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
-
椒庆殿，皇后坐在镜前，独自梳理着秀发，发现隐约几根银丝夹在黝黑的长丝之中，皇后簇了簇眉头，才三十出头的年纪，竟然就长了白发，镜中的自己依旧娇美与这生出的白发极为不搭，皇后不觉有些烦躁，手下一抻将白发扯了下来。
曾经，她也是京府姑娘当中拔尖儿的女子，多少公子哥儿恋慕，而她只一心想嫁给当初还是太子的文帝。她费尽周折，终于做了太子妃，自认她的美貌不输旁人，又极力顾全他的感受，那段时间也算得琴瑟和鸣。
而后不过一年，先帝驾崩，她的夫君登基做了皇上，她也顺理成章的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帝后伉俪一切都是合乎心意的，却不料，当初还是婢女的兰妃，竟在她不察觉间勾去了皇帝的心。
皇后，看着镜中的自己，论美貌，她不输兰妃，论才情，她更是高出兰妃一截。可偏偏兰妃的龙宠直逼近于她，皇帝看似多情实则却是个薄情至极的人，床笫间的温存也不过是因她的贤惠容忍而长留，至于爱，她哪敢奢求，她心知肚明他的夫君是不会把一个女人放在心上的。
所以，面对兰妃的威胁，她不得不更加贤德，更加宽厚待人。唯有这样，她才能保住文帝对自己的情谊，也只有这样，她才能保住后位和儿女的安危。
她恨，恨兰妃的盛宠，也恨这十几年的光华虚度。
“主子。”暖阁外，夏菁轻声步走来，见皇后在镜前发呆，并未急于上去服侍，而是在阁门外福身先请了安。
“进来吧。”听见夏菁的声音，皇后稳了稳气息，缓缓收回了目光。
夏菁垂首前行，小步不紧不慢的到了皇后跟前儿，附耳轻言，“皇后，穆姑娘那头，打算后日在皇上与主子游园之时对顾姑娘下手，还想与潇姑娘联手。”
哦？皇后扭过身子，呵呵笑了两声，颔首示意夏菁说下去，“穆姑娘，想佯成被顾姑娘推下水的模样，想着若是被皇上与主子撞见，定会责罚顾姑娘。”
那小池里的淤泥深厚，连自己的命都豁得出，真是为了王妃之位心狠手辣。
“倒是难为了她。”穆雅沁原本的那点儿心思，简单粗暴得很，能琢磨出这样的计策，也实在是不易，皇后单手抚着耳际，轻蔑一笑：“可有人对汀步动过手脚？”
“回主子，今夜有两个太监去了。”夏菁如实回答，“潇姑娘带着顾姑娘也去了。”
“也去了？”皇后捻着耳垂，一时摸不透潇茉嫆的心思，这丫头素来藏得深，只怕是另有打算。
“回娘娘，奴婢安排的人暗中跟了一段路程，听两个姑娘有说有笑的，不似又其他。奴婢在想，许是潇姑娘有意提示顾姑娘？”
“哼，她若是想，今夜找人拿下那两个太监，直接扭送到本宫这里便是。” 皇后冷哼，这个时候谁都有可能动心思，且一旦是动了，定是害人的谋算。
“这……”皇后一点，夏菁就明白了，竟连往日里胆小怕事的潇茉嫆，都动了渔翁得利的心思，真到了争位的时候，哪里还能顾及情分二字，也真是可惜了顾婉的真心相待。
“罢了，潇茉嫆有心思，但是她也不傻不会硬来的。你着人后日去看着穆雅沁与潇茉嫆二人，切勿让她二人的谋算得逞。”皇后慵懒的用银签儿挑了颗樱桃，慢悠悠的往嘴里放，“恩，这个时候的樱桃熟了，正当吃。来，你也拿去几个，尝尝鲜。”
“谢主子赏赐，奴婢即刻就去办。”夏菁躬身接过来，她最是爱吃樱桃，见手中的樱桃颗颗饱满，与她白皙的双手很是相衬，更是开心的又福了福身子。
“穆雅沁说得没错，有人落水，又是朝廷要官家的孩子各个生得水灵，皇上怎能不心疼？但既然有人要落水，就要是最有用的那个才好。”皇后喃喃自语，末了凤眼深深往夏菁身上一扫，夏菁点头道是，皇后极为满意，起身往床榻走，“哎呀，天色不早了，你快去快回吧。”
“是，一切交由奴婢，还请娘娘放心。”
…………………………
“顾姐姐，可在吗？”与潇茉嫆相约之日，顾婉没想到第一个来寻她的，竟然是廖蕊。
这两日廖蕊一直陪在皇后身边，帮忙整理账目，回来的也晚些总是不见人。
顾婉倚在内间儿里看闲书，听见廖蕊唤她，不待霜瑾出去相迎，自己就下了榻，乐颠颠的跑了出去，“廖妹妹，今日得空了？快进来坐。”
“潇姐姐呢？”廖蕊笑得甜甜的，进屋就要把人都寻全了，顾婉拉她坐下，“你潇姐姐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说完转身吩咐霜瑾，“去取些梅子茶来。”
“是。”这个屋子怕是院子里最门庭冷清的了，偶尔廖蕊能过来，霜瑾也是高兴得很。
“清早刚做好的，妹妹尝尝？我家乡的做法，不知道妹妹习不习惯。”顾婉扭头解释，廖蕊喜欢酸甜的东西，听到梅子茶早就口水直流了，现下强忍着点点头，迫不及待的瞅着外头儿，恨不得霜瑾即刻就回来。
顾婉看她还是小孩的模样，含笑在旁陪着，不一会儿，霜瑾端了两盏进来，廖蕊抿了一口，觉得甘甜可口喜欢得不行，顾婉让了让，她倒也不客气，两碗都喝了下去。
