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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荷叶杯续写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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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叶杯番外
天将暮
写在前面——《荷叶杯》完结之前,我便恳求佩紫来个模糊的包子结局,不为别的,只为我深深知道她后爹的本性=,=
我说我一定要续写一个番外,淡淡的亲妈,不为别的,就为我知道她一定会虐死人不偿命,虐死WD一批亲妈不偿命!
作为一个亲妈,作为一个大亲妈,作为深深理解亲妈们看到此文结局时会有怎样心伤的众姐妹心情的我这个大亲妈,我是不会让此件事情发生的!
《重楼飞雪》时我还没有认识佩紫,于是结局是很肯定的,番都没法番,外都没法外。
这一次!绝不允许历史再次发生!
最起码!我这是得到作者大人的首肯,写的比较官方,很授权许可!
虽然文笔什么的毫无可比性——额自我鄙视=,=
但是,最起码!最起码!这是对亲妈们的一点慰藉!
对不对?
于是乎,甭管文笔了,甭管情节了,甭太较真了——找慰藉的都跟我来吧!
此文为佩紫授权番外,但档次只与我自己有关——各位,对比之下,差距甚远。额只是为了一腔亲妈之情,亲妈之血,所以太差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额家佩紫的文笔那是我膜拜一生滴。
接受的了,热爱亲妈结局的,咱就赏光看看,接受不了的,烦请关闭了吧,回到原文……因为,有时,忧伤也素一种美……
远目。
………………………………………………
这一年,天光大好,晴朗时节,夏日却并不十分炎炎。
这一年,是北宋政和三年,苏州升为平江府。
这一年,艺术家赵佶做了一个梦,醒来后,便成为道士赵佶。
这一年,徽宗始崇道教,天下间道观开始慢慢筑成。
这一年,离一个王朝的没落,还差十余年。
这一年的平江府玄妙观来了一个花甲老人,虽年事已高,却仍可看出一派汪洋恣肆的气概。
老人头发皆已斑白,但依稀还有微卷的痕迹。
他一袭青衣,蹒跚着,却甚是无俦——这样的一个人物,带着几分谪仙的翩然,玄妙观里上下不禁哗然。
甚至有几个小字辈的人都喊出声来——“老神仙,老神仙啊……”
老者似乎并不在意他人的议论与围观,他只是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到道观新的主持诚明真人面前,淡淡的说,“老朽听闻贵观最近来了一个人,与老朽的一个……故人,很是相像,于是有劳真人引见……”
诚明真人有些犹豫,玄妙观最近是住入了一个人,一个老人,一个与他的师父有着渊源的老人。
可是贸然就给以引见——不知道那个老人会不会有怒气?
可是眼前这个如谪仙般的老人,气质确实让人难以抗拒——仿佛从天而降,不带一丝烟火之气。
他又抬了抬头,看到了老人的那双眼——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啊。
直到这个年岁,却仍然如水,如星,如这江南的一川烟雨,甚至——带着那么一丝俊朗至伤的风情。
诚明真人不禁在心中也深深叹了声奇,本来风情应旖旎,只可惜这风情,却只关坚硬如铁——那是一种郎心似铁的风情。
这般的人物——这般的人物,年轻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龙章凤姿,天人之惊啊。
饶是诚明真人也无法拒绝的了啊。
“那么,烦情老神仙在此等候,我这便去请示一下。”
老人微微点头,早有小辈人物呈上软椅,他也轻轻的坐下,不再言语。
过了好一会儿,诚明真人才回来——
“老神仙,那一位说……他已没有故人。”
老人听了,脸上神情淡了一瞬,又淡了一瞬——终于,黯淡下去,眼眸中的风情在这一瞬化掉,直直坠入这平江府外的平江河里,仿佛随江水览得这一世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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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府这个名字,顾惜朝其实并不喜欢——他生于斯,那时,这里还叫作苏州。
一转眼岁月如烟,顾惜朝终是选择了回自己的故乡。
尤记得近乡的情怯——未老莫还乡,还乡需断肠。
其实何为情?
