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国逸事（女尊）》YI

36、第三十六章 皇宫入召（七）

　　展北青来到医馆里，亲自配好了药，又带着药来到皇家药厨，亲自熬制着解毒水。最后请皇帝来到这封闭的药厨里。当然免不了要被侍卫们训斥和威胁一番。
　　现在药厨里只有泡在木桶里光着身子的小皇帝和只穿了一层单薄棉衣的展北青。
　　小皇帝看着还在灶庐那边烧着水的展北青，想起她刚才说这里面的蒸汽也有毒的话：“青姐……适才你说呆在屋里免不了会受这蒸汽之毒，那你……”
　　展北青抬头来看小皇帝：“你说什么？”
　　小皇帝愣了下，重复了一遍。
　　展北青轻轻一笑：“我是大夫嘛，所以我会解毒的。”
　　小皇帝轻叹一声：“正如阿鸣所说的，青姐姐心心念念的只是病患。”
　　许是因为小皇帝身姿与面容童稚的缘故，许是这一声声的“青姐”，许是因为场所的原因，展北青没感受到一丝丝的压力。这边的病患只是一个中了毒的跟她有点亲戚关系的小女孩，然而当她开口要问小皇帝叫什么名字，问出口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小皇帝稍作迟疑，她看到展北青懊恼的表情，微微一笑：“栖咏，咏唱之咏。”
　　展北青愣愣地抬头：“喔……”
　　小皇帝略微靠近来面带微笑：“青姐姐同我幼时所见仿若两人。”
　　展北青心一拧，顿了顿：“草民幼时多番坎坷后又遇坠崖事，许多往事都想不起来了……”
　　小皇帝眼睛一亮：“早听闻青姐姐几番折难，不知青姐姐可愿意与我述说述说！”
　　展北青愣了愣：“你想听哪段？”
　　小皇帝扒着木桶边缘，兴奋不已地问展北青：“传言说你在望雨镇时天龙上身，却完好无损，可是真的！”
　　天龙上身，就是说展北青进到班青身体的那次。异世界和这个女儿国里唯一的联系，就是那天的那道闪电，说它是闪电是因为它行走天空时自带雷鸣闪电，然而它真实的不是闪电，而是一个有些思维和性格的灵魂钥匙。这把飞行的钥匙锁走了女皇的灵魂转接到短命的班青身上。
　　这些展北青当然不会说，她点点头：“虽身体完好，然记忆全然消失，好似被抹光了。”
　　小皇帝连连惊叹：“这要是换作旁人早死了，记忆没有都算是轻的了！那后来又怎么陷于地龙里的？”
　　地龙就是地震。展北青不禁叹了声，添进两块柴，说道：“那是草民年幼轻狂所致，非得出去闯荡闯荡，结果途中身陷地龙，好容易挽回这条小命，只是当时状态非常糟糕——看不见听不见。”
　　小皇帝顿了顿：“后来你与相好的男人私奔，却坠了崖，巧遇药菩萨救了你，可真？”
　　展北青想起李静斋来，心情郁结难疏。
　　“青姐姐？”小皇帝得不到展北青的回应，便又唤了声。
　　展北青看着手中的柴火，想起当时也是这样一根一根的柴火累起的火化堆，就是这样熊熊的烈火将那个人火化的，而她几欲忘记了他。
　　“青……”小皇帝昂着脖子看到展北青被炉火烤红的脸庞上流淌着两行清泪，唤声随即停了。
　　展北青愣愣地抬头来看，她傻傻地看着小皇帝。忽然站起来，拨了下水对小皇帝说：“你必须坐在凳子上，全身浸在水中才能有作用。”
　　小皇帝抿嘴点点头。
　　之后小皇帝乖了一阵子，见展北青脸色好转，又噼里啪啦的问起来。她问班行将平时做什么，问有没有去海伽堡，问慕容浅莲长得是不是如传闻中好看，问她有没有小孩。
　　回答到这个话题，展北青轻笑笑：“我还没有孩子。”
　　小皇帝狎笑着道：“青姐姐什么迎娶正夫呢？！”
　　展北青不禁摇头笑着，她真的是越来越不能把这个小女孩当皇帝去面对了。皇帝这样的角色应该是不怒自威才是，可这个小女孩只给她一种又多话又天真的小八婆印象。
　　正因为如此，展北青说话回答也随便的多：“没有这样的对象，怎么你要介绍一个给我？”
　　小皇帝吭哧吭哧的笑着，小肩头时不时地冒出头来。
　　“倘若青姐姐不是因为正夫，那是为何不让慕容姐夫为你怀小孩呢？”
