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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密林遇盗4 ...

  •   柳凤起看毕,叹息不已:“高天云正是吾辈中的人物,可惜失之交臂,他日总有相聚之时……”他忽然问道:“内嫂,大哥呢?”
      “已一月有余了。也没和我说明何事出门,说话神秘兮兮的,我也不敢妄自揣测,近日总该返回了。”
      柳凤起神色异样焦急地道:“我此来正有要事相告,你知晓他的下落么?最好请他立即返回。”
      “不管何事,姑爷还是先养好伤再说。”
      “我的伤算不了什么,此事关系整个武林。”那是数日前,柳凤起曾潜入清兵征南行辕,窃听到的一件绝密之事。清军早已派了不少细作混入江南,意在挑拨武林中的帮派之争,同时暗杀武林中的正义之士,从而削弱抗清的力量。如果清军的机谋一旦得逞,那对武林将是一场空前的浩劫。他对林紫薇道:“要火速找到大哥,请他出面遍告同道,不可再持门户帮派之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林紫薇一时面有难色,垂首不语。她与丈夫素来相敬如宾,男人要做什么事,他若不相告,她也从不过问。急切间,叫她到哪里去寻找?她心头暗急,口中却宽慰柳凤起道:“先养好伤再说。”
      柳凤起道:“但愿人算不及天算。”他闭目沉思了许久,又忽有所思地问女儿道:“烟儿,高天云有没有告知你白衣公子的长相?”
      柳若烟脸色倏然微红,瞟了一眼林紫薇,犹犹豫豫道:“爹,这叫女儿如何说得出口,背后道说人家公子如何如何,招人闲话。”
      林紫薇微嗔道:“烟丫头,你那点小心眼我一猜便中,怕我见怪吧?你可小瞧舅母了,又不是当着公婆数夫婿,捧出青菜掰烂帮。”
      “舅母,你怎乱添酱醋……”
      “好好”,林紫薇笑道:“月老已系定了红头绳,亲上加亲,云儿那头大可放心。爹叫你说说‘白衣公子’的模样,日后碰到可以报答人家的大恩呀。”
      柳若烟红着脸不敢正视两位长辈,呐呐道:“高前辈说……说白衣公子人……人如美玉……是……”
      “舅母都不介意了,你还结巴个啥?”柳凤起有点不耐烦了。“到底是女儿家,要紧事就扭扭怩怩上不了台盘!”林紫薇面含赞许的笑容,打诨道:“平日里像男子,又不是你爹要将你许配给他?”
      “舅母!”柳若烟俏脸生霞,撒娇道:“你又说东道西了,你为老不尊,我不说了!”
      林紫薇几乎笑出声来,故作严肃地道:“不管他龙也好凤也好,是潘安还是钟馗,你都要交待个清楚。”
      柳若烟似被逼到了无路可退的角落,忽地昂首挺胸道:“高天云说,那白衣公子端的是人中之龙凤!生得剑眉朗目,面如敷粉,若潘安再生,宋玉降世,浑身透出一股灵秀之气。而且看出他神光内敛,天份和武功都极高,只不知是哪位高人门下,年纪二十上下。高天云也不知他的名讳和来路。”
      柳凤起沉吟良久,问道:“内嫂,你近来外出行走,对后起之秀了解得多么?唉,当时我已昏死过去,他是见我昏死在地救了我,还是从叶宗朋手下救了我……我猜测,当时叶宗朋要杀我已易如反掌……对了,定是叶宗朋刚下手时救了我,大致可知他武功必胜叶宗朋一筹……”
      “对呀姑爷,小辈中倒听说了几个,好像都没有这位小侠俊雅。他从衢州方向过来,难道是皖赣两湖一带人物?这就心中无数了。”林紫薇又问道:“烟儿,高天云是否说到过那小侠士使的什么兵器?或者有什么特征和特别之处?”
