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间》雀跃

3、chapter 3

　　“我们像玄武岩的脉纹，在上帝坚硬的慈悲里。”——里尔克

　　你知道世界对待无足轻重的蜉游有多健忘，祈求谁能向你投来主动关切的目光，哦，还不如去排队向上帝求怜。

　　杜熠霖闲赋家中几日，公司没有里一点消息，不闻不问的状态着实最令人焦虑，私下还有联络的同事也透露出公司态度暧昧。不过唐副说过工作还在，可他实在不想主动出击询问唐副。但是当所以人各司其职地球还在运转时，被置于可有可无境地的一环链条，哪里还敢祈望有某位天降贵人搭把手在把他再按回链上，他手头经手的项目会立刻有人替补，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要请他回去。
　　所以，还是给唐副打个电话吧，唉。
　　他打了多次终于唐副秘书接通了电话，就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他先用搞定了秘书让唐副亲自接到电话，对方边接电话边和手下人说着话，顺便回个：“哦，那个，啊，好的！”杜熠霖做小伏低不敢对敷衍态度透露一点不满，唐副终于耐不住：“那个，额，就这两天吧你收拾收拾觉得准备好了就来吧，欸欸，挂了我这忙的。”
　　得了准信，杜熠霖舒口气，这个资本社会还能计较什么，先储存资本再想着怎么翻身吧。
　　为了资本和信息的集中度，金融公司都会比较集中，循循环环出现了那些闻名世界的金融街。杜熠霖走在熟悉的大街上，感觉自己终于像被渐渐摆放到位的棋子，真是被紧凑的生活驯服得无法适应几天短暂的闲适，他在公司大门口做了次深呼吸，他要先为自己的心筑道墙，抵挡待会可能面对的枪林弹雨。
　　和同事们相遇打个照面，最不缺的是虚伪的笑容，他能想象到转身后，刚和他微笑过的同事会和同伴交换眼神，然后双方心照不宣，读懂了鄙夷。
　　私下里谁不会干点龌龊，但是不能搬上明面。英雄不问手段，业绩为上，这厢杜熠霖在别人眼里和丢人现眼相去不远，私下搞个小手段都被爆出来，在公司人眼里他就该躲在中台做风控，搞得外界以为盛海的经理都是出去卖的。真是没金刚钻干嘛揽瓷器活，活该。
　　饭局时公司里的人只有他和唐副，那个滑头早把自己撇干净，杜熠霖只能任凭他人想象。来上班前就知道远洋的项目没了，不过手头上还有其他公司项目估值的事儿做，他决定不论如何都要先忍着，熬成老鹰去更广阔的天空翱翔，要所有笑话他的人仰视。他在办公桌前收拾了一下，就直奔唐副办公室。
　　唐副唐固安，现在很烦看到杜熠霖，以为靠他的皮相能拿下远洋的项目，结果项目吹了，韦老总自顾不暇，也没心思搞扩张，不能攒业绩。盛海在八卦界打响了名声，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杜熠霖又不好随便丢了，毕竟是自己一手送上车的，万一兔子急了咬人，把他供出去，在公司里苦心经营的老好人形象尽毁。
　　可是还是要微笑：“小杜啊，这件事是大哥做得不谨慎，不知道怎么就被韦老总的老婆晓得啦，你看现在虽然项目没了，我还是保下你了，上头来问要开除你的，我就说你本来就是gay，是酒后乱性而已，是私人行为，没有因为工作的缘故，我也是为了我们能拿下项目嘛，所以啊，不要怪哥哦，你啊就继续好好做，流言蜚语不要管。”
　　唐副真像个好老大哥。
　　“还有那个你最近心情肯定还不够平静，先休息休息，那个投资华莱和岭方收购的项目我都移交给李楠了。”
　　可以忍，可以伤，但怎么可以取走他拿去翻盘的资本。
　　“凭什么，我不能接受，我可以不受任何干扰的完成工作，我的工作能力完全不会受到影响。”
　　“你以为谈下项目坐在办公室里写写算算就能成的啊，多少业绩是酒桌上拿下的，我再让你去，不是膈应人吗。”
　　“呵，唐副，我被丑闻缠身，还不是拜您所赐吗？”
　　唐副脸色立刻变天，“哼，我保住你的工作就算义气了，这件事是我做的对不起你，你不要认为以此就能和我对抗，不要忘了，我要你走你就得就卷铺盖滚！”
　　杜熠霖被噎得只能干瞪眼，不甘心啊！
　　被对方瞪了几秒，唐副感到背后一阵阴风吹过，忙赶他走，“杜熠霖，这工作你还要，现在就回去，不要，瞪完收拾东西走人。”
　　忍吧，都到这地步了，走了就什么都没了。杜熠霖愤愤不平的转身冲了出去。
　　唐固安做出一副面部肌肉移位的表情：“切，和我斗。”
　　华莱和岭方是杜熠霖组一直跟进的项目，基本面分析都完成了，就这么拱手让人，太他娘的想对唐固安喷脏口。
