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梦 by椰蓉》庐山恋2征文大赛

8、第 8 章

　　看看滴答走动的指针，颜安摇摇发酸的脖子，握紧笔，继续埋头奋力疾书。
　　“试论西方哲学论中的思辨热潮……”“叔本华和尼采对古希腊哲学思想的借鉴……”
　　颜安闭闭眼：好问！！自己以前一看到哲学书就要疯掉，现在终于能够坦然直视了，不容易啊！
　　两页纸已经密密麻麻的写满，她拿过另外两张继续写。进考场前，她吃了双倍的感冒药片，整整一个白天应当不会再感到晕眩。昨天考完公共课后，邓颐茗拉着她到医院里开了两大包药。因为她有轻微发烧的迹象，大夫叫她好好卧床休息，她也痛痛快快的点头答应。
　　邓颐茗问她去不去考场附近的一个宾馆住两天。颜安用力摇头：宾馆，暧昧的字眼呃！
　　见到她的神态，邓颐茗也不再说什么，开车把她送回来，和她约好时间就走了。
　　因为害怕睡过头，颜安昨晚并没有吃感冒药。今天早上一爬起来，摸着滚烫的额头，她毫不迟疑的吞下了两天的剂量。果然，到她坐进邓颐茗车子的时候，她已经清凉微笑，精神抖擞了。
　　到考场下车的时候，颜安笑着说：“邓总，今天考完就没有什么事情了，您不用来接我了。”
　　“有始有终嘛，这也算我们公司对颜小姐的一个交代。”邓颐茗拿出一个纸袋子给她，“这是我们公司给颜小姐兑现的承诺，以后凭着这个卡颜小姐每个月都可以领到四千元工资，直到今年八月三十号为止。”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的时候，颜安划上了最后一个句点。她长长的嘘了口气，靠到椅背上：唉！整整三个小时，她没有抬一下头，没有停一下笔，她两眼睁得无限大，头脑无限放松，她来来回回的在大脑空间里面不断打捞。而每一网打捞下去总能够让她满意，让笔满意，让问题也满意。
　　看来整个上午它都在超稳定超正常的发挥，回去后她一定要好好的让它休息，休息个够！

　　颜安慢慢走出考场，邓颐茗正靠在车前抽烟，见她来，把烟头摁灭，伸手打开车门。车子转出三环，向她的屋子开去。
　　外面是北京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冬天暖融融的阳光照下来，沥青的路面微微有了湿意。颜安一直默不作声，邓颐茗也没有说话，车里的空气有些压抑，邓颐茗顺手打开音响，舒缓的爵士开始弥漫在空气中。
　　车窗外闪过巨大的万华楼盘的立式广告，邓颐茗扫了一眼：四月份的时候，万华的第三期楼盘又会推出。那个时候，公司又会补充新鲜的血液，全力备战又一轮的销售狂潮。那个时候，又会有许多像颜安这样的女孩子带着各种各样不同的梦想走进来。然后，或者离开，或者留下，人和人之间，始终充满了这种聚散离合，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清楚。
　　“今天考得怎么样？”邓颐茗轻声问，虽然已经没有了好奇，他还是礼貌的向对方示意谢幕词。
　　车子正拐弯转下坡道，颜安身子晃动一下，慢慢的向他靠过来。
　　感觉到手臂上柔软的躯体，邓颐茗挑挑眉毛：这样的场景他真不知道碰到过多少次，很遗憾，今天还是在颜安身上发生了。他曾经误以为这个女孩子会有那么一些不一样。
　　“颜小姐，我在开车，请保持距离。”邓颐茗尽量用礼貌的语气说。这个躯体反而偎得更紧，小小的头几乎已经垂到他的怀里去了。
　　邓颐茗迅速把车打左转进绿化路，踩了刹车。他把颜安支起来，手臂很不道德的滑过她的胸前，那饱满的圆润让他心跳快了一个鼓点。
　　“没有办法，这是你自愿的，我可没有强迫过你。”邓颐茗心想，然后他就看见颜安双颊赤红，嘴唇青紫，两眼紧闭，而额头则是滚烫灼人如沸水。

