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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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加！撒加！撒加！
是谁？是谁在呼唤我？
你是谁？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
我是撒加，我是双子座黄金圣斗士！
我是这个圣域的教皇，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
我是……属于雅典娜的……
我不能，不能杀死雅典娜！
千分之一秒的自我挣扎，让天马座的星矢有了可乘之机，他拖着五感尽失的残破身躯爬到了女神像脚下，在计时十二小时的火钟熄灭前一瞬，颤颤巍巍的举起了那面传说中的埃吉斯神盾——
一道刺目的光芒晃过，撒加不自觉的闭上了眼，可那光仍穿透眼帘，直接射入脑海。
这光芒似曾相识，带着吸人心魄的力量，让人感觉自己无限渺小，无法抗拒要臣服其下。撒加的记忆闸门猛然打开，他仿佛又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罪恶的夜晚，在女神殿内和他对望的那双动人的金眸。
难道说这也是她留给我的“纪念”吗？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肯放过我？
金光像潮水般灌注到撒加的全身，好像要从他身上带走什么东西一样，一波一波在他体内翻腾着，激荡着。和多年前一样，撒加根本没办法抵御这金光的冲击，很快便沦陷其中，失去了全部意识。
待到撒加醒来时，他的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温暖无边的小宇宙在十二宫山脚下冉冉升起，适才喧嚣不已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多年来让自己牵肠挂肚爱恨交加的那个她，终于以智慧与战争女神的姿态回到了圣域。
早知道会如此的，这也正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不是么？
看着面前那一堆碎石残砖和倒在地上伤痕累累人事不省的天马座少年，撒加感到很疲累，连一步都不愿再挪动，就这样直直的站立着，愣愣的看着山下。
刚才的战斗，一半是为了完美塑造自己十恶不赦的罪人形象，让大家恨透自己恨不能马上杀了自己，而另一半是为了什么，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这几个月来的杀戮，对他来说，简直如同一场噩梦。
蜥蜴座的美斯狄，猎犬座的亚斯蒂安，御夫座的加比拉，地狱犬座的丹迪，英仙座的阿鲁高，仙王座的阿比奥尼……这些白银圣斗士们，每一个都是自己当年亲手赐予圣衣的精英，是为了和冥王军决战而选拔出的储备力量，结果没等到和冥王开战就已经纷纷陨落，还是死在自己人手下。
巨蟹座的迪斯马斯克，山羊座的修罗，水瓶座的卡妙，双鱼座的阿布罗迪，这些黄金圣斗士们，每一个都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兄弟，是父皇黄金小宇宙的延续，本应为抵御冥王军来袭而浴血奋战，结果却为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白白牺牲了性命，还要和自己一样被冠上叛徒的骂名。
依稀记得是自己下了杀令，让阿布罗迪处死阿比奥尼，也是自己下了密令，让托勒密射杀雅典娜，这都是自己做下的，这都不是在做梦。但这又绝对不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情，至少不是正常状态下的自己能做出来的事情。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自己的灵魂被割裂成了两个，新生的这个偏偏是个无法无天嗜血如命的主。而能做到割裂黄金圣斗士灵魂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雅典娜啊，为什么？为什么你忍心坐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境地？为什么你会放任你的青铜圣斗士杀死你的白银圣斗士？为什么你要指使你的青铜圣斗士杀死你的黄金圣斗士？我早已经决定了要以死赎罪，把圣域亲手交还给你，为什么还要让我罪上加罪？你明明可以直接来找我的！即使身体受伤无法穿过十二宫，你的意志难道也随着身体无法行动了吗？你可是神啊！还是说，你真的就恨我恨到这个地步吗？