情一字,划地为牢。
人世间,无数痴男怨女问情,思情,却不知情为何物。
顾惜朝在岁月里浮沉数十年,年少时以为无情,成年后遇情却拼命忘情,后来知晓世间无可忘情之法,却直到如今年华已老,才明白,情为何物。
所谓情,便是长久的记忆——你怎样都忘记不了一个人的,那种纠缠你至死方休的思念。
最终仍是相忘江湖——不知何时江湖再见。
青岚公子已绝迹,白莲之响亦绝音。
如今的江湖,又是谁的天下?
曾经诉说着“我志不在江湖”的书生意气,“愿一杯荣华酒,搏功名万户侯”的心志,在这江南烟水里,只觉,皆为过往,皆为虚空。
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鸿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不胜人间一场醉啊!
很多时候,江南有雨。
苏州的雨,连绵就是几天几夜。
其实顾惜朝最终仍是选择江南,不只因为故乡。
虽然年轻时很长的时日里,他都在北域行走,那不过是因为,那时他的身边,有另一个人。
那个人火一般的温暖,于是,如此怕冷的自己,在那北地,竟因为他端来的一坛酒,就暖了心,暖了身,暖了七经八脉。
那时——到底还是年轻。
而如今——终是老去。
越来越冷,越来越怕冷,甚至在江南温暖的夏季里,只因一场连夜雨,就又冷透了。
顾惜朝住在这苏州的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巷子里。
这巷叫做无行巷。
佛云:吾法念无念念,行无行行。
言无言言,修无修修。
会者近尔,迷者远孚。
言语道断,非物所拘。
差之毫厘,失之须臾。
差之毫厘,于是——失之须臾。
每当看到这巷子的名字,便即刻将记忆转入当年。
曾经的烟雨迷蒙之中,一个背身,一个错过,一个回头,一个命运的插手。
只是因为当年的记忆太深,太刻骨,所以,终其一生,都不会忘。
这便是——世间之人所迷恋,却少有人懂的,情。
很多个夜,顾惜朝醉了么。
醉耶?非耶?
没有人知道,因为,后来,他身边,都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除了他自己,还有一个细长的盒子。
他会在很多时候,会在深深的夜里,轻轻打开,一股药香扑面而来,一条干枯的手臂静静躺在里面。
这么多年了,毛边的外衣已经褴褛,多亏了他精心调制的贮藏药物,才能将那个人的手臂保存如许年华。
真的已经——这么多年了啊。
流光容易把人抛。
一路走来,从悲痛,到平淡,到如今的依赖,这么多年里,他抱着这条断臂度过了这般的深夜,已不知多少个。
仿佛只要寂寞时,抱住这条手臂,便可以驱散只有一个终老的孤独。
他会经常对着这条臂膀说话。
说这些年的故事,说自己的想念——反正又没有人听到,说出来又如何。
他还会经常吟诵当年青岚公子的那首古风——
“竖子偏安于左,挡吾者则右,中或降!
杀伐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剑,尝为道不得,肆意为上。
万物引颈,胜负无谓,屠戮高情,是乐杀人!
夫子言,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
然志几何?天下几何?可慰我怀?”
然志几何?天下几何?可慰我怀?
天下几何?
天下……算什么……
这么多年的顾惜朝,已不会再悲伤至恸哭嚎啕了。
却时时对着断臂说一句“你总说我是笨蛋,但你才是。谁让你救了,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每每说到此处,声音就会颤抖,于是停下,只能在心里把说了一半的话说下去,说完——
“其实,我是愿意的……我是愿意跟你一起……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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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玄妙观来了一个人物——人人都说他是个人物,因为他让玄妙观的诚明真人都奉若上宾。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无名无号,来到玄妙观的原因与目的也没有人知道。
可平江府靠近玄妙观附近的百姓们却都知道,这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因为他来了,诚明真人竟闭观七天,专门与这个人物清谈。
后来,小道士们传出去了——这个人物,是个花甲之外的老人,是个瘸子,还少了一条手臂。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惜朝正在隔着玄妙观很远的无行小巷子里对着一条断臂自言自语。
“然志几何?天下几何?可慰我怀?
……
然志几何?天下几何?可慰我怀?”