　　邓颐茗抱着颜安走上医院二楼台阶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体轻瘦得几乎没有重量，漆黑的长发胡乱塞在衣服里，微微反射出的莹莹光亮让她的脸色显得更为惨白。
　　因为她一次服用了大剂量的药物，不能再打退烧针，只有先吊盐水补充水分进行观察。
　　看来还真不好办。邓颐茗想：她好像没有家人在这里，叫谁来接替自己都很麻烦。他既不想让自己家人知道胡乱猜测，也不想让公司人知道议论纷纷，更不愿让朋友知道拿来打趣，看来是要准备好长期持久战了。
　　他给公司打了几个电话，交代了下午要办的一些事情，给颜安要了一个单间病房。尽管她以后还钱的时候会觉得很痛苦，不过目前也只有这个样子最为方便。
　　颜安在下午的时候开始发烧，护士来看过，说没有事，烧过就好了，这边要继续加盐水。护士来给颜安换衣服，邓颐茗回避了出去。
　　护士问他：“你们是朋友吗？”
　　“只是同事。”
　　护士摇摇头，叫他发现颜安衣服湿透了就叫她们过来。幸好她一直发高烧，汗并不多。护士又来换了一次就说不用了。
　　这时已经晚上九点钟，邓颐茗在医院里里外外溜达了一圈。他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家里始终准备着专门的医生，定期上门检查，生病了也有指定的医疗机构负责。
　　前几年他纵横商海的时候，生了两次病，他豪气勃发的没有去特护医院的专门病房，自己找了个诊所看病吃药。结果被母亲一阵痛责，并且安排了医生把他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从此他再也不干这种自找麻烦的事情。
　　回到病房的时候，护士已经查过房，他把大灯关了，只留下壁间的小灯。
　　病床上这个清瘦的身体静静裹在被子里，她长长的眼睫毛覆在微红的眼睑上一动不动。邓颐茗放心睡了。
　　半夜的时候，他被一阵挣扎喘息声惊醒。他迅速跃起身，幸好他只把外面衣服脱了，里面毛衣穿的好好，来到床前，只见颜安脸色绯红，呼吸艰难急促。
　　他回身走向走廊，准备去叫护士，他并不知道床头有一个小小的开关可以按动。冷风刚打在他脸上，他就听到身后一声微弱的呓语——“谢远峰”。
　　邓颐茗迟疑一下，轻轻收回步子，关上门，来到床头。
　　颜安显然已经烧得糊涂了，嘴里喃喃的说胡话，邓颐茗模模糊糊只能听到一部分稍微清晰。她在轻轻叹息着当年的遥望，为着不知能否达成的愿望发愁。她把一切都掩藏在心底，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发现前途渺茫。她痛苦的攥紧拳头，软软的击打在空气中。
　　邓颐茗按住她扎针的那只手，把另一只手与自己手指交缠，掌心滚烫汗湿，而她的头发也湿漉漉的，在叫着那个名字的时候，她脸上有着微弱的笑意。
　　邓颐茗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抓着她两只手。她渐渐安静了，呼吸也平稳起来。邓颐茗知道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就是慢慢恢复。
　　在庞大的权利圈里，这样那样的小圈子各自存在，它们互相交错，彼此呼应。那个人的名字他不仅听说过，而且有时候还是点头之交。那人还是某部部长的三公子，远天国贸叶家兄妹的内定姻亲人选。目前正在颜安报考的北方大学哲学系读博士。圈子里面有人说谢部长是想为自己留个后手，才把小儿子送的远远，而且是钻研与商界官场没有多大关涉的纯理论领域。
　　谁又说得清这是不是后手的后手，高处的高处？不像自己的家庭，作为一名军人的父亲总是对他碰上的困难漠不关心。虽然有时也会有拉大旗做虎皮的情况，可是任何越了雷池的做法都会让他无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