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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Discov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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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手冢不知道昨晚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咖啡。第二天的早上,他还是腰酸背痛地在一堆整齐的文件旁醒来。虽忙活了整晚,但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突破,所有的一切都摆在那诉说着一个事实:橘是这个案件的凶手。而在那些证据中最主要的三点实在让手冢有些头疼。一是橘否认现场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并且他也承认向忍足开了一枪;二是两人在案发之前曾经有过冲突,橘完全可以在当时杀了忍足;三是也是这个案子中最重要的一点:忍足确实是被枪杀的,身上只有一个枪眼,在靠近他心脏的位置,橘的手枪也被证实有硝烟反应。手冢感到很无力,他相信橘没有杀人,那是从橘那种眼神中看出的:不羁的背后是善良的心。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句话他从没有怀疑过。只是,他好像不能推翻这被钉子死死钉住的事实。从做律师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他讨厌失去主导地位。
“Tezuka…?”一个鸡蛋头的人打断了手冢的思路。“呃,Oshi.”手冢恢复常态,看着大石。
“打扰Tezuka真是不好意思啊!”大石羞涩地笑着,样子有些窘迫,手更是有些不安地摸了摸后脑勺,“Tezuka,我想休息一阵子。”
“嗯。”手冢点头表示默许,“这段时间,辛苦了。”手冢的话很真诚,他确实对大石有感激之情,毕竟在他手下做这么久,做这么好的人只有大石一个。更重要的是大石除了法定节日之外没有过一次休假。
“Tezuka不要这么说。”大石这次笑得很朴实,“这其实是我应该做的。能在Tezuka手下做了这么久的事,我也很开心,手冢确实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啊……”手冢及时打断了大石的滔滔不绝,“Oshi是去旅行吧!还是准备一下吧!”对方一脸疑惑的表情,但下一秒却又坦然起来:手冢的观察能力还是这么敏锐,不愧是位好律师啊!于是大石满意地退了出去。
要说手冢没注意到什么,那是不可能的,虽然最近忙,但他对朋友的关心还是和以前一样。大石总是脚踏实地地做好每一件事,这段时间也是一样。不过,手冢看到了他的改变,比如:工作完成后,他总会朝窗外望几眼,发一会小呆,平常他一般会和周围的同事聊会儿天,一起吃一些小点。而现在他更喜欢一个人,似乎是在回忆什么甜蜜的时刻,每当那时大石的眼神总会渐渐染上温柔;临近下班的时候,他看表的频率越来越高,以前他是和手冢一样最后才离开公司的;他的电子邮箱貌似每天都有新邮件,而收到邮件的他也会笑得灿烂起来,但手冢想不起大石有什么在外的朋友,因为他的电子邮箱以前几乎没有用过。
手冢倒也不是讨厌大石这样的转变,这些是好兆头,它们都指向同一个真相:老实人大石秀一郎恋爱了。手冢是为大石高兴的,能好好谈场恋爱确实是一件很不错的事。虽然大石不说,但手冢始终觉得大石还是很希望有个贤淑的女友相伴的。这次,大石确实找到了,因为他关心着那个人,而那个人也给大石带来一次次快乐。
手冢一直认为喜欢是件简单的事。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手是他谈了第一个女朋友也是至今为止的一个女朋友后给自己定的要求。他不懂为什么世人总将简单的东西复杂化,他们又哭又笑,吵着闹着,和疯子一样,爱得死去活来,却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伤害着彼此,不能走到一起。手冢一直都不期待轰轰烈烈的爱情,在他看来,热情不过火烧过境,虽然激烈震撼,但是转瞬即逝。他真正喜欢平平淡淡中的温柔、温情与真实。
手冢想起和女友分手时的场景,她哭着质问他为什么,虽然她也一直清楚手冢并不喜欢她,但她却愿意一直在手冢身边,希望能有一天感化他。手冢忘记她的相貌,也记不清当初怎么会答应和她在一起,但她那歇斯底里的叫声,手冢大概是忘不掉了。她喊道:“手冢国光,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这也有错?我承认我有虚荣心,但哪个女人不希望和你这种成功男士在一起?我的要求真不多,我只想陪在你身边,能看到你,你还要我怎么样?”手冢当时想说,我也只是想找一个真正爱的人,你很好,只是我不爱你。但他没说出口,他只是用往常低沉的声音说,对不起。女友死死抱住手冢不想让他离开,然而手冢似木头人立在那。她是真的灰心了,她以为手冢好歹有些心疼,但手冢没有。她松开了手,擦干了脸上的泪,努力扯出了个微笑:“分手快乐!手冢律师,希望你早日找到你的幸福。”手冢温柔地回笑:“谢谢!你也是。”然后,她消失了,从手冢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手冢明白是自己对不起她,他曾经想打个电话,发个邮件给她问她现今如何,但是她确实是走了,没有痕迹。而至今为止,手冢还没有找到他爱的人。
八.
