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参不破玄机》七尽

1、1 参不破路痴的百里师弟

　　听着对面丹房药炉开丹的声音，芙玉打着呵欠开了店门。时间已经不早，她却挨到现在开张，也是对这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表达难言的无奈。她拂尘轻轻一扫，店中纤尘不染。
　　隔壁秉横师兄在屋里耍了套剑法，像模像样的，芙玉往窗前一倚，懒懒道：“打铁的，去外面耍一耍，屋里哪施展的开？”
　　秉横朝她看一眼，将剑挂回墙上，道：“我要看顾炼炉。”复又去拿大蒲扇。这蒲扇是个法器，大概有个别名叫芭蕉扇。
　　芙玉忍不住道：“瞎忙活。这一天到晚也没几个人。”
　　秉横头也不抬地道：“马上要招新弟子，我得赶工做出一批轻铁剑。芙玉师妹，你不多做些符咒备用吗？”
　　芙玉闻言，看了看架子上的盒子，里面符咒剩的不少，品种却多为攻击。她又往乾坤袖里掏了掏，抓出一把乱七八糟的低级符咒，随手扔进一个空盒子，漫不经心地说：“新弟子？都是些不懂事的熊孩子。”
　　复又说：“有陵越管着，连陵端那小子都翻不起大浪，何况那些毛孩子？大不了叫秉予师兄多练些药丸，给他们一人分一大包好了。”
　　秉横无奈抬头，正视芙玉，温言劝道：“你可别偷懒。”
　　“岂会？”芙玉哼了声，将拂尘重重一挥，桌面上便摊开百来张黄纸，并一杆竹管笔、一碟朱砂墨。芙玉不理秉横，径自埋下头，沉心画符。
　　秉横见她如此，终于笑了笑，自往库里去找炼剑的材料。
　　芙玉听得秉横的脚步声往后走，笔下的速度便慢了，人也开始心不在焉。神游片刻，视线空空落在剑塔那支悬挂的石剑上，剑身周围的封咒明明灭灭、循环往复，带动着石剑不断旋转，像是没有刻度的时钟，从没有起点的从前、一直到重复的现在、再到没有终点的未来，不停歇地计着毫无意义的时间。
　　芙玉叹了口气，回过神来，突然发现一个影子在密铁坊的附近走来走去，一会儿飘向剑塔，一会儿飘向凝丹台，不知作何晃了许久。
　　定睛一看，芙玉咋舌。那不是百里屠苏么！
　　这百里屠苏她已见过无数个。有的来去匆匆，有的缓步慢行，有的对她视若无睹，有的总找她买符咒，有的身无分文，有的腰缠万贯……自打芙玉从不知道第几个百里屠苏从她眼前走过剧情，偶然地唤醒她脑中的记忆片段，她才明白自己穿成了游戏中的NPC，走着没有剧情的人物线，没有委托、没有对话，重复的两句偏是自持身份寡淡无味，唯有在百里屠苏离开天墉城去赴最后一战的时候，对他说一句有关剧情的台词：“百里师弟，请一路小心！”
　　每当她对板着脸的百里屠苏说这句话时，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之前是不知道，后来是麻木了——一个百里屠苏倒下，反正还会有千千万万个百里屠苏去送死……
　　她的邻居也都跟她一样。
　　但是今天，芙玉有一点点不能淡定。今天这个百里屠苏，怎么有点不对劲？他已经在周围晃了好久，那一副小屁孩儿迷茫的模样，难不成是个路痴？
　　正当疑惑时，百里屠苏猛然转头，和芙玉视线相撞。芙玉明显看到百里屠苏眼神一僵，唇角使劲儿抿了抿，转身朝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百里屠苏走到芙玉店门前，隔着大窗，僵硬地问道：“芙玉师姐，敢问可曾见过阿翔？”
　　芙玉愣了愣，百里屠苏真心没问过她这个问题，她也从没回答过这种问题，她到底该不该跟他讲话？
　　没有人说不可以，但也没有人说可以。芙玉只是一个不起眼的NPC而已，她除了卖符咒给天墉城的弟子之外，没有别的事情。
　　——没有别的任何事情，其他一切因果、生死，皆与她无关。
　　芙玉没有说话，百里屠苏见此，唇角又抿了抿，正欲离去，芙玉张了张口，似乎在把黏住的双唇扯开，极为艰难地说道：“你在找阿翔？”
　　她的声音很奇怪，带着些微胆怯，却十分温柔。
　　百里屠苏眼神微微一亮，点了点头，“还望师姐告知。”
　　芙玉心中惊讶，她竟能与百里屠苏对话！她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这仿佛本不是她剧情的东西，是怎么出来的？
