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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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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时已是半夜三更,无比狼狈,想着在自己面前发生的一幕幕,刀光剑影,自己有些麻木了。
一个人漫漫地走出城外,鱼站在不远处。我无任何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她转过来对着我,跟了上来。
“自残哥哥。”她叫着我。
“……”无言以对。
“你不理我了吗?”
“我现在都是逃出来的。”
“我知道。大姐投奔了朝廷,不再像闭家那样独立了。现在你又是朝廷重犯,皇帝肯定不让放过你的。你快走吧。”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怎么逃得出去?”有几分不自在,有些想认命了。
“不,我带你逃出去。”她说这番话时,我有几分诧异。想不到鱼变得这么快。
走到了一棵榕树下,叶绿枝茂,看不出有人站在里面。逢到城外巡逻兵,赶紧与鱼躲了起来。
“少将,我刚才看见了两个人。”一阵稚嫩声在空气中荡漾开去了。
“是吗?”那人有几分怀疑。
“是真的,我刚才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男人和一个女孩。那个男的衣服上有一朵绯彼花,头发是白的,梳的马尾。是要找的那个人吧?!”
“是的,是的。”旁边的那个副官连声附和着,“他们在哪里,你看见了吗?”
“那……这个?!”那人在问着那个副官。
“哦,会重赏你的。”那个少将在打发着那人。鱼在我一旁小声嘟囔道:“现在的人都被玷污了。”
“别讲话,那些人在听,在找我们在哪里。”
“他们在那里!”我话音刚落,一道火光从我和鱼中间掠过。鱼“呀”的一声,没站稳脚跟,从树上掉下去摔在了地上。我忍了忍。
“抓住她!”一群士兵随着副将的口号向鱼掉下的地方奔来。只见鱼扶着树缓缓站了起来,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我想她肯定是摔到哪里了。一冲动,跳了下去挡在鱼的前面。
“哼,你终于现身了。”在后的少将拨开人群,站在士兵的中间,冷笑道。鱼在我的后面,漫漫地站了起来。我转过身去扶她。不料,背后一个乘我不备的偷袭,利箭又插入了被飞镖打中的伤里。
在晕倒的前一刻,我看清那个向我射箭的面孔——是雁……
醒来时,已是又一个晚上,站在面前的那个少将似动情似无情的说:“兄弟,我们等了你两天两夜来着,你倒睡了个好觉,可害苦了兄弟们啊!”眼看这个少将有些面熟,问到:“你想干什么?!”
一旁的的副官急了:“你这小子,真不知趣,在这个时候,有谁敢这样诘问少将大人呢?真是不知好歹。”
那个少将似乎有些怒意,一脚踩断了我背上的箭,痛得我惨叫了一声。副官喃喃道:“活该。”
我很生气,不是因为我受伤,我早就把他碎尸万段了。可是迫于无奈,我只得淡淡地趴在地上,不能动弹。以后一定要把账给你算回来!
另外的一个角落,似乎还有几个人,围着另一个人。我目光转向了那里。
少将不再理会我,目光也转向了那里。定睛后,招了招手,有两个人架着一个小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原来那女子是鱼!我有几分诧异,不禁又因为痛而无奈的趴在地上,闭上了眼。我知道鱼拥了上来,少将的脚早已离开了我的背。她吃力的把我翻过身,扶起我,不停的问:“自残哥哥,你怎么了?!”神情着急而不安。
“没什么,”我咳了两声,装着倔强。
“呀,你流血了!”她刚好触到我受伤的那支断箭,我本能性的遮了遮,回避她。
“没有。”我很冷。站了起来。
“你好象很在乎她呢!”那个沉默了很久的少将又在冷笑着,眼神有一种可怖的杀气。
“哼,只是个朋友,没什么交往。”我有些麻木,淡淡道,也有些生气。
“可是你没发现,她很在乎你吗?”从暗处静静走来一人,声音熟悉而又陌生,闪着淡淡的锋利。她的一番话,使我心里微微一震。我只是把鱼当成了自己的小妹妹,一个好朋友,一个可以仗义的哥们儿,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大姐……”鱼喃喃的说着,我才看清这个女人原有的面目。
有几分诧异:“雁……”我的惊怒写在了脸上:“你……”
“鱼,你又想踏花的后尘吗?”有丝冷怒。
呆讷着无话可说的鱼还没开口,我挡住了她:“不要这样干!花是太笨了!”又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自残哥哥!”她惊叫一声,快速蹲了下来。见我没事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啊?!”
“我不值。”我无奈,明白她太年轻,并不明白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哎。”副将叹了口气。
“大惊小怪。”雁诡异地吐出几个字。
“司空见惯了。”少将不理不睬,“雁,以后把你妹妹管好!”
