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贞——会呼吸的痛》双笙

15、许七七（14）

　　期末考试后就是寒假，寒假呆在家里监督许臻荣戒烟。
　　夏九九有几次造访，留宿在我家。
　　我们并排躺在被窝里说悄悄话。
　　“你调到重点班去也好，远离那个林蓓，你可以发育得更好。”
　　“什么鬼话那么难听？难道林蓓在那儿有碍我发育了吗？”
　　“她呀，有碍视听。”夏九九不懈地撇撇嘴。
　　“九啊，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什么事？”她问，看起来很好奇。
　　“考上大学。”我说，很认真。
　　“可我找不到理由。”夏九九说，听起来好委屈。
　　“你的家人啊？”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她从来不关心我这个。”夏九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这是她的心结，就像我的母亲，是我的心结一样。
　　她还没有告诉我，她终有一天会告诉我。
　　我不再问，怕触到她的痛处。
　　农历二十四过小年，夏九九也过来了，还给我带了一样礼物，一个索尼爱立信的直屏手机，除了颜色，和她的一模一样。
　　原因是她给自己的手机换了一个外壳。
　　许臻荣直嚷着太贵重了不能收，可夏九九很坚持地塞给我，她说：“七七，我希望我们以后能常联系。”
　　我点头，接过。我了解她的性格，从来要做的事不会轻易罢手。
　　吃完午饭，一个下午都在教我怎么玩手机，怎么发信息，怎么发彩信，怎么上网，怎么听歌，我一下子就迷上了。
　　早就想要个手机，但是许臻荣的工资并不高，他是他们单位上做了近二十年的助理，所有的助理都升正职当主任部长了，只有他一直未变，前几年还因旷工差点被开除，都是酒给闹的。
　　以至于我们家生活，怎么看怎么只能凑合。
　　我是一个乖小孩，有什么样的条件，过什么样的生活。
　　夏九九也是一个乖小孩，有什么样的条件，过什么样的生活。
　　因为王军的富绰众人皆知，所以夏九九过得比我好。
　　她说：“七七，手机是王军提议要送给你的，他说我难得找了个好朋友。”
　　“他有那么好吗？”我咯咯地笑。在我心目中，王军是个冷酷的家伙，长得帅，人也冷冰冰的，比夏九九还要冷。
　　夏九九的冷，是青出于蓝，还未胜于蓝。
　　“他当然好了。”夏九九说，满脸的向往。
　　夏九九是喜欢王军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但是王军是不是喜欢夏九九呢？我见过他看九九的眼神，的确是喜欢，是溺爱，但是，是爱情吗？
　　我没有问夏九九，我相信她会自己处理好。
　　我一直记得夏九九是个带伤的小孩子，可我现在知道，夏九九的伤，并不是来自于王军，那么，她为什么在很多时候，看起来都是那么绝望，那么无奈呢？
　　也许与她的家人有关？
　　我没有再继续猜测下去。
　　王军的橙色悍马在我家楼下按了几声喇叭。
　　七点半，夏九九来找我，我们要去南湖广场放烟花。
　　一年一度，只有年三十晚上，岳阳才允许放烟花。往年我都是和许臻荣去的，有时候自己去，买不起大筒的烟花，就买一小束捏在手里喷花的电焊条。
　　我像个电工在广场上跑来跑去，自娱自乐。
　　当然，看到别人怎么玩我还是有点小嫉妒啦，但是，我不抱怨，回家了仍旧美美地睡觉。只要许臻荣年三十晚上愿意和我一起做饭，愿意不抽烟，我已经是莫大的满足了。
　　我爬上车，大过年的九九还是穿着黑衣服。黑色羽绒服裹住里面的黑裙子，一双灰色的高统靴，毛茸茸的。
　　我跟王军打了个招呼，王军居然朝我笑笑。
　　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不错。
　　车子开动的时候，夏九九戳戳我，指了指我们后面的那排座位，我惊讶得差点叫出来，好多烟花啊，大筒大筒地堆在一起。
　　“九九啊，好漂亮哦！”难道我每年在南湖广场上看见的那些高筒烟花，大多数都是夏九九他们放的？
　　那为什么，我一直没有见到她呢？
　　“往年都是王军买很多烟花到南湖广场放，我呆在家里，遥遥地看，那时候觉得好无奈，好寂寞，今年，终于有人陪我一起看了。”夏九九说。
　　原来如此，看来，当时是缘分未到了，否则像她这样裹着黑衣服，我一定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你为什么要呆在家里呢？”我问她。
　　“夏走红一个人在家，我过年会去陪她。”夏九九飞快地说。
　　“呃？夏走红是谁？”我又问。
　　九九不说话了，抿着嘴唇看向窗外。我发现她又不开心了，初见她时那种冷冽的感觉又从骨子里冒出来。
　　我看见，她沉默的眼睛深处有伤。
　　她的伤来自夏走红。
　　夏走红是谁。
　　总有一日，九九会给我答案。
　　这一年的新年，比往常的要过得快乐，许是我和许臻荣的关系有所改善吧。
　　当然，夏九九的出现，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