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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皇宫入召(六) ...

  •   展北青苦笑笑:“班青自小天哑,不爱与人亲近,家里的姐妹更是从来不见,要不然打小认识襄妹,必能对得起妹妹的这片挚爱。”
      襄王顿了顿,她微微一笑:“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你就是我栖鸣的姐姐啊!”
      展北青点点头:“虽然我这个姐姐没有什么用,但只要襄妹认我做姐姐,我便做好一个姐姐。”
      襄王愣愣地笑了:“姐姐说的好似绕口令一般,不过姐姐这话我似乎听明白了。得了,姐姐找我总是有事情的吧?”
      “我这有一个药丸的方子,是给母亲父亲吃的,走之前忘了给梅大夫了!所以才想着能请襄王…妹妹帮我送回班家堡去,这……适合不适合?”
      襄王笑着:“青姐说的甚话,孝敬父母实乃人伦常情,也是小妹疏忽了,离开望雨这多日子只怕青姐早就想家了。”
      展北青顿觉羞愧,低头道:“惭愧……我也是刚刚才想起这事的。”
      “喔,青姐放心,我立马派侍卫快马加鞭送回班家堡去!”栖鸣爽朗笑着:“青姐要不要再书信一封,好安皇叔皇婶的心?”
      “这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吧……”展北青顿了顿,“我要是写信回去告诉父亲我是因为看医书忘了这方子的事,只怕父亲又要训斥我太狠心了!”
      栖鸣笑笑:“既然青姐没有家书,小妹先去安排侍卫送方子回望雨镇!”
      “有劳襄妹了。”
      襄王一会儿就回来,带着两个拎着一个大木箱的侍卫。
      展北青不禁笑了出来,她迎上来:“妹妹……”
      襄王笑道:“我琢磨着姐姐的书是看完了,所以把其他书也拎来,看看姐姐可有中意看的!”
      展北青顿了顿,迟疑地问道:“这些书……”
      “这些书里都不是医书,只是一路郡县都没有此方的书籍,故而只把以前撇开来的杂书再给姐姐挑捡了打发时间。”襄王笑笑:“也不知道姐姐喜欢什么……”
      展北青笑笑:“我倒是很爱看书,只是这阵子看的不少——襄妹,你看这般如何?”
      “我正好也技痒了,这一行人也不少,你们长途跋涉的多少有些积病,我便给你们把脉看诊如何?”
      襄王顿了顿,笑着:“那就从小妹开始如何?”
      展北青笑笑:“是姐姐不对,本就该从襄妹开始的!襄妹,这边坐。”她引着襄王坐到边桌上,一直默默不作声不作为的黑,这时把书案上的药箱拿到边桌上。
      展北青看着药箱,顿了顿,手指搭上了襄王的脉。

      栖鸣望着把脉中的展北青,想起临行前皇太后嘱咐的话:
      “当年丞相想借班行将的军威立班青为帝来逼宫,而班将军表面答应,实际上在三日之内撤出了京城,并于丞相之前布置好了一个局。这个局也是本宫这几年才想明白的,她的那个局是助皇帝的,然而她也担心丞相会成事,故而并未声张。如今这班青正好在这时当回归,说不定也与此有关……鸣儿,你此去要主动去亲近她,看她有没有谋朝的意图!……”
      展北青听着脉音,顿了顿,看了看栖鸣:“襄妹,这一两年时间里,心情可是大悲大喜……”
      栖鸣愣愣地看着展北青:“青姐,此话怎么讲?”
      “你长期压抑,这一两年时间里,压抑突然撤销,是故你心情剧变,心脉承受不住,才会有断续之音……是不是伤心或是愤怒时,呼吸短促,非得张嘴才能喘上气儿来?”
      栖鸣傻了眼。
      “青姐,这……也能从脉象中诊断得出来?”
      展北青微微敛眉:“你这个……只怕不好去医治。”
      栖鸣顿了顿:“为何不好医治?”
      展北青长叹一声:“压抑乃是心病,心病焉能以药石补之。找一个能与你畅所欲言的人,把心底里所有憋着的东西与他聊出来。我再以一些药石辅之,能缓解以致痊愈。”
      栖鸣愣愣地看着展北青。
      “这样吧,我教你一个法子,可以缓解一下。”展北青顿了顿,“在地上挖一只可以置坛的坑,将坛子放进后每每压抑难挡的时候,把抑郁对坛述说。”说完看着一脸困惑的栖鸣:“倘若照此做,虽不能保证痊愈,但绝不至于恶化。”
      栖鸣怔怔地看着展北青:“青姐,我这……病甚是厉害么?”
