逸如果再不领情恐怕就别想再混了。这个斯大人面子还真是大，值得皇上亲自为他奔波劳累……不对！这不会就是冷凌萧所说的……把皇上引出来吧！？其实…不用这么快的……
　　“小豆子。”
　　“啊？”
　　“听说你读过些书，不如就以‘梅’为题，做首诗吧！”
　　不是吧，你都大难临头了还有心情听我作诗！？唐逸在皇上身后冲我摇头，让我装傻？不，我可以趁机引开皇上的注意力，因为，此时，已经有熟悉的曲声响起了。
　　我真是超级无敌聪明小仙女，一、利用师父把皇帝除掉，没有人逼唐逸结婚，也让我报了这个恩情；二、皇帝没了，就没有人再追查我的身份了；三、师父完成心愿，我就可以摆脱他的魔掌，跟随我亲爱的唐逸小主子逍遥一辈子了……嘿嘿“……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念到这里，曲声突然急促起来，我想起冷凌萧的话，一定是师父要动手了，冷凌萧在提醒我让开一步。我不动声色，一边念诗，一边向后挪。
　　我就知道老天爷不会对我这么好，我踩在一块石头上，崴了脚，顿时失去重心，向皇上那边扑倒过去，老人家刚扶住我，就听到有人大喊：“护驾！快护驾！”我心想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不就是倒在皇上身上，我又不会杀了他。视线越过皇上的肩，我看见唐逸一脸的惶恐，他瞪着眼睛刚张了张嘴，我就感觉背上猛地一阵刺骨的冰冷，唐逸的脸就模糊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我意识到我可能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好像在无边的黑暗中游荡了几个世纪，我又有了灵魂附体的感觉，细细感受一下周遭的气息，好像这种气氛我之前曾经历过。我试着动了一下，却换来浑身复仇般的疼痛。努力睁开眼睛，好相似的情景，红木床，蓝底百花的帐子，两个古装的丫鬟……阿门，我感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很快，她们觉察到了我的苏醒，奔走相告，门外呼啦啦一下进来三个男人，唐逸，师父，确切地说，是大夫，还有，冷凌萧？！他穿着一身学徒的衣裳，脸上表情却很严肃，皱着眉，瞪着我，我被他滑稽的搭配逗乐了，刚想笑，却被疼痛变成了呻吟。他和唐逸同时冲过来：“别动！”我愣住了，他们也愣住了。师父打破了尴尬：“哦，对不起，唐大人，我这个徒弟就这样，见不得人痛苦。如有冒犯，还请恕罪。”说着冲冷凌萧使了使眼色，冷凌萧瞪着我，又看了看唐逸，退到后面去了。“哦，没关系，做大夫的，本该如此。”唐逸说着，扶起我，让师父过来替我把脉。
　　“她中了箭，又失血过多，现在有些低热，伤口需要定时换药，这几天还可能会烧高，如果伤口不继续发炎，过了这几天，化了脓就好，否则，就危险了，所以身边一定要留人看护。我会让徒弟按时来换药的。”
　　“那就多谢陆大夫了，你们的房间就在背后，一有情况，让小刀去叫你们。”
　　“好的。姑娘好好休息，适当饮水。这是方子。”
　　“姑娘？”他们走后，我问唐逸。
　　“你中了箭，还能让大夫看不出来么？不过放心，除了他们，没人知道。”
　　“哦。”也许是发烧的缘故，脑袋沉沉的，晕乎乎。
　　“你怎么这么傻，竟然自己去挡那箭，要是你……”他一脸担忧，又有些生气。
　　“我当然没那么傻，我是不小心，崴了脚，才……”这次伤得真不轻，讲句话都喘的不行。
　　“好了，我知道了，怪不得脚上肿了一块，，亏了陆大夫的徒弟发现，不然我还不知道呢。”废话，他眼睁睁看着我崴了脚然后扑到皇帝身上然后中箭的，ＮＮＤ现场直播怎么老被他看到啊……
　　不知我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冷凌萧正站在床边搓毛巾。我刚想开口，他把毛巾放在我头上，“你不要说话，听我说。现在是半夜了，唐逸在这里守了一天，换灵秀来值班，我是来给你换药的。你现在烧得很高，我让灵秀去打水了。你脚上我已替你包扎好。现在我扶你翻身，给你换药。”
　　“我不要你给我换药。”
　　“不给你换会发炎的，到时候会很危险。”
　　“死也不要你换。”
　　他伸出的手顿了一下，又收了回去，转身走出房间。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带着灵秀。接下来，就是他指导灵秀替我换药膏了。这个过程还真是痛苦，伤口一触到膏药就钻心地疼，可我又不能叫，只得死死抓着枕头。两天下来，枕头已被我虐待的不成枕头形。
　　三天下来，我依旧高烧未退，三天来，唐逸一直守在我身边，替我擦汗，喂我吃药。我开始渐渐怀疑师父是不是又在药里下了什么，想置我于死地，但以我对药理的了解，似乎没有放什么与治病无关的东西。于是，我开始拒绝吃药，每天大吵大闹，打翻药碗，把唐逸折腾的不可开交。
　　直到有一天，我病得不省人事，皇上从宫里派来御医给我诊治，我才又开始服药。可是病情依旧不见好转，唐逸就差把御医给宰了。
　　这天晚上，皇上招唐逸进宫，我一个人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窗外又传来悠扬的曲声，哀伤，惆怅，我静静听着，好想回家，好想挂水……有人走进屋来，我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你干嘛那么傻？你师父真的没有害你！为什么不相信他一次呢？”“那你相信……曾若惜……是……师父，杀，杀害的吗？”“相信。”本以为他会暴跳如雷的我彻底被他的镇定吓住了，“我问你一句，你相不相信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我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他扶我坐起，盘腿坐在我对面，一股气流输进我体内，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好难受。“忍一忍，就快好了。”体内的气流突然变冷，抽离我的身体，好像也带走了我全身的气力一样，我就像一滩烂泥倒下来。他替我盖好被子，又倒了水给我喝。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睡一觉就好了。”他喝完杯中剩下的水，离开了。
　　过了两天，我的伤口化脓了，烧也退了，御医得到了丰厚的奖赏，笑逐颜开地给我开补药。唐逸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不再寸步不离地守在我床边了。皇上的圣旨再次光临，说我‘救驾有功’，特批‘御前侍奉’，‘伤好痊愈后即刻进宫’。
　　我真的是哭笑不得，老天有眼，弄了半天，我还是进宫了。我煞费苦心经营的‘美好未来’就这么泡汤了，苍天啊，大地……

　　收拾好东西，等待宫里的人来接我，唐逸拿着一壶酒进来，“咱哥俩最后喝一壶，也算为你践行了。”
　　“为什么不让我恢复女儿身进宫呢？我救驾有功，皇上不会怪罪的。”我喝着酒问道。
　　“不行，宫女进了宫就是皇上的人，作为太监，出宫以后还是我唐府的人！记住，千万不能暴露。小刀还等着和你拜把子呢！”
　　“呵呵！”我开心地笑着，这里，就是我在这个时空的家了。“我这次的箭也没白中，你总算摆脱了这门亲事，我也算报了你的恩了。你以后，看着好的姑娘，就成家吧！过去的都过去了，人总要向前看的。杏儿在天有灵，也不愿见你这个样子。”
　　许久，他没有说话。
　　“想什么呢？”我问。
　　“你说得对，人总要向前看的。”
　　“就是啊！”
　　“那么，你说，我要不要向你看呢，苏忆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