很好，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们当面了结吧。你要我的命，我这就给你。真正的撒加，早在十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算是个什么人。我这十三年非人的生活，全部拜你所赐，我还没有认真和你说一句谢谢呢。不知道你还是否记得我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知道你还能否认出现在颓唐落魄的我？
撒加一面在内心翻江倒海，一面沿着被毁坏的山路，缓慢又坚定的向山下走去。
双鱼宫，阿布罗迪长眠在一片玫瑰花海中。看见这个最爱撒娇最爱美的弟弟连死也不忘了华丽的铺垫，撒加的心都碎了。他踏过花瓣，走到阿布罗迪的遗体前，跪坐在地，俯身把阿布罗迪揽进怀里，紧紧抱住，用一只手轻轻抚摸梳理着那柔顺的长发，就像多年前阿布罗迪小时候他习惯做的那样。弟弟的身体还残留着温度，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却是永远不会再睁开了。
“阿布，别担心，撒加哥哥很快就过去陪你，哥哥给你保证，再也不让你做伤天害理的事，再也不让你受一点委屈。”撒加贴在阿布罗迪的耳边喃喃细语，在他的面颊留下轻吻。
水瓶宫内寒气刺骨。不久前激烈对战的双方此刻都倒在地上，年轻的那个青铜圣斗士还活着，而黄金圣斗士卡妙的生命之火已经熄灭多时。撒加认得那个青铜圣斗士身上的白鸟圣衣，那正是卡妙在北西伯利亚冰原上带出的徒弟。精于冻气的卡妙最终竟会绝于冻气，撒加怎么都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卡妙的脸上隐隐露出笑容，似乎得到了莫大的满足，这让撒加更加难过。
“卡妙，对不起……”撒加弯下腰，拾起卡妙掉落的圣衣头盔，仔细放在他的身旁，“不要怪哥哥，哥哥是希望你能生活得很好的，只是……”只是，我连自己的心都无法掌控，更何况你的。
山羊宫，人马宫，天蝎宫，天平宫，处女宫，狮子宫，巨蟹宫，每一个宫殿内都是一片狼藉，断壁残垣，不见主人的身影。父皇耗尽心血整修的黄道十二宫，我们从小成长的家园，就这样被毁于圣域内乱，要是让他老人家看见，一定会狠狠惩罚我的不作为，我的罪不得不再加一等，怕是死都无法得到宽恕。
修罗，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是我为了一己私欲，把你拉进了罪恶的深渊。你是个正直的好青年，忠诚可靠，仁义双全，但这也正是你最大的弱点，不懂得变通，不善于审时度势。你短短二十余年的生命，有一多半是在为我殚精竭虑，这样深厚的情义，我今生无以为报。如果有来世，但愿我们还能做兄弟，我会尽我所能，守护你的平安幸福，不让你再为我受累。
米罗，艾欧利亚，你们大概已经聚集在雅典娜的身边了。很好，这才是明智的选择，你们没有让我失望，也不会让我放不下心离开。我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不能和你们并肩作战，日后的战斗，就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有雅典娜作统帅，你们一定会胜利的。不要再把我当作你们的哥哥，我不配。
沙加，谢谢你之前对我的开导，也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维护，说真的，我没想到你能为我做到这种程度，我撒加何德何能，竟得到释迦活佛的青睐，甚至不惜为我穿越轮回，涅磐？这对我来说是意外的惊喜。虽然我们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我相信，你是这世上除了加隆之外最能理解我的人，真的很感谢。