      展北青抿唇:“倘若不管不顾,最多二三十年寿命……”
      栖鸣吓了一跳:“青姐!”
      “其实如果你能看开了,也就用不着这个法子了。”
      展北青看得出栖鸣还是半信半疑,顿了顿:“春之将来,脉象该升,而你的脉象滑涩……不是我信口雌黄,襄妹有时有些浮躁,可有时又很沉静……”
      栖鸣张着嘴,张大了眼睛看着展北青。许久她不敢置信地摇头道:“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真不相信……”
      展北青笑笑:“信就好,信则灵!”
      栖鸣顿了顿,苦笑了笑:“青姐真是好本事……如果给侍卫们看诊,岂非是大材小用了——”
      “这倒不是。”展北青笑着打断栖鸣的话,“物尽其用才是,我也是做人事,尽天命罢了!以前我在外施药看诊的时候,也有刚刚治好的病人跟人斗殴,没两日便归西的……”
      栖鸣愣了下,忽而轻笑一声:“青姐不仅是好医术,更是一副好口才!青姐这般通达世故,小妹真想现在就与你说道说道了,不知青姐可愿意听小妹说……”
      展北青看了看黑:“你先出去一下吧。”
      栖鸣连忙道:“是小妹唐突了!这外面都是女人,哪能让姐夫呆在一群狼当中!”她顿了顿,抿了抿嘴,“等到了京城,小妹一定请青姐住我襄王府里!请青姐到时不要推辞!”
      展北青笑笑:“这自然好!”
      栖鸣抿唇笑着:“那便说定了!”
      展北青点头,她望着微笑着的栖鸣,回以一笑后道:“之后就有劳妹妹安排一下了。”
      栖鸣顿了顿点头笑着:“青姐真是医者父母心啊!”
      展北青摇头:“说句真心话,我倒没有那么悲悯的心性,只是觉得自己多少有点用处了。不是一个无用之人了……”
      栖鸣愣了下,她微微一笑:“青姐这般好的手艺,怎会是无用之人呢?”
      展北青长叹一声:“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下,人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无声无息……”她想起了一个很久没有想起的人,忽然眼眶湿润。
      栖鸣惊愕地望着展北青:“青姐?!……”
      展北青摇摇头:“让襄妹看笑话了……我只是想起……想起一位故人来……”
      栖鸣微微敛眉:“青姐……”
      展北青苦笑了笑:“我还说你呢……”她下意识地瞥了眼黑,止住了话头。
      “青姐,我让军医来帮你看诊一番吧!”
      展北青轻笑笑:“不用了,我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
      “青姐……”
      展北青轻笑了笑:“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身体了。”
      “青姐……我与青姐一见如故,总是想对青姐说说话——”栖鸣长叹一声,“好可惜呢,之前没能见过青姐,没有跟和青姐交谈过……”
      展北青轻笑笑:“或许先前认识现在就不会因为觉得可惜而珍惜了吧……”
      栖鸣顿了顿,轻笑出声:“或许是呢!青姐总是说到点上呢!”
      展北青笑笑。

      此后一路上的县郡送上来的就不是医书而是药草而展北青不是在切脉诊断就是在研草捣药。展北青忙的不亦乐乎,什么班家堡,什么班行将,什么慕容浅莲,她都想不起来了。就像她在医谷里一样,唯一能让她想起班家堡想起班行将想起慕容浅莲的便是黑了。
      而每当展北青意识到她又盯着黑、唉声叹气、心跳加速,就会更加的投入诊脉制药之类繁琐的事当中。这种意识是越靠近京城越强烈。
      说起来这部队从京到望雨镇千里迢迢,人怎么可能会没有病。一路上给各种各样的病人看诊,再加上过于劳累,以至于到了京城展北青病了。因为病的缘故没能去觐见皇帝而是被襄王接回到府里。
      襄王直接向皇帝请了太医到府里给展北青看病。可是太医拿展北青的病没有办法,她们的保守治疗让展北青躺了足足三天才醒。
      等到展北青醒过来她就给自己切脉后开了一剂方子,给自己放了点血,两天就全好了。太医们说的什么劳心损身,邪气侵体,奄奄一息的人就这样活蹦乱跳的去觐见皇帝了。
      展北青住在襄王府里,自然就是由襄王带到宫里去。虽然襄王能够把黑带在队里,却没有资格让黑一起跟着入宫。展北青留下一枚丹药给黑,什么也没说就跟着襄王走了。

      襄王亲自领着展北青往皇帝的审书殿走,到了大殿门这边,有几个公公站在门外。他们见了襄王忙请安,襄王扬声道:“臣妹将鱼皇叔之女带到!”
