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梦夜·廿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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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和长老走后，祭镜雅安心许多，在那些日谈中继续寻找有关鬼先生的端倪，全部看完后时间已晚，他赶忙放下东西回了南苑。
鬼先生最近每晚都会出现，祭镜雅成了习惯不愿耽误和鬼先生相见的时间，回到南苑用了晚膳，而后沐浴更衣，坐在床上想了想对鬼先生的说辞，一切无碍方才就寝。
再睁眼，仍旧是熟悉的院子，情况却和他想的不同。院子中除了鬼先生还有一个孩子，正是他儿时的模样。小孩似乎是在学习，鬼先生站在一边认真地教导，偶尔还握住小孩的手帮助小孩写字。
这似乎更像是凤望每次给他解开记忆使用的梦境，让他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的记忆。一瞬间，祭镜雅确定今夜鬼先生不会出现，现在的梦境肯定是凤望的手笔。对方说过适当的时候会让他记起最后的记忆，看来那个“适时”，就是现在而且……不知道凤望又在策划什么新的刺激。
暂时不去关注那边的两人，祭镜雅闭眼回忆，脑中对此情此景的印象模糊非常，他的记忆中，鬼先生教导他是认真的，却也保持着疏离，并没有这般亲近的举动。
叹口气，祭镜雅睁开眼，专心注视院子中的情况。院中的两人继续动作，小镜雅在鬼先生的帮助下写好字，极为开心地抱住鬼先生蹭蹭撒娇，鬼先生则是纵容小孩动作，移开写好的纸张新的铺好。
祭镜雅在一边看着露出笑容，对鬼先生拿纸的举动他很熟悉。鬼先生历来严厉，点头是说明过关或者尚可，然后让他学习新的内容或者重复练习。
不出所料，那边的鬼先生拿出新纸张后，就要教小镜雅新的东西。
祭镜雅犹记得当时他每每可怜地看看鬼先生试图换取休息，但鬼先生不为所动，而且对方只要看着他不开口，只消片刻他就害怕鬼先生对他厌烦，立即听话。原以为小镜雅的撒娇也同样不会管用，事实却粉碎了他的认知。
只见小镜雅鼓起没什么肉的小脸摇摇头，软软表，“鬼先生，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镜雅有些累了……”
鬼先生并没有推开小镜雅，反倒是拍了拍小孩的头，动作充满安抚，“莫要撒娇，我能教你的时间不多，你白日无法读书写字，再偷懒，以后目不识丁，我可不会再理你。”
小镜雅闻言，明显紧张起来，紧紧抱着鬼先生，抬头看着鬼先生毫无缝隙的鬼面。
半响，小镜雅见鬼先生没有其他动静，大胆地放下心，爬到鬼先生怀里窝着，“鬼先生最爱骗人了，明明不会离开的。”
“难说。”鬼先生回答地模棱两可，没有继续强调课业说明鬼先生默认小镜雅可以休息。
小镜雅对鬼先生的纵容感到愉悦，笑盈盈的对鬼先生表示自己的决心，“我只休息一会儿，不碍事，以后也绝对不会成为白丁！”他并不是特别累，借此发挥，仅仅是想对鬼先生撒娇。
鬼先生一言不发，明显看出小孩的心思，心下好笑没有计较，手上顺势摸摸对方的背，帮助孩子放松，好好休息。
小镜雅本就不累，被鬼先生这般安抚更是高兴不已，使劲朝鬼先生怀里蹭，等到了一个感觉很舒适的位置才不动了，认真看着鬼先生的鬼面。“鬼先生为什么要戴这么可怕的面具？”
“因为不想用真面目见人。”
“为什么？”小镜雅歪歪头，一副求知的认真表情，“鬼先生难道长得很吓人？”
鬼先生不介意孩子的童言无忌，亦不愿意多做解释，承认了小孩的猜测。
“鬼先生你又在骗我！我才不信你很吓人”小镜雅稚嫩的小脸顿时鼓了鼓，加上露出认真严肃的表情，看着很是好笑，“不过，就算吓人，我也不怕。鬼先生，给我看看可以么？”
鬼祭毫不犹豫地拒绝，语气都冷了几分，“不行。”
祭镜雅在一边看着，知晓这是鬼先生生气的前兆，切莫继续招惹对方。但小镜雅并不知道，还在试图说服鬼先生。
祭镜雅冷静地看着这一切，想起自己上次想取下鬼先生面具时，对方表露出的坚定和不快，他知道小镜雅最后，应该是成功了。
不仅自嘲一笑，心中无法控制地弥漫着强烈的嫉妒和厌恶。
他从旁观的角度获得这些失去的记忆，融入感不强。况且有时会某个时刻的自己产生负面情绪亦是人之常情。他现有的记忆中，童年丝毫没有可以向鬼先生撒娇亲近然后被对方纵容的经历，而小镜雅全有了，他不可能不嫉妒。
再想想他的小心翼翼全是由于小镜雅，他没办法不讨厌对方，更甚小镜雅看到鬼先生真容的时候极可能伤到了对方的心，对他而言万万不能容忍。
祭镜雅心中的恶意翻腾，眼前的画面还在继续。