　　芙玉又试探着开口道：“我没有见过。”
　　百里屠苏面露担忧，说：“多谢师姐。”
　　“阿、阿翔……”芙玉又道：“那只海东青，好像很有灵性，说不定它只是去找食物，一会儿就回去了。”
　　百里屠苏有些诧异地看着芙玉，似乎不太相信天墉城还会有别的弟子对他这么和蔼的。他顿了顿，语气有些缓和，道：“阿翔很聪明，也会认路，也许真的是去觅食。”
　　芙玉突然问道：“莫非屠苏师弟方向感不好，平日里都是靠阿翔来认路的？”
　　百里屠苏身子僵硬，竟真的点了头，耿直地说：“让师姐见笑了。”
　　“噗！”芙玉忽的笑了起来，不是嘲笑，而是格外开心的畅快大笑。她是因为猜到百里屠苏这件糗事而高兴？还是为自己打破游戏规则而高兴？
　　百里屠苏被芙玉的笑声弄得很尴尬，芙玉却用一双美目深深地看着他道：“屠苏师弟，能和你说话，我很高兴。谢谢你。”
　　百里屠苏霎时愣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可看芙玉眼中的感激却真心诚意，百里屠苏不禁微微脸红，感到自己心中也十分高兴。
　　芙玉随手从腰间取下一枚玉珏，递给百里屠苏道：“屠苏师弟，这玉珏上有我经年施加的上千道凝清诀大印，静心凝神，守持本心，于修道大有裨益，可保你免受鬼气侵扰。若哪日你离开天墉城，在外面遭焚寂煞气侵体，可护你半个时辰安好无虞。”
　　百里屠苏浑身一颤，震惊地望着芙玉。芙玉只以为他觉玉珏贵重不肯收受，便一把将玉珏塞进屠苏手里，摆手道：“你且去罢，我要静心画符了，别打搅我。”
　　百里屠苏手中接道玉珏，掌心一凉，浑身压抑已去了大半，知晓这是好东西，再看芙玉不愿搭理他的样子，只好将疑惑搁在心里，朝芙玉诚恳道了谢，告辞离去。
　　百里屠苏回了剑塔，恰好看到阿翔在树上顺毛，又遇着芙蕖提了一个食盒上来。芙蕖柔柔笑道：“阿翔可是聪明得很，趁厨房无人，叼走了好几块五花肉。”又道：“听闻大师兄几日不曾进食，我实在担忧，提了些糕点来看看他。”
　　百里屠苏道：“大师兄在修习辟谷之术。”
　　芙蕖不乐意了：“辟谷之术？大师兄真要像执剑长老那样修成仙身么？那也不能不吃饭呀，不吃饭怎么有力气修炼？”
　　百里屠苏没答话，芙蕖已推着他去往陵越房里。
　　陵越房外有棵大榆树，树下种了许多牡丹花，此时正开得鲜艳，芙蕖见到那些花儿又开心起来，拎着食盒跑进房间，瞧见陵越在床上闭目打坐。她想了想，打开食盒的盖子，将糕点、鲜粥、小菜一一摆在桌上，还将对着桌子的大花窗打开，让风吹进来，带着食物的香味盈满整个房间。
　　百里屠苏默默瞧着芙蕖动作，见陵越身体不动，表情却已有变化。
　　芙蕖也不说话，就坐在桌边悠闲地喝茶。
　　片刻后，陵越竟真的一动不动，芙蕖站起来，忍不住道：“大师兄，你真的不吃点儿吗？这可都是你爱吃的！”
　　陵越道：“拿走。”
　　芙蕖已有些委屈，磨蹭着不肯走。百里屠苏道：“大师兄，你不如适量吃一些，简单裹腹之后再继续修炼？”
　　陵越睁眼道：“修炼辟谷之术，须持之以恒，不可半途而废。”
　　芙蕖道：“那也不急于一时啊，可以这次绝食三天，下次绝食五天，慢慢来嘛！”
　　“不是绝食，是辟谷。”
　　“那还不一样。”
　　陵越无奈，见着芙蕖委委屈屈和屠苏关心担忧的眼神，不禁一叹，起身来到桌边，慢慢地吃了一点点。
　　芙蕖突然间见到百里屠苏腰间的玉珏，好奇问了一句，陵越也惊讶道：“这不是芙玉师姐的玉珏么，怎会在你这里？”
　　屠苏将前事仔细说了，陵越叹道：“芙玉师姐于符咒阵法之术极有造诣，你屋外的封魔阵就是她的手笔。有她所加持的玉珏在身，月圆之时，你定然好过许多。改日我要去向她当面道谢。”
　　屠苏心中稍安，又听陵越道：“可芙玉师姐怎会知晓焚寂之事？”
　　屠苏和芙蕖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陵越沉吟片刻，只说要与师尊商议此事，让二人不要说将出去，再言及天墉城新招弟子之事，与二人提点几句，便放他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