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舞者》白一心

6、初失父亲

　　灵堂摆放了七天之后，姚芝厚专程去寺庙里请来一班和尚给沈千煦做法事，求个功德圆满。做完法事，姚芝厚给师傅们煮面条，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叫筱瑜搭个手，把面条给师傅端去。一个年纪稍长的师傅，后来才知道是方丈的，接面的时候看了筱瑜一眼，眼神很奇怪，筱瑜回头走开去的时候，方丈又仔细看了一眼。临走前，方丈跟姚芝厚说：“本来我不该多嘴，不过你家小姑娘面相实在奇怪。虽然很细致耐看，但里面藏着些妖媚之气，现在没长开还不碍事，将来长大了恐怕命运有些漂泊坎坷了。”姚芝厚有些不悦，以为方丈是想借此多诈些钱财，便抽出一张小票子，塞给方丈，说：“劳师傅费心了，我们自己会注意的。”方丈却推辞开，说：“夫人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姚芝厚收起钱，这才问道：“那么可有解救方法？”方丈叹口气说：“个人命运，早有定数。也只可自己当心，夜里少行事便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说完，领着一干和尚回寺庙去了。
　　沈千煦下葬那天，筱瑜和姚芝厚都穿着黑色丧服，手持白色丧花，跟在送葬的队伍后面。姚芝厚经历一段时间的折腾，已经悲痛过度，人形容枯槁、憔悴惨淡，这时候也欲哭无泪了。只有筱瑜还是止不住地落泪，但也没有什么气势了。沈家就只剩她们孤儿寡母的，于是好心的邻居们，尤其是那些孩子受过沈千煦教导的人家，家里有壮年男人的，都自愿出来组成送葬的队伍，抬着沈千煦的棺材往墓地走。到后，墓地早已挖好了一个大坑，男人们把沈千煦的棺材放进去，头的那端靠着墓碑。然后筱瑜按照大人们的指示，将丧花撒到沈千煦的棺材上面，算是和父亲作最后的诀别。接着男人们开始铲土，将棺材埋没。这时候，姚芝厚突然发了疯似地扑上去，被众人拉住，却又头一歪，昏了过去。筱瑜一边哭着父亲，一边又跑去扶母亲，如果当时不是有那么多邻居在场帮衬着，筱瑜真不知道混乱的场面怎么收场。姚芝厚被抬回去后昏睡了三天才醒来，筱瑜那几天都是在牛健和珍珍家轮流地照顾下度过的。半个月后，姚芝厚带上筱瑜去给沈千煦上坟烧了纸钱才算后事完结。
　　筱瑜失去父亲后，仍旧照常上学放学，并没有特别感到与往常有什么不同。要说不同，阿牛更加照顾她了，若有什么人欺负她，牛健会憋着一口气去找他们算账的。有一次就有个家伙说筱瑜是没有父亲的野孩子，气得筱瑜包着满眶的泪珠在眼睛里打转。牛健知道后放学就跑去把那个家伙揪出来，痛揍了一顿，为此自己也嘴角出血，手被擦破皮。但筱瑜一声“阿牛，你真好”就让牛健觉得自己是个小男子汉了，并且他的付出是值得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牛健对这个小姑娘生出了某种特殊的感情。其实那个时候他也不懂什么叫做喜欢，就是筱瑜的一颦一笑都牵动他的心，每次看见筱瑜笑自己就跟着开心，筱瑜伤心自己就跟着难过。他有种要保护筱瑜的冲动，甚至希望能够保护她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