这么多年了,絮絮叨叨的,反反复复的,都是这一句。
很是……令人厌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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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玄妙观回到无行巷子的时候,顾惜朝有些恍然。
于是又是一坛酒——这一坛是什么味,其实这么多年,都不知晓。
只是不是那个味道——那个烟霞烈火的味道。
那一年他端给他一碗酒,他满口吞下,舌头、牙花儿一起烈起来,直直烫到了心里,
于是,这些年里,喝尽了从北至南,由西向东的各种美酒,都再不敢饮一滴那种劣质的,却是他一生最难忘怀的酒。
这一次,喝的是桑落酒——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
天色将暮,天色已暮——人生百年里,他已孤独够了。
一直都只是他一个人,而那几年里,那个人给的温暖,是他一直坚持活下来的动力。
“——少商,你认为,姓顾的怕疼,怕伤,怕死,所以不愿我跟着你走,但是我骗了你,我还是骗了你……
——我最怕的,是冷啊……”
一个人的世界,真的是——冰寒入骨。
每当冷不可遏时,他都要抱着那条断臂,絮絮叨叨个不停。
原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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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日复一日。
直到七七第四十九日。
每一日,顾惜朝都要去玄妙观。
就在观里静静坐着,让诚明真人,一遍又一遍的通传。
“我不知道自信从何来,却知道,他一定便是我要寻的故人。”
一袭青衣的老人,铿锵说下这些话语,日日不断,日日不断。
却每日换来相同的答案——“我,已没有故人。”
直到第四十九日,顾惜朝将一个细长的,有着奇特药香味的盒子交与诚明,让他拿给那人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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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妙观里的厢房中,靠在床榻之上的花甲老人,披发遮住一身伤痛。
顾惜朝轻轻走近,将他膝上盒子拿开,静静抚上一头白发——然后,撩起。
确实比想象中伤的厉害——
一目损毁,双颊裂伤,一条腿尽失,一条臂已断。只余那一只清亮的眼眸,不管多少年,都不会变。
这便是,你躲我如许年的理由么。
可尽管这样,一身盖世沧桑,仍然遮挡不住。
顾惜朝忽然一笑——“这位老头子到是一派英雄气概哪!”
床榻上的老者终于动容,嘴唇翕动——“你……你也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顾惜朝又忽然长叹一声,“算来已三十年,你可惩罚够我了?”
——“惜朝,你骗得了天下人,甚至能骗了你自己,昔日我总是一遍一遍猜你的真意,就连那声‘知音’,都要逼着你亲口说出来。你说,没了我的日子生不如死,那我偏要罚你如此,你不许求死,因你这条命,终于还是让我救到了。”
那一年,他说完这些话,就狠狠斩断自己的臂膀,从此消失于他的生命三十年。
实在是……太久了。
三十年之后的戚少商终于露出了三十年才有的笑容——“我想,已经这么久了,你也够老了,算来你大概不会嫌弃我这么丑的样子了罢……”
顾惜朝嘴角的叹息忽然又变为一声冷笑——即便这么多年以后,戚少商听到还是惊到了骨子里。
因为这代表,顾惜朝生气了。
他生气,就会整人。
谁知顾惜朝却又絮絮叨叨起那一句——
然志几何?天下几何?可慰我怀?
戚少商正准备唏嘘——却在下一刻脸上受了一拳。
拳不重,却很有劲。
没有用内力,用的是蛮力。
“你这个混蛋!志气值几个钱?天下值几个钱?能平复我心中的怒气吗!我不是你的故人?我竟然不是你的故人!”
——捂着脸苦笑一声,戚少商却不怕死的说,“惜朝,你……果然老了啊……”
他以为顾惜朝会狠狠的继续揍他,用劲内力,却没想到下一刻被揪起领子,狠狠的拽到跟前,他们脸对着脸,额头抵着额头,就如当年连云寨里情不自禁的时候一样——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混蛋……你能活着,就够了啊……”
天将暮,天已暮,天涯路。
时光,
总是匆忙。
但醉何妨。
于是,
歌罢归来意气长。
后记:悲夫后爹之伤!献丑亲妈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