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穿成死蚂蚁要怎么破》Luss

25、二五

　　突然的一声喝问骇地在场众人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屏息看向司马懿，堂下陷入了寂静，只有屋内的炭炉不时地发出噼啪的响声。
　　滕老爷子眼神中划过一丝短暂的阴戾，很快就把司马懿口中所说，与三天前发生在白马县的一起打斗事件联想到了一块。那日滕家子弟前去收租，最后却是被人抬回来的，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死生未卜，事情的原委曲直他尚未查明，滕敬想不到司马懿此刻提及此事，还平白给他按了一个‘残害百姓’的罪名，这究竟是何用意？

　　短暂的惊愕过后，滕敬很快地稳住了心神，同时心中犯疑：这么一桩在他看来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为何会传进司马懿的耳朵里？滕敬不信司马懿来东郡不过短短数日就能达到掌控一切的地步，会不会是有人窜谋想要加害他滕家？
　　至于这会不会是司马懿设下的圈套这一点他从未想过，说到底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滕敬虽然表现地很恭敬，但心底里还是轻视多于防备。

　　不愧是东郡属下最大世家滕家的家主，司马懿也没指望他会这么简单就被吓住。
　　在经过了短暂的错愕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滕敬环视四周，把在场其余各人脸上的神情一一收入眼中，企图从他们当中找到那个背叛者。同时他又神情激动地高声辩白道：“太守大人的指控恕小民难以承受，小民向来严格约束族中小辈，告诫他们万不可仗势欺人，更加不可欺凌百姓！我族中子弟皆是良善之人，又怎会如太守大人所言那样做出残害百姓之事，相信这其中定然是有人造谣生事、无中生有！请大人明鉴，切不可听信小人之言呐！”
　　滕敬言之凿凿，甚至于不惜拖着年迈的身躯跪拜在司马懿的跟前，一番声情并茂地自白之后，司马懿反倒成了那个不明黑白妄断善恶的浑人了。

　　“小人？”司马懿面露深思之色，似是在认真思考这种可能性，可是下一秒他话锋一转又冷声说道：“这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又怎会有假。”
　　滕敬的一番推托之词被打了回去，他虽说见多识广眼下还不至于方寸大乱，可心底里也因司马懿的这番咄咄逼人产生些许奇怪。照理说司马懿新官上任不可能有这么大胃口伸手到世家上来，更何况滕家在东郡势力不小，冒然地与他滕家撕破脸未免不智。
　　甚至于还编造出‘亲眼所见’这种事来。

　　滕敬确信司马懿从未离开过府邸，他早就暗中差人盯住了太守府，虽然因为太守府重兵把守他的人没能见过司马懿的面，但这些日子里从太守府出入的人当中根本就就没有一个十四五的少年！
　　“太守大人此言可是要负责任的，滕家在东郡也算是名门望族，就算您是贵为本地太守也是要讲证据的，无凭无据太守大人怎可随意污人清白。”心中一丝冷笑划过，滕敬直起腰杆，脸上挂上了些许鄙夷之色，心说此人到底还是年轻啊，急功近利不知道深浅，他断定司马懿必然是收买了某个不开眼的小家族妄图颠覆滕家。
　　哼！可惜你算差了一点，滕家可并不像你想得那样简单！放在过去他说不定还会花些钱财安抚住眼前这个小娃娃，可如今他早有依仗，也不想跟司马懿虚与委蛇，方才一番说辞已言明利弊，若是这个小娃娃不识相他不介意直接撕破脸。
　　滕敬老态龙钟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已不复方才的卑恭之色。

　　滕敬前后的改变，司马懿在上位看到真切，他心中划过一丝诧异，滕敬的反应与他所想相去甚远。可从他事先收集的情报来看，他又想不出滕敬的这份‘自信’来自何处。
　　状况外的现实让他暂时压下了准备一举拿下滕家的想法，反正他也没指望能这么顺利地瓦解这些世家。
　　世家的存在不利于中央集权，司马懿知道他作为一个外来者，想要得到兖州境内世家真心实意地效忠很难。更何况就兖州目前的情形来看，他若是亲士族就势必会失民心，虽然他接下来的举动相当于是得罪全天下的世家，将来或许不利于他网罗人才，但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还是值得的，至少他还能争取到寒门子弟的认可不是么？而且他也不削于那些目光片面的迂腐之辈。
　　改变是必然的，首先，士农工商这种把人划分成三六九等的制度就必须破除！