      “噢——舅母,您不问我还真漏了,高前辈说,那公子耳垂上有一颗小小的胭脂痣。”
      “哪只耳朵?”林紫薇又问。
      “那时一见到爹的模样,早已乱了方寸,哪里还顾得上细细探问。”
      柳凤起已略有倦意,闭目沉思。
      “姑爷,已知白马、白衣、红痣三点,日后碰上一对照自然错不了,不必急在一时,先调养好了再说。”
      这时,司徒青云走了进来,向姑父请了安,看了柳若烟一眼,默然站立一旁。窗外已日上三竿,一丛肥大的芭蕉映入一片绿茵茵的凉影。几只麻雀在柳枝间吱吱喳喳的吵闹。柳凤起眼帘半张道:“内嫂,我心内总是不安,前两个月,我离杭州赶赴徽州,去参加了抗清义军,不久便告失败,才逃回浙江。高天云说鲁王已在绍兴举事,我想叫烟儿前去看看,若是实有其事,复国有望;另则也说不定在浙东一带会碰到那位公子,救命之恩不可不报。烟儿,你不必在侧伺候,即可动身前去,沿途顺便寻访一下舅父的下落,请他立即返回。不过,出门不可任性,千万小心谨慎行事。你骑上黄骠马,路上或许方便些……”
      柳若烟死活不肯此时外出,噘着嘴背过身去。林紫薇也在一旁劝解,说待姑爷大好之后再打发柳儿出去也不迟。柳凤起恼怒地看着柳若烟,挣扎着要下床,林紫薇见违拗不过,叹了口气。柳若烟见父亲执意难改,只好点头答应。见柳凤起恼怒之后神色萎靡,闭目欲睡,两人才悄然退出。
      林紫薇一边帮柳若烟收拾行李,一边反复叮咛。午后,远看着柳若烟绝尘远去,命管家紧闭了大门,以免闲人侵扰。
      连日的费神劳心,林紫薇感到有些累了。傍晚时分,她吩咐家人夜里多警醒一些,多加巡视提防。世道纷乱,流民杂集,一不小心不知会出什么乱子。她立在后院西厢房窗前,一轮明月升起,分外清朗;树影婆娑,树影下虫声啾啾,似织成一层声音的轻纱。流萤在枝叶间闪烁不定,远处的街道上嘈杂之声渐息,显得格外静谧。她刚想放下竹簾忽听前院发出一声恐怖的惊叫声,暗叫一声“不好”,纵身跃出窗口,循声几个起伏已掠到前院。见芭蕉叶的阴影下躺着一个家丁。待到众家丁打着灯笼闻声赶来,她已将那家丁抱到明处。细一察看,那家丁已吐不出一句话来,只指了指天上,咽喉处正中了一剑,鲜血咕咕冒出,显然活不成了。
      林紫薇一直来遇险不惊,现有人竟敢欺上门来,也不禁一改往日的温柔宽宏,怒喝道:“何方狂徒,敢到司徒家来杀人撒野?”后院屋上传来一阵嘿嘿冷笑声,林紫薇抽出宝剑,纵身上房,四周一看,朗朗月光下,见一女子挟着一人正越屋逾脊快速逸去。她越过重重屋宇,追到了荒郊野外,已不见了对方的身影。四顾荒野迷朦,远处是低缓连绵的山峦,长满了密匝匝的松林,里面传来一声声猫头鹰凄厉的叫声。她冲入林内,仰望搜索,未发现异样迹象。转念一想,对方轻功虽明显胜她一筹,也不致于这般容易从眼皮下消失,莫要中了对方的诱敌之计。她连忙从原路返回。院子内灯火通明,家丁们手执刀枪棍棒呆立在庭院中。儿子司徒青云醉眼朦胧地迎了上来,说道:“母亲,家中财物未少一样,只是姑父不见了,前厅后院找了个遍都没有影子。”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脑袋嗡的一声,呆在当地半日说不出话来,想痛斥一顿众家丁,又觉无济于事。双腿僵硬地走进柳凤起的房间,家什摆设照旧,并无格斗的痕迹。她失神地坐在椅子上,敢夜闯司徒家作案之事可从未有过,难道是叶宗朋前来追杀?柳风起重伤在身已无力相搏,何不一刀杀了断绝后患更好,为何要将他掳去?不,不是叶宗朋,料他还没这个胆子。细看身影是个女子,可见这女贼早已窥伺在侧,且武功高强,手脚利索,姑爷连喊一声的时间都来不及。杀便杀,劫持一个大活人又有何用?姑爷以往在江湖上口碑甚好,也没听他讲过与什么厉害角色结下冤仇。归隐十年,从不问纷争世事……她愁肠百转总不解其故。
      她见儿子不在身边,心里又气又怒。“云儿,云儿,你还有心思在外面赏月是不是?”
      司徒青云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你呀你”,林紫薇见儿子面呈醉态,数落道,“二十岁了还不更世事,一再嘱咐你平日少喝酒,全当耳边风。夜夜沉入醉乡,头颅被人当瓜切了你也不知。今夜好事全来了,人被劫的劫杀的杀,你倒好,叫你来,你却给我打起‘醉八仙’来了……”
      司徒青云低眉垂首,一声不吭,上身兀自左右摇摆。待林紫薇唠叨完,从怀中取出一纸条,大着舌头道:“这是从尸体身旁发现的一张纸条,我头昏眼花看不清楚,这些字会走会跳……”
      林紫薇展开一看,上写道:
      贱婢,昔年你坏我好事,今日仍铭刻五内,我将此等负心汉取去,慢慢消谴,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报我二十多年来孤苦之恨……“
      林紫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她!她神色大变,目光黯淡。喃喃道:“是有二十多年了……冤孽啊……冤孽啊……”
      司徒青云呆立一旁,不敢出口相问,惟恐遭到一顿臭骂。
      林紫薇僵坐在椅子上,心中纷乱如麻,自言自语道:“她……姑爷在她手里……还……还有命么?……面如芙蓉……心似蛇蝎……”
      司徒青云见娘迷迷怔怔,心神似有些不清,走着醉步伸手去相扶。林紫薇伸手挡开道:“你以为娘急糊涂了吗?娘在想这女魔头怎么还活着?都传说她二十年前已死了,怎么今夜突然出现了。”司徒青云大着舌头问道:“这……这女魔头是谁?”林紫薇恨声道:“还能是谁!她是鼎湖钓翁圣手医隐陶寒江的师妹‘辣手西施’谷幽兰!”
      “她与姑父有深仇大恨?”
      “怎么说呢?有过一段孽缘,唉,一时也讲不清楚。云儿,事不宜迟,那女魔头心狠手辣,先去打听出她的下落,尽早救出你姑父,否则有生命之危。
      母子俩乘着月色,直奔仙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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