　　展北青顿了顿：“当初药菩萨救我时，我身体里还留有残毒，所以他也怀不上……”
　　小皇帝的脸一下子塌了，她呆呆的望着展北青：“那我也不会有小孩了？”
　　展北青摇头：“等半年后，就可以自然行房了。只是要想孩子身体健康，二十岁后再有小孩为好。”
　　小皇帝眼睛一亮：“果真如此？！”
　　展北青点头，把大锅里的水舀进另一个木桶里，舀了有小半桶水而后把大锅里的剩水连草药全部舀进小皇帝所在的桶里。再换上新药新水，继续烧起来
　　看着展北青又回去烧水，小皇帝顿了顿：“皇室里只有我宝兰哥哥才貌双全，年纪相当，只可惜父后已经将哥哥许配给东方将军了，不然正好可以给青姐姐做正夫，我们亦可以亲上加亲！”
　　展北青轻笑笑：“陛下你就不要操这个心了，我的夫我自己挑。”
　　小皇帝笑笑：“那哪天你看中了谁，我便给你赐婚！”
　　展北青抿了抿唇，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多谢陛下恩赏！”行礼后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着。
　　小皇帝不明白她笑什么，只是觉得一切都很新鲜：“青姐姐，你笑什么呢？”
　　展北青望着小皇帝笑笑：“虽然你说话都是皇帝腔，可不知为何我并没有把你当成皇帝去看，只感觉着我们说的是姐妹之间的玩笑话……”话一说出口，展北青看到小皇帝微微一愣，脑中警铃大作。她就是真的这般想也不能说出口啊，要知道伴君如伴虎啊！
　　就听见小皇帝苦笑着摇头：“真真没想到，青姐姐是这般不信我！我说会给姐姐赐婚，自然会给姐姐赐婚的！”
　　“不是！”展北青连忙解释起来：“我不是不信，只是把你当成妹妹去看，觉得这种事更像是闺房里说笑的感觉！”
　　她连忙站起来来到木桶这边看着小皇帝：“你千万不要误会！”
　　小皇帝顿了顿，抬眼看着展北青，微微一笑：“姐姐待我真诚，我亦待姐姐真挚；我把姐姐当姐姐，故而姐姐亦把我当妹妹，所谓将心比心，应是如此吧！”
　　展北青顿了顿，微微一笑：“襄王妹妹人高马大的我还真没有多少妹妹之感，只是陛下这晶莹剔透可爱的模样，却是无法不让人爱护！”
　　小皇帝嘟着嘴，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可是没一会儿便吐了一口气，她微嗔道：“青姐姐真真是让人不知怎么拿你怎么办才好，平日里我最忌讳背地里有人议论我的小和童稚，可偏偏对姐姐生不了气！”
　　展北青轻笑着：“是嘛，那是因为她们是诽议，而我是真心爱怜的缘故吧！”
　　小皇帝看着展北青的笑眼，忽然愣愣地说：“青姐姐同母皇颇有几分相似……”
　　展北青愣了愣，轻笑笑：“只怕是外甥女多似姨的缘故吧。”
　　小皇帝若有所怅地垂下眼眸，她弯腰下来下巴已经埋进水里。突然一双手伸进桶里拍了下她的后背，她差点脱口而出“大胆”一词，看见一双担忧的眼睛，随即听到警告的语言。
　　“此水能逼出体内之毒，却正因为如此千万不能喝！”
　　小皇帝乖巧地点了点头。
　　展北青后怕不已的长吐一口气，她往身上擦手，才发现半边干半边湿。她把衣服转了一圈，后回到炉膛面前继续烧火。
　　“青姐姐……”
　　展北青抬头看着小皇帝。
　　小皇帝微微笑着：“有你这个姐姐真好！”
　　展北青回以一笑。
　　水烧开后，往小皇帝现在的桶里舀一勺水便要往另一只桶里舀一勺。如此直到第二桶里有大半桶水，到开始烧第三锅水时，展北青把小皇帝从第一桶水里抱出来，换进第二个桶里。眼见小皇帝昏昏欲睡的模样，展北青连忙把一进来就闷在竹筒里的水递给小皇帝。
　　小皇帝接过来，喝了一口慢慢清醒了。
　　她好奇展北青给她喝的什么，展北青也喝了一口笑笑：“解毒的水。”她顿了顿，“药与毒只有一念之间的变化，这解毒水里的材料全是毒，但剂量到位，就可以解毒。”
　　小皇帝若有所思的望着展北青，忽然说道：“那我身上这毒又有什么好处？”