　　席间传来众人窃窃的低语之声，期间不乏有人偷偷地朝司马懿的方向观望，按理说滕敬作为东郡一代世家默认的领袖，他们理当与之同气连枝才是，可司马懿得到的反馈却不是这样。
　　这也难怪，没有人会愿意一辈子都屈于他人之下，特别还是在他们都处于同一身份地位的时候。他们也不是傻子，司马懿此番举动显然是想拿滕家开刀，他们作壁上观看两方龙争虎斗岂不更妙？至于日后会不会因为今天的选择而遭到滕家的报复？常言道法不责众，滕家即便再强也没有跟所有世家对着干的道理。
　　其他世家的这点小心思是司马懿所乐见的，虽然像孙策那样采取血腥镇压的手段收效更快更直接，但反噬性太高了，他更喜欢一点点地分化他们，逐步蚕食。

　　滕敬负手而立，身后悉悉索索得有不少说话声，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声援他。依照滕家在东郡一带的声望，这种事过去可是从来没有的。
　　好！很好！
　　他日我扶摇直上，你们可别来求我！

　　“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滕老爷子身为一家之主，你的话我也会考虑。”司马懿端起茶杯浅浅地押了一口，目光紧盯着滕敬的双眼似笑非笑地说道：“给我一点时间，这事若当真是子虚乌有，我会给滕老爷子一个交代。”
　　语闭，堂下众人眉头一皱，司马懿这番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可细细品来多少有些向滕家服软的意思，明显是想要把这一茬给搪塞过去。
　　当即又有人在心里把司马懿从头到脚给骂了一遍，身为堂堂一郡之首被滕老头一吓就退缩了？你说你既然不敢跟滕家正面冲突，方才摆什么架子啊！
　　那些小世家的家主纷纷露出了悔意，暗道方才自己就该坚定站边的！也对，这新任太守不过是个小娃娃，他怎么跟滕老爷子比啊！

　　“诸位，我接管东郡时日尚浅，眼下还有许多要务需要处理，就不多陪了。”借故离开的司马懿起身跟身侧的侍女交代了几句，又道：“府内安排了歌舞，希望大家能够尽兴。”
　　包括滕敬在内的众人诧异起身，司马懿这突然就要离开的行为让他们十分不解。
　　难道此番他司马懿以太守的名义召集大家来此仅仅就是为了吃顿饭？难道他不该对前些日子的那几条政策做个解释？他们这些人非福泽贵，空等了你司马懿两个时辰就为了吃你一顿饭？！
　　这个新任的太守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或者纯粹只是为了消遣他们的？！

　　“太守大人招吾等前来，难道没有什么吩咐么？”说话的人是赵淮，因为先前的一段小插曲，再加上这人性子急，他此时发问周围几人倒也不觉得奇怪。
　　司马懿看向眼前这个体型圆润的中年男子，目光在他胸前的那一小块焦痕上停留了一小片刻，脑海中很快就过滤出了他的一些信息。
　　赵淮，原是徐州下邳人士，祖上乃是士族出生，后来家道中落成了破落户，又因娶了商户之女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赵淮虽改了商户，不过一心想要重归仕途，灵帝在位的时候他曾托人想要买官，只不过苦于没有关系始终不得成。
　　这个人，是李典列给他的那份可拉拢名单中的一个。

　　“对了，初到兖州之时，我观此地无人耕种，麦田荒废实在可惜。”司马懿停顿了下，看了看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后接着说道：“前几日我稍稍放宽了一些租地的条款，没想到百姓兴致高涨，这是好事。不过官地有限，今日召集各位前来除了想让大家认识下我这个新来的太守之外呢，还希望各家能够割让一些荒废的田地……当然，我也不会白白让大家损失田地的。”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纷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这……这小太守莫不是失了智？田地乃是立命之本，企是说让就能让的？而且大家的田地为何会荒废？还不是因为你的那几条破政策导致百姓都去租官地去了？！
　　“不知太守大人要出多少银两向我等买地？”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在其余几人一脸见了鬼的时候，滕敬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买？”司马懿摸着下巴做沉思状，“若论家底，诸位可都比我有钱，这样吧，凡事向官府提供租地的，我可以让手下的士兵负责巡视，以防有恶徒寻衅滋事。”

　　什么叫威胁？这就叫威胁！不仅如此，他这是还准备空手套白狼啊！兖州境内虽流民众多，但还没听说有敢打世家主意的，就连当初留下的那部分黄巾残兵也顶多抢枪小老百姓，哪敢动世家半分？再说了！各个世家手底下也养着不少家丁，会怕几个闹事的？
　　在经过了短暂的愣神之后，众人都不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是啊，几个乱民闹事他们当然不怕，可若是有人伪装成乱民闹事……这小太守手底下的那群人有多狠他们可是见识过了。
　　司马懿这话说地直白，简单来讲就是：你乖乖地把田交出来咱们啥事没有，你要是不交那我也不为难你，只不过你们名下的产业会不会遇到‘恶徒’捣乱那就不好说了。

　　炸个尸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