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盏》霜树

13、我们都是女子

　　我走到床头坐下，翩鸿却要坐起来的样子，我拿了枕头垫在她身后，扶着她靠在床头。她看着我，“真是谢谢你了。”我笑笑，“说什么谢谢，大家是一家人，这样是理应做的。”
　　“今天虽是头一次见你，却觉得格外亲切。姐姐是个可人儿啊。”她说，“怨不得王爷喜欢你。”
　　我看了她一眼，当真不知道吗？“瞧你说的，我只不过是个侍妾，王爷在乎的可是你啊！”
　　翩鸿的表情却很淡然，“是吗，姐姐恐怕误会了。”
　　我知道，她并没有完全相信我，“误会什么，”我说，“其实王爷在乎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心里怎么想。”
　　她的声音低了，“也许吧。”
　　我说，“大夫说你是愁绪郁结于心才变得气理不通。可是这心里的事情总装着也不好，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们什么也不能改变。”
　　翩鸿略显吃惊的看着我，“姐姐何出此言？”
　　我看着她，“早上我看你没吃什么东西，是没有胃口吗？”
　　她见我没有回答，也不好追问，“这两日一直没什么胃口。”
　　“不论有什么事情，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她沉默了，然后，她说，“姐姐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有些事，已经在心里生了根。”
　　“你不吃东西，自己折磨自己，但不也还是嫁过来了吗？既然做不了主，至少，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看着我，眼神中少了一丝防备，“你和我原来想的不一样。”
　　我笑了，“你不过进府一日，也知道我是怎么样？”
　　她叹了口气，“有时候，流言比真实快得多，何况，是对我说呢。”
　　听她这般说，我有些哭笑不得，“那倒怪我了，是谁洞房花烛夜，把我们王爷一句话赶了出去？！”
　　翩鸿听了这话，原本苍白的脸上现出几分哀伤，“再怎么说，也是无缘了。”
　　“你明明知道，还折磨自己！”我说，其实，我何尝不是自己折磨自己。
　　翩鸿笑了，“听了姐姐这么说，翩鸿以后不会了。”
　　“这样才对，”我也笑了，“没事了常各处走动走动，散散心也好。”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帘被掀了开来，原来是季俞下了早朝，我迎上去，“今个儿怎么这么早。”季俞看了我一眼，“是啊。”身子却没有停下，疾步走到了床前，“翩鸿，一进门就听说你病了，还好吗？”声音却是温柔如初。
　　翩鸿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还好，是清眉姐姐送了我回来。”
　　季俞回过头，“清眉，谢谢你了。”又转了过去，“喝药了吗？”
　　翩鸿说，“雪儿去煎了。”便再也不说话，眼睛也不再看季俞，倒是转过来看我，带着哀求的神色。
　　想让我把这个你不爱的人带走吗？我也很想让他到我的身边来，可是我没有这个能力，这样的爱的能力，他只给予了你。
　　季俞顺着翩鸿的视线看见了我，他微微皱了皱眉，“清眉，早点回去吧。你也累了。”
　　我笑笑，行了个礼，给了翩鸿一个我无能为力的表情，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小环在外面候着我，见我出来，带了一幅了然的表情，默默的跟着我离了东阁往回走，秋日的上午，日头泛着淡淡的白光，王府里渐渐有了萧瑟的色彩，我转回西厢，默然的走进了屋子。有些事，有些人，是强求不来的，现在的我，就像站在岸的彼端去等待一叶不会到达的扁舟，只因为他早已载了别的旅人，我的等待不过如同这零落的秋叶，没有人在意一般的无奈。
　　下午的时候，季俞过来坐了一会儿，我没怎么说话。不知道怎么说，果然，仲苏说得对，我是有脾气的。季俞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对我说翩鸿一个人没着没落的，让我常过去陪她说说话。说完便又急急得走了，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
　　季俞走后，拉了小环陪我下棋，这丫头一脸没意思的陪着我，一会儿工夫却赢了我三盘，嫌我输的太难看，她居然说，“夫人，要不我下一盘想办法让你赢。”我抱着棋盘，呵呵一笑，“胆子越来越大了啊。”她也一笑，“这不是夫人人随和，奴婢才敢开玩笑嘛。”我放下棋盘，“现在倒是越来越精了啊，这么聪明也可以自己成家立业了。”我笑着看她，“要不给你找个清俊小子，倒也合适。”本来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这丫头急眼了，“夫人，小环只想伺候您，一辈子都行，您可千万别把小环给嫁了啊。”那么认真的表情吓了我一跳，敢情她是真心要跟着我，我没再多说，哪天她真的想嫁了再说。
　　转眼又过一旬，季俞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连王府也很少回来，留着这一大家子女人吵吵闹闹，素月还好，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够她忙的，三夫人如月那里传了喜脉，阖府上下都喜气洋洋，除了素月生的大少爷辉照已经八岁，五夫人吴氏的女儿三岁，这孩子出生了就是府里的第三个孩子，我呆在自己的西厢里，绣出来的牡丹渐渐的有了牡丹的样子，针脚也密了很多，小环时不时给我嘟嘟囔囔这个那个的，虽不出门，倒也能看得清楚，有时候，一个顺风耳的奴才也不是坏事。
　　翩鸿的身体经过调养也好了很多，只是还是一副风一吹就到的娇弱模样，我还是听了季俞的话，往东阁跑的勤了些。小环给我嘀咕府里的人说我真的脑子有病，哪有受宠的人隔天间的就往冷地儿跑的，我也不搭理，这府里，又有哪个省心了。
　　这天吃过晌午饭，我看天气晴朗，便携了刺绣去找翩鸿，仲苏给的书好是好，终究没有高人指点学得快，翩鸿也高兴有个说话的，我们也算乐得清闲，转过花园就是东阁，我突然听到“扑通”一声和丫鬟的尖叫，急步走过去，看见素月房里的那个瘦长身材的妇人脸色灰白的盯着莲池的湖面，池边是一只小小的鞋子。湖面上，一个小小的身子一沉一浮，好不揪心，我大声一喝，“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人。”顾不得多想，我纵身一跳，跳进水里。还好那孩子掉下去后离池边不算远，我挣扎着扑腾到他的身边，托着他的身子往池边靠，没想到小小的人身子却很沉，我努力托着他，自己却渐渐往下沉，灌了好几口水，觉得自己的力量慢慢消失，再也托不住这个孩子了。那一瞬，突然听不到岸边嘈杂的喊声，世界变得很安静，如果就这样死掉倒也不错，我在失去意识前这样想着。

作者有话说

　　小蜜蜂，对不起啊，由于今天陷入空前严重的纠结当中，为了避免工作问题进一步加剧，我决定到五月份为止，闭关一个半月恶补英文和印尼语，我知道这是极不负责任的表现，但我不会弃坑的，只是最近工作上的事情很让我纠结，真的很抱歉你一直以来给我继续写下来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