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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死海飘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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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朝着东南方向前行。我望着窗外一直没什么美妙变化的景致哈欠连连,可这车子减震实在是不怎么样,入梦很难。
“哑麼麼,你看这窗外景色多好看啊!”绿萼持续了至少两个时辰令我难以想象的兴奋。
好看?我抬眼看着那萧索的荒凉,摇头微笑。此刻不过二月初,北方还在灰黄两中种色块的笼罩中。会令这个镶蓝旗汉旗包衣朴氏家的小丫鬟绿萼兴奋的不止如此吧?历史上朴氏曾出过顺治帝福临的保姆,到了这康熙四十二年家势已大不如前了。相信他们家和绿萼一般大的、肩负着整个家族复兴使命的女孩子不知有多少散落在各个王爷阿哥的家府里。先不说胤禛的确各方面无可挑剔美貌与智慧与气度并举,就说他头顶的那个头衔就足以让小绿萼头脑神志不清的跌入献身求荣的泥沼了。
预知一切挺无聊的,历史上雍正的后宫妻妾里从没有过一个朴佳氏的存在。这意味着我没有必要耗费精力去完成福晋的叮嘱了。我如此定论是因为清朝所有汉旗出身晋封的嫔妃必定会在姓氏后面加上‘佳’字。
我望着她被微微冰冷的春风吹得红晕的脸颊,命令自己不要去想她的命运。
就在我觉得和绿萼同乘一辆马车实在是一个太糟糕的过程时,马车渐渐慢了下来。马车的帘子被掀开,傅敏坐在高大的棕色蒙古马上弯腰对我说:“贝勒爷要你过去。”
好啊!我立刻满眼冒光,绿萼的脸失望的不得了。我兴奋是因为我看到胤禛的车上搬了许多的书,她失望自然不必我说原因了。
钻进车厢的一瞬胤禛的声音随即响起:“皇阿瑪前往泰山祭天后第一站就是视察黄河河工,现任河道总督遵旧守成,黄河大势一直沿用靳辅遗规,有整理,无变革。行水不畅,河底淤高。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办法。”
我的心思没在他的话上头,只觉得自己倒是行水不足,口干舌燥了。他见我双眼直勾勾的望着方几上的紫砂壶,‘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书。“喝吧喝吧。”他不满而无奈的说。
我可不客气,径直端起茶壶连喝三杯。别说,这茶还真是顶极品质。放下茶壶,胤禛那张很难看的脸紧绷着望着我。“这可是香山静宜园的水沏的御赐老君山!”显然,他在明示我暴敛天物。
我哪管这个,茶水本来就是用来解渴的,要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味我可做不到。
现在再回想他刚才问的话,我拿起纸笔在纸上写道: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的确没有什么好办法了。毕竟,这时候的生产力和科技水平达不到根治黄河的程度。
他一脸的惊奇且眸光中闪烁一股‘原来你也有不会的时候’的表情。我毫不在意,写道:人不可能样样精通。
车厢内灯光昏暗,胤禛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神情却没能逃过我的眼睛。我间哑然失笑起来。是的,他大概一直把我的怪异学识当作上天赐予他成就大业的神祗。结果却发现我并不是万通的。
完了,我发现自己居然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臻于完美的帅哥失望的神情。于是在纸上写道:有相关的书吗?我看看。他疲惫的靠在垫子上,左手指了指书架上的第一排书。呵,全部是与河工有关的记录拓本。包括黄河和海塘工程的河道岁修、临时抢修、水纹记录、湖泽蓄水、主要河道、海塘潮水等等各方面的资料。胤禛,你可真是皇族高干子弟中的杰出代表人物,勤于研政。
我抽出与黄河河工工程相关的几本,抓着方几上的一品孙泥额芬白糕津津有味的看起来。上研究生的时候就听到那些拿到学士学位就参加工作的同学说我:拉拉,那些书你还没有看够啊?真准备看一辈子?
倒还是真的。我好像天生就喜欢看并且能够看懂这些枯燥乏味的书籍,从中,我能够清楚的理出线性关系,那些庞大繁杂的记录和线索总能带给我征服的乐趣。
时间,就在一页页的纸张哗啦声中悄然流过。糕点渣子细细碎碎的掉在毯子上。这辆车要比我和绿萼乘坐的那辆舒服很多,颠簸使我渐渐陷入昏沉。
我好像飘浮在我那巨大的圆形的水床垫上,朗的头侧放在我的肚皮上一只手坏坏的抓住那还算饱满的左胸。梦里,他对我撒着娇如同一个闹人的却又顽皮可爱令我无可奈何的孩童。“拉拉,你的身体就像死海那般温柔。”我享受着来自于他的各式各样的甜言蜜语,宠溺的将手掌覆在他的额上。
突然间手腕剧烈疼痛起来。我猛的睁开双眼,赫然发现真的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子躺在我的肚皮上,一只手攀附着我的左胸,另一只手死死的掐住我放在他额上的手腕。这个人,自然是胤禛!
说实话我倒不是惊慌失措,就是觉得有点怪异和一点点的恶心。不甘示弱的我也伸出手死死抓住他仍停留在我胸部的右手手腕,如愿看到他憎恶的不敢置信的神情。
怎么?我睡着前你可是好好的靠着垫子睡的,鬼知道你是怎么躺在我肚子上面的?我这里可是温柔的死海,算起来应该是你沾了便宜的。君不见日本的艺妓可是年龄越大的越宝贝,那些官居显赫的将军大臣们无不以躺在艺妓的大腿上休憩为幸福的所在。
所以,眼下的情况就是:我死死攥住他的手腕,他死死攥住我的手腕。他的眼神恨不得杀死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反抗。
过去我从不知道两个人近距离的敌对相视也容易产生强烈的磁场反应。现在我知道了,我们两个都剧烈的呼吸着,气息喷薄在对方的脸上。刚开始,我的心跳因怒气冲天而剧烈,到了后来却因为他眼眸中诱人的神采而砰砰直跳。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亦如此,但却能清楚的听到那起伏胸膛下的喧叫: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很不凑巧的事情发生了。马车突然间急停下来,巨大的惯性使得我如愿以偿品尝到了胤禛那充满诱惑的唇瓣。
然后,我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怒喊:“傅敏!”……
后来听多嘴的绿萼说,贝勒爷这几天心情一定很不好,傅敏不过因为马车急停而被罚了半年的俸禄,那匹闯祸的马也被罚去运送行李了。
不过绿萼的心情倒是很好,因为接下来一直到泰山脚下都是她上胤禛的马车伺候饮食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