　　“此毒名为返老还童……”展北青不往下说了。
　　小皇帝愣了愣后，轻笑一声：“谁要这样的返老还童！”
　　展北青顿了顿：“据传此药是一个爱美的男子研制出来的，他终生未嫁，死之前还是十九岁的容颜，然而实际上他已经六十有七。”
　　小皇帝愣愣地看着展北青：“他是十九岁吃的此毒？”
　　展北青点头。
　　小皇帝摇摇头：“可怕的男人！”
　　“此药用在女子身上才是毒，用在男子身上除了无法生育，其他危害不得而知。”展北青摇摇头：“所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吧。”
　　小皇帝看着展北青，忽然小声地问道：“青姐姐……”
　　展北青没听见。
　　小皇帝高声唤了一声，展北青这才看向她：“什么事？”
　　小皇帝招招手，展北青回了一句：“稍等一下！”在炉膛里添了三块木材，才拍拍手来到小皇帝身边。
　　小皇帝看着展北青靠近来才压低了声音说道：“青姐姐，怎么样才能让男人喜欢我呢？”
　　展北青顿了顿：“你喜欢谁？”
　　“……皇后……”
　　小皇帝的脸红扑扑的，但不是因为蒸汽的原因。
　　展北青笑笑：“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应该不是难事。”
　　“真的！”小皇帝高兴极了，连忙问展北青到底用什么样的法子。
　　展北青惦念着炉膛里的火，想了想，把两只木桶换了个位置。
　　小皇帝目瞪口呆的看着展北青站着一只手拎起一只盛满水的巨桶（其中一个还有她），轻轻松松的就把两只桶的位置对换了下。
　　看着紧紧地抓着木桶的小皇帝，展北青微微一笑回到炉膛前，用掏灰棍撑起燃烧得正烈的火焰堆，加了一块木材进去：“陛下可知道皇后平日里喜欢做什么打发时光呢？”
　　小皇帝摇摇头。
　　展北青笑笑：“那怎么能行呢，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啊！”
　　小皇帝怔怔地说道：“这不是兵法战术吗？”
　　“攻城可比攻心容易多了！”展北青笑笑：“不知道皇后的喜好，陛下如何能赢得皇后的好感？”
　　小皇帝望着展北青，顿了顿：“青姐对兵法好像很有心得……”
　　展北青摇摇头：“心得倒谈不上，只不过城是死的，人心是活的，所谓众口难调不就是这个缘故。”
　　小皇帝愣愣地看着展北青，忽而笑笑：“青姐姐学识渊博，是我辈学习的楷模！”
　　展北青轻笑着摇头：“我就是一个闲人，爱看一些闲书罢了！”
　　小皇帝顿了顿，嫣然一笑：“青姐是在抱怨没有官职在身吗，那么你愿意做哪个官，除宰相认你挑选！”
　　展北青不禁轻笑着摇头：“我是无官一身轻！”
　　小皇帝惊愕地望着展北青：“青姐姐不愿意做官！”
　　展北青抬眼看了下小皇帝顿了顿：“我听襄王妹妹提过，宫里太医馆里藏有景佑光的原本伤寒经……要是实在不行，就让我去太医馆可好？”
　　小皇帝噗嗤一声笑出来：“倘若太医馆里没有那本藏书，姐姐是铁定不愿意为官了？！”
　　展北青抿了抿唇，声音越说越低：“也不是不愿意……就是我喜欢给人治病的成就感，旁的事不太愿意做……”
　　小皇帝愣愣地看着展北青忽然仰头笑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等她的长笑停下来，一锅药水都煮开了。展北青过来给小皇帝的木桶里加热水，听到小皇帝还在有一声没一声断断续续的笑着。她忍不住带着笑意问着：“我回答的有这么可笑么？”
　　两勺水下来，水温上来了。
　　小皇帝的笑声这才停止，她清了清嗓子，话间带着笑意：“我都说任姐姐挑了，连二品都随意姐姐了，姐姐还百般不情愿的挑了个小小五品太医馆吏！这天下里就只有我们的青姐姐这般傻气了！”
　　展北青抿唇笑着：“我便是一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