迪斯马斯克，你是黄金圣斗士中受我的思想影响最大的一个，也是最可悲的一个。强权即公理，力量就是正义，我至今仍不认为这句话有错，但错就错在我过高估计了自己的力量，你也一样。不自量力的后果就是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我很快也要步你的后尘，不过至少我会把生命掌握自己手中，被别人打死简直太不光彩了，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双子宫。
“双子宫啊……”
摩挲着入口处门廊下石柱的纹理，撒加的心再次乱了。
自从八年前加隆离开的那天起，他就再也没有住进过这里。这里是自己和加隆长大的地方，满是童年少年时代的美好记忆，也承载了青年时代初期那不堪回首的时光。
“那么，就让这里作为我生命结束的地方吧。”
撒加不打算再向山下去了，他也没有勇气看见穆那张和父皇史昂极为相似的面孔。
双子宫内部没有留下太多打斗的痕迹，撒加暗自庆幸，如果连这里都被毁，那可连个怀念的地方都没有了。循着记忆，沿着弯弯绕绕的走廊，撒加漫步来到了当年自己和加隆的那间卧室。室内的一切都没有变，可以依稀看见凭窗摆放的一左一右两张木质单人床，上面的床单平平整整，床头柜上还放着喝水的杯子和几本书，随意得仿佛昨天还有人在此休憩，只是黑暗中弥漫着的尘封气息揭示了这里已被遗弃多年的事实。
撒加拿起丢在床头柜上的一本书，拂去封面的尘土，走到窗前，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去。
“The Man in the Iron Mask……”
铁面人？这标题，怎么像是在说我一样？
撒加皱了皱眉，打开书本，翻到内容提要页，认真通读了一遍。
原来是一部剧本，讲述了一对双胞胎兄弟的故事：哥哥是国王，荒淫无度，民怨颇深，弟弟在意图谋反的众人支持下瞒天过海，把哥哥戴上铁面具囚禁起来，自己做了国王，不过由于弟弟从小寄养在农家，没有受过君主教育，完全是傀儡，很快便被忠实的国王卫队识破，被捕入狱，哥哥重新做回国王，弟弟只能戴着铁面具老死狱中。
这是加隆看过的吧？他一定觉得命运对那个双胞胎弟弟很不公，又联想到我们两个的命运了。不过我们两个比书中的两兄弟要幸福，至少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不管现在他是否肯认我这个哥哥，我都把他当作和自己最亲密的人，至死不变。
“加隆，我没有做到你临走之前交托给我的事情，没有看守好这个圣域，只能以死谢罪，希望你不要怪我。”即使怪我，你也没法找我算账了，呵呵，看来死亡真是个赖债的好方法啊！
感觉到雅典娜的小宇宙向山上来，撒加整理了下自己的装容，振作起精神，迈步来到双子宫的前门外，跪伏在地，静默的等待着，很快，便与那一袭白裙的少女碰了面。
“你……你是……”少女的声音，透着惊异与不可置信，果然是认不出他了。
“撒加，十三年前，想要杀你的人。”
也是十三年来，和你不分彼此的人。
撒加苦笑了一下，抬起头，望向少女的双眼，想要在里面找到让自己沦陷十三年的秘密。遗憾的是，和十三年前一样，那双金眸中，除了悠远厚重让人不能自拔的回忆，没有一丝情感的波澜，也找不到一点自己曾经存在过的印记。没有爱，更没有恨。
这，大概就是神的怜悯吧？可惜，我不需要这样的怜悯。
“雅典娜，我特地在此等候，是为了向你请罪的。”
手起，拳落，血溅，心碎。
“撒加！你……”
雅典娜没想到撒加竟能对他自己下这样的狠手，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话语也很无力。她张开双臂，扶住了倒下的撒加，感受到生命正在一丝丝抽离他的身体，她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疼惜。
通过涣散的目光看见女神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痕，撒加满意的笑了。
没错，我就是想看见你为我动容的样子，这总能让我相信我这十三年的人生不是个笑话。
无论你如何看待我，至少，我曾经真正拥有过你。
此生有你，我已了无遗憾。
“雅典娜，我真的很想为正义而战……请你……相信我……”
“撒加，我相信你，相信你。”
“谢谢……”
最后的对话，凝聚成了神话。
圣域有史以来最具传奇色彩的教皇，不，应该说是伪教皇，撒加，走完了他二十八年的人生。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不过人们都知道，像撒加那样与神缠绵共舞的人物，今后再也不会有了。
无憾，也是遗憾。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