小镜雅没有再纠缠，好似放弃了，乖顺地窝在鬼先生怀里。但围观的祭镜雅本能地知道，小镜雅在等待时机，想趁鬼先生注意力放松下来直接揭开。
就像要印证祭镜雅的自嘲，那边鬼先生觉得小镜雅放弃了，正给对方说些什么，小镜雅露出认真的模样，顺势抬头看着鬼先生。
倏然，小镜雅找到时机，将手探向鬼先生的面具。
鬼先生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小镜雅纤细的小手，“你要做什么？”
没有被捉住的尴尬，小祭镜雅眨眨眼，“想要看看你的真容。”
“看到我的容貌，你会害怕。”
“我不会！”
“你确定？”两人视线相交，鬼先生可以看到小镜雅所有表情，冷冷的反问一句，他在等着小孩的回答。
看不见鬼先生的面容，小镜雅无法从对方的态度寻到蛛丝马迹，心里的紧张不禁扩大。最终过度的紧张放大了他的勇气，小镜雅在脑中想到了能想到的最可怕的样子，感觉还能接受，眼神中没了恐惧，满是无畏和期待地点头。“嗯，要看，只要是鬼先生我就不会害怕。”
鬼先生闻言，哼笑一声。
年幼的小镜雅不清楚这一声带有的感情，一边的祭镜雅却体会到了其中满满的恶意。
鬼先生把小镜雅从怀里提出来，声音冰冷失去了之前的亲昵，“你自己揭开面具吧，这是你的选择。”
小镜雅眼睛立刻亮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伸手摸上鬼先生的面具，将之取下来。
面具被取下，露出鬼先生特别为小镜雅变换的面容。没有皮囊，一切肌理都裸露在外，红彤彤的肌肉清晰可见经络、血管，还有没有肌肉覆盖到的头骨。
这副样子吓到了小镜雅，也让祭镜雅心惊。
不过祭镜雅很快反应过来，这种没有皮囊的样子初见很吓人，但每个人失去皮囊皆是如此样子，何况，这是鬼先生啊，完全无需害怕。
他见过鬼先生少年时期的真正模样，青涩俊美，成年后可想是如何过人风采。只因识人不清，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承受了剥皮之痛。
没了害怕的情绪，祭镜雅之余心痛。
祭镜雅的心境和想法改变不了此刻的发展，那边的小镜雅只是孩子，没有祭镜雅的心境和对鬼先生的执着，反应过来后全身发抖，害怕地后退几步。
果然是意料之中的反应。鬼先生勾起嘴角，“如何，你看到了，现在还能说你不后悔？”
小镜雅被吓到说不出来，眼里泪光闪闪，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的理智告诉他自己不论是不是害怕，现在必须摇头安抚鬼先生，可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做不到任何反应。
“哼。”鬼先生向小镜雅靠近一些，“今后多掂量掂量自己，不要随意承诺，也别对自己太自信，愚蠢的小鬼。”
小镜雅现在是真的害怕又伤心，过强的情感让他本能地蹲下把自己团成一团，大哭起来，“不，鬼先生，我……我不，不是的……我……对不起，对不起……”
孩子这般模样让鬼先生沉默。
若说鬼先生最初接触小镜雅源于突然的同情与逗弄的心思，几年下来，虽不强烈，或多或少也有了几分真心，现在小镜雅的反应让他好笑，又何尝不是一种失望？所以鬼先生开口讽刺了小孩，实际上他有些偏颇了，成人都害怕他这幅样子，何必为难一个孩子呢？注定死掉的孩子啊，相处便是错，不要再见即纠正错误。
拿起掉在地上的鬼面戴上，鬼先生看小镜雅的眼神已经没了纵容，后退一步，“今后我不会再出现了，你好自为之。”
小镜雅瞬间停止哭泣，震惊地睁大眼看向鬼先生，恰好捕捉到对方离去的背影，小镜雅立刻追上去。然而无论如何小孩都追不上鬼先生，眼泪不禁流的更凶，接着周围的景色开始模糊，没了土地，小孩在一片黑暗中下坠。
恐惧地闭上眼，再惊醒时小镜雅顺利回归了现世，苍白瘦弱的小脸被泪水糊的不忍直视。
祭镜雅看完了这一切，抬手攥住胸口处的衣物，他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了，因为此刻他激烈的心跳代表着，兴奋——因为小镜雅被鬼先生抛弃了。
是啊，仗着年幼无知伤害了鬼先生，这么愚蠢的小鬼怎么会是他呢。
对“祭镜雅”来说，鬼先生无比重要，“祭镜雅”离开不鬼先生，一点害怕算什么，为了鬼先生的喜爱，“祭镜雅”可以学会阴谋诡计，可以不畏死亡……
执念果真是怪物的本性之重。凤望感觉到祭镜雅强烈波动的情绪，知晓刺激有了作用，火上浇油地将从龙玉那里得到的鬼祭的记忆加上，继续给祭镜雅看。融合了两人的记忆制造的场景，更加全面清晰，是他送给主人的礼物。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梦夜·廿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