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君王之后》雀猫

23、敲打

　　楚湘渊伸手拨拢起玉佩，神色依旧冷沉，”会不会上当，那就是我的事情了，你不必操心。至于以色.诱人这种事情，孤不屑此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清高得不可一世。韩霜宁一边腹诽他口是心非，一边回道：”那就好。希望滕王能够记住今天自己说的话。“

　　楚湘渊先起身离去，水廊外面的宫人簇拥着他，很快便不见了人影。韩霜宁望着自己手心攥的崭新丝络，这是她这几个月来早晨坐在床沿瞒着茶姑和北鸢偷偷打的，原本想送给楚湘渊，换下那条已经泛黄的旧丝络，现在她见到他冷冷淡淡的态度，知道他不会收她的礼物了，于是韩霜宁起身，走到水台边上，抬起手用力一扔，直接把丝络扔到水面上，那湖水是流动的，卷着这轻飘飘的络子，漂漂悠悠地往不知名的方向流走了。
　　巧沁和云渺走过来，“公主，马车已经停在宫外等候，我们出来已经很久，是该回去了。”

　　韩霜宁让她们带路，走过水廊迎面吹来一阵清风，她才意识到自己后背出了一层汗，此刻冷凝下来，将内衫都黏在了后背上。
　　她还得准备好说辞，以便应对茶姑和北鸢的问话。真是一刻都不能懈怠。

　　马车稳稳地行驶在京都大道上，韩霜宁靠在车座的软枕边上昏昏欲睡，忽然外面的马一阵嘶鸣，车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然后戛然而止。
　　巧沁率先撩开车帘，语气不满地问道：“怎么了？”
　　马车夫跳下来，立在一边，为难地说道：“对面来了不知哪位贵人的车驾。”

　　云渺待在车厢里，安抚韩霜宁，“公主不必惊慌，巧沁会去打理好一切的。”
　　韩霜宁已经重新坐直身体，对云渺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对方要我们让路，让便是，不必起了冲突。”

　　巧沁已经移步过去，对面的马车华贵宽大，一看便是身份不低，巧沁眼风一扫，看到上面的“黛”字，心中已有数，这是黛丞相府上的马车。
　　因为黛夫人的缘故，丞相府的人恐怕早就视和亲公主为敌了。

　　此刻坐在马车里的正是黛容的母亲楚惜妍，她虽然贵为公主，却在年少之时被情场高手黛子礼迷得七晕八素的，竟然跟着情郎闹了一出私奔的戏码。事发之后，楚惜妍头脑一热，大义凛然地主动舍了公主身份，放弃尚驸马的特权，要求下嫁，为的就是让黛子礼能够继续走仕途，太后被她气得倒仰，但也无可奈何，公主私奔是有失国体的大事，不如许婚二人，将事情化了。
　　于是昔日的公主变成了他府夫人，专心相夫教子，一开始倒也心甘情愿，后来黛子礼一路爬到丞相位置，心思也活络了，开始公然在外面养外室，这位主动放弃公主特权的丞相夫人哭闹到太后面前，太后对自己这个女儿早已失望透顶，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当初是你要割舍与王族的关系，现在哭哭啼啼来求主持公道，像什么话，还请夫人回去自行处理。”楚惜妍这才开始后悔不迭，但此时已经覆水难收，苦水只能往肚里咽。等太后去世，登位的是慈惠太后，慈惠太后对这个小姑子没有什么好印象，更不会给她做主了，再加上黛丞相投靠景侯，跟景侯之间的关系甚至远超这兄妹间的关系，景侯还反过来劝自己妹妹要贤惠大度，楚惜妍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看着夫君纳妾生子，心中怨气渐生，也学会了很多阴招对付后宅女人们，硬生生将自己从原本善良柔和的少女变成了尖酸刻薄的妇人，看谁都不顺眼。

　　楚惜妍听说自己女儿被滕王禁足了，先耐心等了几天，这日准备进宫帮女儿说情，结果宫里的黎嬷嬷传来消息，说滕王召见了和亲公主，于是她憋着一口气，专门来堵路了。
　　因为夫君的缘故，她现在最恨的就是宠妾。而这位和亲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藤王面前，将来入宫那还了得，黛容那傻丫头绝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楚惜妍打算先替女儿敲打敲打这个和亲公主。