“妹妹若是喜欢，我叫着霜瑾给妹妹送些过去。”见廖蕊喝完了，顾婉赶紧递过手帕，笑着又道。
廖蕊欢喜的点点头，“姐姐待我最好了。”
“是吗？这是给廖妹妹吃了什么？还是喝了什么？廖妹妹这样的高兴？”外头潇茉嫆也回了来，一踏进屋子，就见廖蕊甜心笑容，含笑歪头，手朝廖蕊的方向点点，料准她又贪吃了。
“潇姐姐。”这些日子，廖蕊与她二人混得熟，见了潇茉嫆也是热络的打招呼，“是梅子茶，姐姐可喝过了？”
“喝过了。”潇茉嫆笑着应下，她现下有正事要做，也与廖蕊不多说，转头对顾婉笑言，“姐姐，答应陪我走走的，现下可有空？”
“去哪儿？我也要去！”廖蕊可不想被她二人落下来，一怒嘴，挡在她二人中间，叉起腰霸道劲儿十足。
“哈哈，一同去吧。”顾婉倒是希望多些人去，反正是去赏景儿，人多热闹，况且……若是碰上了楚文轩，也出现她单独面对他的情况。
顾婉抬眼探了探潇茉嫆的意思，潇茉嫆无所谓也应下了。
反正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
“诶，妹妹小心。”一到湖边儿，廖蕊见着湖中的汀步，就欢喜的踩了上去，蹦蹦跳跳的走了几个阶，顾婉知道汀步长年浸在水中，松动是难免的，怕她摔倒，赶紧上去叮咛她。
廖蕊弯眼一笑，脚下慢了，唤着她们赶紧上来。
“若是待到夏日，荷花都开了，定是绝色。”潇茉嫆随着顾婉一同踏了上去，站在荷叶之中，仰头看着远处的西山，仿佛眼里已经看到了那夏日中的美景。
倘若她与楚文轩执手相依，漫步荷塘之中，该是多美啊。
顾婉不知她所憧憬的景致，只觉得荷花满园，西山应景，夕阳时分，这里确实极佳的景色，赞同的点点头。
“你们好慢。”廖蕊见她二人缓行，有些抱怨，却也是乐在其中。
“没想到，你们也好兴致！”三人本是惬意嬉笑，可始终美事持不久，刚刚还是阵阵嬉笑声，可当穆雅沁的声音传进来，便就戛然而止了。
“穆雅沁。”顾婉回头看去，不觉凝了眉头。
湖中几个姑娘家暗中斗气，自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可湖边的一行人，却是其乐融融，一团和气。
“皇上，小心。”春日里的柳枝繁盛，如女子的青丝一般，娇羞垂下，坠在耳边，怕挡了文帝的路，皇后笑着上手敛了起来。
大齐国的文帝，素来相貌好，眉目清秀器宇轩昂，朝堂上列厉风行，清厉果决。到了后宫，面对佳丽三千，那双眸似是情意绵绵不断。
今日见皇后一身清秀打扮，不施粉黛就落得清新脱俗，又这般贴心照料他，眉间更是积了柔情，皇后见了不觉脸上飞了红，可碍于楚文轩与楚文澜还在后头儿跟着，偷偷嗔腻了一眼，别头看向湖心，“呀，京府的姑娘们也在呢。”
恩？文帝忙于国事，京府的姑娘们进宫之事，全都交由皇后操持，她料理家事素来稳妥，文帝也不多费心思，很是放心。几个姑娘入宫一个多月，他没空召见，全凭皇后与他推荐，如今见着几个年纪尚轻的女娃，在湖中攀谈，停了眸子仔细打量。
皇后的眼光果然好，这几个样貌不错，配他的儿子们也算合适。
皇后轻言在旁一一为文帝介绍，身后的楚文轩也顺着看过去，顾婉一身青衣立在水中央，与荷叶青山遥相呼应，眼珠儿也有些转不动了。
楚文澜见着发痴的三哥，别头偷笑，忍了半天却还是禁不住打趣楚文轩，可刚要开口，就听湖心穆雅沁突然提了声调，“你怎可这般无礼？”
“诶，我没……”顾婉被穆雅沁抓住手腕，还来不急解释，只觉得穆雅沁往水里倒去，大惊，用力要拽她回来，穆雅沁本是做好了打算，自然宁死不从，却不料身后无故被人挡了一道，借着力气就站回了汀步的中间。
那头潇茉嫆也上手抻拽，故意往做过手脚的汀步上一踏，重心跟着就不稳了。顾婉手快，跟着潇茉嫆也踏了上去，死死拽着她。
潇茉嫆本是下定了决心，可当真的立不住了，她却犹豫了。她不懂水性，这一下去，河对岸的他会及时来救她吗？倘若换成旁人来救，会不会不够尽心，她会不会真的死了？思虑太多，汀步摇晃的厉害，她终是没敢倾入水中。
“啊！”
“小姐！来人啊！”
“顾姐姐！”
潇茉嫆犹豫，只觉得被谁猛地往后一推，整个人就倒在了廖蕊的怀中。水花四溅，原先在眼前的人儿已经无了影踪，紧跟着就是一片疾呼之声，霜瑾哭喊着抚在汀步边，焦急唤着，“小姐！小姐！”
“哎呦！快！快来人！”皇后吓得不轻，娇弱的倚着文帝，紧着唤人去救。
“诶！轩儿！”扑通一声，楚文轩不假思索，一个纵身就跳入了水中，见状皇后彻底慌了。
她落水了！所以，他心急如焚，他定要救下她来，倘若顾婉出事，他又会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17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