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歌舞伎町 ...
-
水镜式。阴阳师用来联络的术法，可以令遥远彼端的人互相对话。是一个古老而传统的术法。在一千年前是十分先进的联络方式，但现在，早已被各种电子产品淘汰。
就算看不清面容，只看这个术式也能知道水镜的对面是一位真正的阴阳师。古老、传统、守旧、不知变通的阴阳师。
“能让大妖怪立约的东西……必须查一下……”通过水镜传来的声音模糊不清，但还能听出是个男性。
水镜中的男人转过头去似乎向后吩咐了什么。“那个夏目十分重要，命你继续关注。”
“是。”
“如果再次遇到那个夏目，设法取得他的毛发或是随身之物，至不济也要取得亲手所书的姓名。”
“是。”
“今天的事你做的非常糟糕！身为姬的侍女，应该随时随地跟从服侍，姬疏忽的地方由你补足。土御门养你多年不是让你游手好闲当大小姐的！”男人的声音陡然严厉了起来。
事情的真相男人当然清楚。
以那位大小姐的高傲定然不屑于使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土御门当然不可能因为这些小事去斥责那位大小姐。安排红法跟随的意义，就是代替自己高傲清洁的主人去做这些脏了手脚的事。
那位大小姐要是不愿，红法这么一个小小的侍女想要跟上那位大小姐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与其说是红法的疏忽，不如说是能力不及。
对土御门家而言姬和红法都不过是工具。工具……只分好用和不好用。姬是必不可少的稀罕工具。红法就是个随时可以抛弃替换的工具了。所以最终的错责还是着落在红法这个没能发挥功效的“工具”上来。
红法一如既往的低眉顺眼，低下的头颈与身体形成一道曼妙的弧度。“十分抱歉。”
“回来之后自己去刑部领罚，如果能得到进一步的消息，算你将功赎罪。”
“诚心拜谢主上的宽仁。”红法俯身一个标准的土下座。
水镜之中的蓝光暗了下去，红法的身子再次被夜色笼罩。
红法缓缓起身，在夜色的掩饰下终于露出了不甘扭曲的面容。
切－－夜色中似乎混杂了微小的不屑之音。红法身体一僵。再听，就什么都没有了。
晨光熹微。
服侍姬起床之后红法去取两人的早餐。
加州清光现出身形。“主人，那个红法不太对。”
清光的本体昨天被红法拿软布擦拭干净，放置于远离姬的柜子上。所以此时的清光是一腿伸直撑地，一腿屈起的斜倚在柜子上。环抱的双臂间正是他自己的本体刀。
“哦。你看到了。”姬并没有什么意外地表情，兀自给宠物猪样的食梦貘梳着毛。“定时通讯，子弟出门在外本家总要表示一下关心。”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以红法的灵力是使不出水镜式的。姬懒得向本家汇报，本家就安排了红法定时等待本家的联系。
姬没有说的是……关于她的联系特别密集……别的子弟是一周一次报平安，只有红法这里是每晚一次，事无巨细，大小皆报。姬知道，却不在乎，也就没有特意告知清光。
“可是那个红法的表情，不太好看……”清光皱起了好看的眉眼。清俊的脸蛋就结成一个包子。
红法对夏目的过于关注令清光很不舒服，而红法流连在自己本体上的目光，更加深了那种黏腻的恶心感。
每当姬不注意这边的时候，红法就会用那双纤细娇嫩的手一遍一遍抚摸加州清光的鞘，那目光……就好像要把清光扒个干净。这让回归本体的清光难受的要命。
“我知道。”姬的神色淡漠，宛如知晓一切高高在上的神明。
共同生活了这么久，红法的那点小心思姬怎么会不知道。
“红法心气挺高，可惜并没有什么才干。”平淡的语气，轻易地就为少女的一生做了注解。
在土御门这样的阴阳师世家中，能被称为才干的只有灵力天赋。
红法被土御门所有的下人敬畏着。可惜在土御门的面前，终究是个下人……
没有高贵的血统，没有天赋的灵力，红法在土御门家注定出不了头。
一边享受着下人们敬畏的眼光，一边作为下人在主人的面前贱如尘埃随时可能被踩进泥里，这种失衡很是折磨少女吧。
在这种情况下，土御门对于妖怪的极端渴望也深深地刻印进红法心底。
再如何强大的人类都比不上真正的妖怪！
妖怪是天生的强者！
妖怪就是力量！
力量就是地位！
拥有最强的妖怪就可以成为人上之人！
红法渴望强大的妖怪。渴望用此来证明自己的“才干”。
没有足够的灵力也可以获得妖怪，只需要一点特别的东西，比如……那个夏目做下的“约定”。