      里面传来女人硬朗的唤声:“有劳殿下辛苦,陛下请皇叔之女觐见!——”
      门吱呦一声慢慢地开了。
      襄王往回走时低声道:“青姐,皇姐就拜托了!”
      她大步同来时一般走了。
      展北青记着在襄王府里学的礼,低头迈过近膝的门槛。一路低头走了二十步停了下来,磕头道:“草民班青叩见吾皇陛下,吾皇千秋万代!”
      “抬起头来!”
      抬起头来,展北青才看清楚自己所在的环境。
      与展北青想象中稍有落差,她本来以为这里面会是金碧辉煌的,没想到四壁全是书柜。高高耸耸的,既有架势亦有味道。前面有一个圆形帘子环罩着,看来皇帝应该是在里面了。
      这时从帘子里走出一个男子来,他款款来到展北青面前,笑道:“随我进来见驾。”
      展北青连忙低下头来,跟着男子脚后跟走着。
      人还没到帘子这边,便有人撩起来,一层撩起前面还有重重雾山待撩。一共走了九重,前面的男子才停下。
      展北青听到一声正在变声中的声音说道:“小玉子,你退到一边去。”
      展北青微微挑了下眉。襄王的变声已经完全结束了,无论是形貌上还是声音上都无法掩饰她成人的姿态。襄王比皇帝还小一岁,这皇帝怎么会还在变声呢?
      “抬起头来。”
      这句带着童稚音的话同一双小脚一齐停在了展北青面前,展北青微微敛眉。她抬起头来,看见一个八、九岁的孩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个小娃娃细皮嫩肉的,皮肤很白,在那脸颊上带着微微的晕红,既是好看又显得可爱童真。只是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神提醒了展北青。
      “大胆!——”小女娃身旁身后的带刀侍卫们大喝一声的同时刀出了鞘。
      展北青眨了下眼睛,微微抿了抿唇:“发病时五心(心中和两手足心)可是发寒?”
      小女娃微微瞥了下左手边的侍卫,左手的侍卫将刀收回后,其余人也都将刀入了鞘。
      展北青长吐一口气:“因在汤,果在肤,重在发……”
      小女娃带着护手的手抓住了展北青的肩头。
      “草民斗胆,为陛下请脉。”
      小女娃微微敛眉来看着展北青,许久她拍了两下展北青的肩头:“青姐果同阿鸣述说的一般,神!”
      展北青顿了顿,恭手作礼:“多谢陛下称赞。”
      三脉切过后,展北青长叹一声。
      小皇帝手边的侍卫立时大喝一声:“倘若你治不了陛下,就别想走出审书殿了!”
      展北青敛眉来,她刚要说什么看见小皇帝失落的表情,顿了顿:“这病不难治,关键在汗。”
      小皇帝乌黑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展北青看,嘴抿得紧紧的显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来。样子煞是可爱。
      展北青微微一笑:“只要陛下照我的话去做,三月到半年可恢复正常身高……”
      女皇掩饰不住惊诧地望着展北青。
      “只是后期会比现在发病还要疼痛,这个是无法避免的生长痛。”展北青看了下小皇帝身后忠心耿耿地侍卫,退到桌子前跪下,拱手作揖:“到时就算草民被剁成肉泥,也无法替陛下缓解疼痛,请陛下三思!”
      “……半年后如若还是这般模样,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陛下只要经过一次疼痛,就会长一到三寸。这不需要半年,只要半月就可以明了了。”展北青顿了顿:“陛下可以以血喂人,然后草民用此法治疗此人,陛下便可信了。”
      小皇帝微微一愣,随即轻轻笑着:“青姐这话就见外了……我信青姐。”
      展北青一愣,微微低下头来:“多谢陛下信赖……”
      “谁让你是我姐姐呢!”
      展北青愣愣地看着小皇帝,小皇帝脸上开出了一朵美丽的花儿,整个大殿因此而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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