不二漫步在路边花园的石子路上,他没有想过在这个地方会遇到手冢—这个看起来那么像忍足,却又不是忍足的人。他们不一样:忍足是微燃的火种,而手冢是移动的冰山。不二暗自好笑自己的幼稚,将这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进行比较。他摇摇头,继续向前走。毫无疑问,手冢也注意到了不二,因为不二总可以将白色穿得那么干净透彻。于是,那一秒,隔着玩耍嬉戏的人,两人安静地站在路的两端。
远远地,不二说了声“嗨!”手冢听不见,但看到不二的嘴明显动了一下,而原本低垂的嘴角轻轻上扬。手冢没有回应他,只是朝着不二的方向走去,不二也向他的方向运动。看起来他们是为了彼此的相遇,但相遇过后,两人没有说话,只是擦身而过。有时我们会有这样的想法:没有必要为一个并不熟知的人驻留脚步。当然,不二和手冢也是常人,对于他们也是一样。
公园的喷水池稀稀哗哗流出水,同时不知疲倦地将水一次次抛向高空,然后它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水在空中的优美姿态,它日以继夜地玩着游戏,没有倦意。而此时,公园里的人们也好像在策划着什么有趣的游戏,只是不二和手冢无暇顾及。此时两人换了个位子,越走越远,他们都没有回头,前面的风景总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我们,小的时候也总被教导,只有向前才有未来,但我们却一直忘记了:有时候回头望去,风景也同样美丽。
“我们唱着,我们笑着,忘记了时间的消逝,忘记了所谓的永恒;
我们吵着,我们闹着,不曾想过聚了又散,不曾预料物是人非;
我们哭过,我们倦过,一天一天忘了自我,一年一年放弃执着;
于是渐渐忆不起曾经青春,于是沉迷在烟酒的世界中不可自拔。
可是,重回这儿,看到你熟悉的脸庞,感到你依旧的温柔与温暖,
我明白,很多事情没有改变,感动才是心中最好的乐曲。
也许,你并不懂。可我还是想说,因为有你,所以自我!”
公园里的人们唱着手冢不知道的歌曲,他们彼此相望,带上微笑,紧紧地牵着彼此手,有节奏地跳来跳去,仿佛回到了孩童时代。手冢立在那,看着这一切,微微上扬了嘴角,他喜欢简单的生活。正当他心里还在为这些美丽景象谱写乐曲时,一个女子突然向手冢这儿跑来,不由分说地朝手冢开了一“枪”。惊愕之余,手冢的白色西服就华丽地成了水的奴役。手冢想自己的样子肯定很狼狈,要不那位女士也不会大笑地说:“抱歉啊,我弄错方向了!”手冢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便看到远处的某人非常没有形象地狂笑不止。但他笑得那么干净、那么开心,手冢一时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理由去责备他的幸灾乐祸。
不过有一句话还是说的好的:自作孽,不可活。在嘲笑别人的同时,别忘了自己也有被别人嘲笑回来的一天。下一秒,那人也全身湿透,蜜色的头发因为湿的缘故,紧紧地贴着他的脑袋,看起来柔软无比。手冢心里偷笑:这就是“嘲笑”我的结果。可是,他确实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28年来手冢国光一直是一个稳健的人,喜怒并不表于色,这主要归功于他不容易被别人影响情绪。但今天,他确实有腹黑的心理,而且是对那个人。
周围的人玩得并不过瘾,他们将更多的人卷入了这场“战争”,大家都在寻找一种解放自己,发泄情绪的方式,手冢只是擦了擦头上的水,并不想和他们一起胡闹,这种“有失形象”的事,做的越少越好。偏偏某人就不让他如愿,“Tezuka…”他用喑哑尖森的声音喊手冢,手冢没有回头,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哎呀,手冢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走到手冢的面前,此时他穿的是一件淡绿色的长袖衬衫,看样子是把原来湿透的外套脱了。手冢只是浅浅回了句:“我对游戏没兴趣。”不二似乎知道手冢会这么说,“哦?是吗?”他的眼睛微微睁开,露出些许蓝色,带有些玩味性质地看着手冢。手冢只是“嗯。”了一下,想转身就走,他不喜欢和别人磨,尤其像不二这种聪明无比的人。可对方看出了手冢的动作,硬生生拉住了手冢的手把他带进了欢乐的海洋之中。手冢明明是可以拒绝的,比力道,不二还差他一些,但手冢没有,也许,他也可以给自己一个理由。
手冢和不二顺着人流,不二总是坏心眼地想一些整人的计策,最后总是手冢为他背黑锅,但碍于手冢的冰山脸,别人也不敢多说些什么。最后的最后,这场盛大的活动就此结束,而手冢和不二就坐在公园的一张长椅上。此时的手冢浮想联翩,他突然明白,我们也可以活得简单、自然,而不二似乎累了,用手撑着头,很快就安静地睡着了。
手冢望着他毫无防备的睡脸,想着今天的一切,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和并不熟知的人这么亲近,当然,应该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