如果能代替夏目，成为大妖怪的主人，就能摆脱下人的身份成为真正的尊贵者。成为被政府要员奉为上宾真正呼风唤雨的阴阳师。
红法并不自知她是何等的幸运，只是渴望着更加幸运。
没什么可奇怪的，追求不属于自身之物恰是人之常情。
土御门的堕落不仅仅是灵力。很多事情，姬知道，却不说破。
因为会追逐争夺这些的，终究是没有天分之人。
属于天赋者的世界，只有更高更远更强。
姬跪坐在榻榻米上，将小黑猪放在膝上，一下一下的抚过脊背上的皮毛。猪的毛短而扎，远不如夏目家的肥猫摸着舒服。
清光定定的看着姬在猪脊上移动的手。脸上渐渐流露出不开心的神色。“太狡猾了，我也有毛啊，我也想被主人抚摸呀。”
清光解开了脑后的小辫子，跪坐在姬的身侧努力把头塞进姬的手下，“主人也摸摸我吧，昨天刚保养完本体头发很顺滑的～”
正舒服的享受着女主人的大腿，就被那个无耻的付丧神用头顶了下去，食梦貘当即吊起了三角眼，鼻孔里重重的哼出两道气柱，飞身而起，一蹄子踹上清光白皙的侧脸，留下了两瓣清晰地蹄印。
“啊啊啊啊，人家最最最可爱的脸蛋……变得不可爱了！我要砍了你！”
今天的式神依然日常争宠中。
吃完一顿安静的早饭，姬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行程。纤纤素指在地图上点来点去。
这份地图与书店里出售的地图有所不同。阴阳师家族出品都与妖怪相关。
地图上遍布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红点。最密集的地方甚至将城市完全覆盖。每一个红点都表示已被探明的妖怪。
这是一份“妖怪图鉴”。
从地图上能看出：四国妖怪繁盛，有几个大的族群聚居；熊本妖怪众多，多为散居，大妖怪较少；岛根是古出云所在，妖怪密集，有很多强大妖怪分布；论密集和大妖怪的数量，京都尤在出云之上。
富士山和长野当然也是少不了的；相比起来，神奈川的那点点妖怪简直可以无视；东京周边也是分外的密集。
指尖最后停在出云西面一个特别特别巨大的红点上。
红法膝行上前，“这里是一只千年犬妖的居所，已经多年无人得见，以大妖怪的寿命计算，应是健在，故一直未曾抹去。”
“犬妖……”姬回忆了一下祖上的手记，“杀生丸。”
想起这个名字姬就有些想要抽动嘴角，这个……好像是上辈子某动画里的人物。更具体的就想不起来了，毕竟已经过了十八年。
姬惟一还记得的就是杀生丸肩膀上那条毛茸茸的尾巴。
没错，姬就是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毛绒控！
脸有什么用？尾巴比脸重要多了！嗯哼！
而且杀生丸的本体是一只巨犬。简直太对姬的胃口了！
想想犬只那一身光滑的皮毛和软软的肚子，姬的右手就蠢蠢欲动。
如果可以，姬倒是很想将之纳入怀里，每天摸摸毛简直不能更幸福。
可惜杀生丸隐世已久，根本无法确认其存活与否。
视线落回东京。
无需红法相告姬就已经想起。东京这里有一个赫赫有名的妖怪聚点……
浮世绘町。
四百年前大妖怪滑头鬼带领奴良组在江户定居，依靠组里的强力妖怪和严密的组织结构来保护弱小的妖怪，获得了大量妖怪的投靠。因为奴良组势力强大，又鲜少作恶，阴阳师们也少有跟它们死磕的。东京的妖怪就愈发多了起来。
浮世绘町是最好找的，也是最近的。
那就去，看上一眼……妖怪的群落。如果可以，顺手捉几只回来。
指尖点在浮世绘町最大的红点上，“去买票。西武新宿线车站。”
新干线四通八达。
穿着简单轻便的小振袖和服，姬扶着红法的手从车上缓缓步下。木屐在平整结实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平缓地节奏。
此时已经可以开始享受夜生活。
车站对面就是赫赫有名的……歌舞伎町一番街。
站在歌舞伎町的街口，姬缓缓的欣赏了一下歌舞伎町的招牌，招牌下的灯泡大而炫亮，有次序的明明灭灭。
灯火辉煌，繁华如昼。高低参差的招牌从街道两边伸展出来，一片盛景。
“姬大人！要要要，要进那个地方吗？！！”红法抓紧了姬的手，一脸惊恐，“那里可是那个地方呀！”
“嗯。”姬一脸平静，从鼻腔里发出轻轻地一声。
姬知道红法在惊恐什么。歌舞伎町……世界闻名的红灯…区。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歌舞伎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