　　巧沁恭恭敬敬地行礼，语气谦卑，“不知是丞相夫人的大驾，冲撞到您，还请夫人恕罪。”虽然是丞相夫人，但大家都知道她还是公主，陛下的姑母，景侯的胞妹，所以除了王室的人，也没人敢明目张胆地看轻了这个曾经被爱情冲昏头脑干出傻事的女人。
　　一个尖脸的侍女走过来，态度傲慢，“谁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心里应该有数。不要出去短短几天，就忘记了自己身份。”
　　巧沁立刻表忠心，“奴婢知道分寸的，离宫前黛夫人还召见过我们，我们自然是效忠夫人的。”
　　马车里传来一道慢悠悠的声音，“倒是个伶俐的丫头，这个赏给你，你去把和亲公主请过来，就说有人要见她。”
　　丞相夫人命侍女将一串珠子递给了巧沁，巧沁不敢不收，但要公主来见人，就有些棘手了。
　　尖脸侍女盯着她，“夫人的话没有听到吗？”
　　“是，奴婢这就去请。”巧沁躬身退去，很快回到了自己这边的马车旁。

　　韩霜宁坐直身子，听说了对方请求之后，心里不太高兴，哪有当街见面的。
　　“这大街上，怎么能让公主下车见人？丞相夫人未免无礼，要见公主自然是应该拜帖子邀请上门来见。这成何体统！”云渺乘势说道。
　　巧沁为难地搭腔：“是这样的理，可丞相夫人来势汹汹，恐怕就是故意来堵咱们的路，公主要是不去见她，事情只怕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
　　韩霜宁见她们两个一答一唱的，既要不惹怒自己又要劝自己下车去见人，也是不容易，于是说道：“我不认识你们滕国的丞相夫人，也没有必要一定见她。你们既然知道她来者不善，我若下车去见了人，岂不是送上门给人羞辱了。巧沁，你把这只玲珑香囊送过去，就说我身体不舒服，改日再登门拜访。”
　　巧沁只好硬着头皮去回话。

　　丞相夫人冷哼一声，直接将送过来的香囊掷地，那香囊小巧玲珑，绣工精美，侍女们看着它滚落污泥之中，都觉得有些可惜，只是不敢出言劝一句。
　　“什么污糟玩意儿也敢送过来。这和亲公主好大的架子，见到长辈也不下车打个招呼吗？！果然是蛮荒之地来的，不懂礼数。”丞相夫人坐在车厢里，隔着车帘喋喋不休骂了一通，有意让对面听到。

　　云渺小心翼翼地去看身边的公主，却看到她正在闭目养神，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韩霜宁等那边骂够了，才开口说道：“云渺，你去把那只香囊捡回来，然后让巧沁也回来，咱们在车里等着。”
　　云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架着公主让她真的下马车，于是依言去做了。
　　对面的侍女见巧沁也要被拉回去了，连忙拦住她们，不让她们回到那边了。巧沁和云渺对视一眼，忽然明白黛夫人为什么总能做出无厘头的事情，原来是随了她母亲的行事风格，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才不管体不体面。

　　丞相夫人将这两个宫婢困住之后，见对面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心想这和亲公主倒也真沉得住气，她眉毛一挑，吩咐侍女道：“你们过去，把她给我拉下车来！”
　　楚惜妍因为要斗夫君养在后宅外室的那些女人，身边养了不少彪悍侍女，力气大，性格刁钻，教训起那些小妾们很有一套，现在有夫人撑腰，这些侍女也忘乎所以，压根没有将对方的公主身份看在眼里，挽起袖子便冲了过去。

　　韩霜宁见这些女人来势汹汹，简直如当街强抢民女的土匪一般行事，看来一开始也是低估了对方。
　　只是她经历过破城亡国，出门在外也不是无知少女了，等这些虎背熊腰的侍女们不顾车夫阻拦，跳上马车的时候，韩霜宁从车座底下抽出一把长剑，直接架在了领先侍女的脖颈上。

　　气氛瞬间凝滞。

作者有话说

　　公主曰：拔剑砍人这事，一回生两回熟^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