　　丢了两个大头，尽剩没什么作为的项目，业绩业绩还要拼业绩，唉，还是第一次坐在办公桌前依然感到无所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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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还没被开除啊！”
　　“被唐副压下来了，”
　　“啊，那是不是他和唐副有什么……”
　　“唐副肯定只是为公司着想，解雇他要付违约金的。唐副才不是弯的。”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看唐副平时很男人的样子就是不像弯的啊。”都在床上被教育过了，哪能不知道。
　　杜熠霖习惯坐一段时间就起来走一走，倒杯咖啡，还没走到茶水间就听到笑声连连，几句关键话就那么主动钻进耳朵。便假装去洗手间。
　　刚刚热闹非凡的场面，在杜熠霖出现后立刻噤若寒蝉，好歹人家职位比自己高，私下议论上司只能在私下，不过法不责众，丑闻在先，料这位上司也掀不起多大风浪，人却也都散了。这些小职员的想法他清楚不过，然后面不改色的经过，走进洗手间。
　　在洗手台上他用冷水扑脸，需要降低温度，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但没什么用，脸颊刚被冷水浇退的燥热，很快又星火燎原辣辣的烧起来。很想为身体找到支撑，他感到有点无力，垂着头闭着眼，双手紧紧的握住洗手台的边缘。
　　皮鞋跟踩在大理石表面的声响在悄静的环境十分亮耳，杜熠霖的收回迷离的意识，松开紧锁的眉头视线里的地面上出现一双棕色方头皮鞋，不抬头也知道是谁，A组的李楠，抢了他们累死累活几天收集分析好的现成数据。越不想看见他越凑到面前晃，老天眼瞎。
　　“哎，这不是杜经理吗，公司对你可真大方，这样被蒙羞了都还能把你留下。不会是我们公司某个高管都被你拿下了吧。”半路截胡，李楠显得十分得意洋洋。
　　“这是在公司里，李经理还是注意点自己的言行。” 杜熠霖正眼都不想给，想抬腿就走。
　　李楠却不依不饶：“杜经理，被老男人压的滋味如何啊，平时一副正经人的样子，还以为你有多么冰清玉洁，原来不过是谁都能花钱上的烂货啊！”
　　“你嘴巴放干净点。”杜熠霖一把揪起李楠的衬衣领。
　　“哎，哎，君子不动手，这里是公司，你再犯事就真的别想待下去了。”
　　“李楠，做人话不要说太绝。”
　　“杜熠霖，你以为韦老总的老婆为什么知道，告诉你让你死的安心点，他公司的CFO是他老婆的人，也是我的师兄，我本来是志在必得那个项目的，谁知唐固安竟然选择你。”
　　“要不是我知道你们去了饭局，告诉我师兄，我还真不知道你和唐固安就是想用这么下流的手段拿到项目。”
　　“不过，他老婆本来就想抓条韦东来的把柄，所以她让你们把事情坐实了，第二天早上才去抓人，哎呀真不好意思，项目没成，害你白白牺牲色相，哈哈哈哈。”李楠笑着扬长而去。
　　心累，其实卷铺盖走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忍气吞声，至少不用看惹人厌的怪人，杜熠霖感到眼前所有物体的边界模糊起来，要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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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经理，没事吧，你脸色很差啊。”小方看到杜熠霖回到座位上，就问道。
　　小方是他的助理，公司里不多和他走的近的人，还是当初费是川在时拉拢的，人情这方面他真不行。
　　“嗯，没事，我休息会儿。”杜熠霖勉强的笑笑。“呃，等下，现在我们手头上还有什么要做的？”
　　“基本上之前做好的任务计划，我们组里都在有序进行，杜经理可以放心。”
　　“嗯，你去忙你的吧。”
　　杜熠霖本想找点事做分分心，看来还是得先当个闲人。

　　看着窗外天空阴霾，厚厚的云层不断堆积，强劲的风也只能像推着老太太一样缓缓地移动，这片云之后会是太阳吗？一只追逐太阳的鸟被困在高楼间，失去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