“是,大人。”
早已对我无语的鱼被雁一把拉起来:“走!以后再敢来这里……”声音夹杂着鱼的哭声,消失在了远处的回廊里。我叹了口气,眸光由回廊转回来到少将的身上。
“目送她们走啦?!”讥讽的字眼从他的嘴中一个一个地蹦了出来。
“是。”我闭上眼睛,把头靠在了墙上,压了压心中的怒火。
“看来,你也在乎她啊!”他自发着感叹。
“只是朋友。”
“你永远都是那么冷。就像你的父亲……再说,你说的,那是鱼。我最受不了的——是别人在乎我的女人!”他立刻起身抽剑杀来。我惟恐避之不及,站起身来忍住痛,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剑。
见他稍有冷静下来,我渐渐靠墙,坐下来喘着大气。
他头脑终于冷了,转身离开房间。
走前抛下了一句话:
“把事问清楚,给皇帝写本奏折。”
“是!”整齐而洪亮的应声。
那夜,我并不好过。
“快点,快点,有人攻进来了。有援兵。救了人赶快走!”迷迷糊糊听见鱼在喊着,心中又是一震。
我缓缓跪坐起来,木讷望着眼前的一片黑暗。
“当”的一声,黑暗前的铁门被打开了,鱼提剑跨了进来。她边走边把剑插进了鞘里,掏出了一张寒娟巾擦了擦我嘴角渗出的血迹。
“鱼……”
“什么也别说,先出去……”她有几丝哽咽。
“大人,马备好了!”一个狙手突然从门间探了个头进来。
“你先去吧!”驱走以后,她把我扶上了马,自己也一步跨上,驰骋离开这个不毛之地。
出城不远,雁手中拿着一副弓箭,映着月色朦胧,矗立在一个鸦树上一动不动。
“鱼,你姐她……”我有几分不解。
“别回头看,她……”她似乎欲言又止,用手拦了拦靠近马头的我。
我只有顺从地闭上了眼,把头依靠在鱼的肩上。四年了,她变得好大了,我也不知道,以前的天真活泼在她的身上已再找不到了。不敢再多想,我下意识睁眸。只听见风飒声,箭离弦声,雁叹息声,鱼忍痛声。我回眸看见鱼惨白的脸,有几分慌张。
“没有什么……”她有些喘不过气,一丝无奈从眼神里闪过,接着就是恍惚。
“你怎么了?!”我冷冷着,压抑着自己心里的紧张和恐惧。
没什么吗?我问着自己,“没有。驾!”她一扬声,马儿再次飞奔起来。
所有的东西都在夜色中漫漫消失,尽头有一间隐陋的屋子,光从方格般的窗子里溢了出来。我把虚弱的鱼拉下马,她沉重地压在我的身上。我才在刹那见发现她一中箭多时,头发早已被血弄脏了。
“快敲门……”鱼睁开眼,要求到。
我让她傍马缓坐在地上休憩,自己上前小叩门扉,一个劲衣男子急速打开门,着实吓了我一跳。
“风飞……”身后的鱼叫着这个男子,有些困难。
“是,主人。”
“把我扶进去。”
“是。”看着那个叫风飞的人把鱼横抱进屋子,我也随身进入。
“啊!”他把鱼要放在床上时,鱼惨叫了一声。
“主人,怎么,你中箭了?!”看似冷漠而又清澈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慌张,“你这男人!”在他回眸看见我的那一刻,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风飞,别……”鱼稍起身,手拉住了风飞,筋青突兀,“这是自残。”
“自残大人。”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叫我,还不太习惯,矜持着笑了笑。
“笑得真拘。”鱼惨白的脸上终于挂上了一丝微笑,但她马上咳嗽起来,风飞乘机拔下了她身上的箭,她立刻吐了一大滩血。我有些慌张,走上前去。
“你干什么?!”我真的很生气。重重的诘问着他。
“箭上有毒,你没看见吗?”他只是皱着眉头,压低声回答着。
我只顾生气去了,没有去注意箭上的东西。知道后,心想是雁下手太狠了。
“自残哥……”鱼话还没说完,就咽气了。暗自神伤,只见恍惚间风飞开始号啕大哭。这只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悼念。
转念,风飞转身过来,噬泪向我单膝跪下。
“自残大人,请让我跟随你吧!”我看了一眼在床上宁静沉睡的鱼,只有默认了,准备离开。
朝廷的大军已经压近,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喘息的时间;只拿下鱼颈上的鱼形玉,放在了身上。
不自觉,嘱上风飞,腾空飞到树上。没有更多话,静看只有一山之隔的陋屋被赤红大火烧成一堆灰烬。只有不顾一切,去逃避,才能活下来。如十八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