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一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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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间才推开门，草正便迎了过来。“怎样了？”又看向她身后，讶然。“姑娘呢？先回了荷园？”
圆圆摇摇头，也不知道该先说什么，只能转而问道：“小年呢？”
草正指了指里间。“在里头哭呢，刚才我说了她两句。”
“哎……你先去准备碗醒酒汤，等会和我去接姑娘。你先去吧，我有事要问小年。”
草正点点头，快步走出房间，这时，小年也从里间走了出来。“圆圆姐，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她的眼还湿润着，鼻尖红红的，眼中是倔强，头昂着瞪着圆圆，见此，圆圆不禁叹息。
“谁过来嚼了这舌根告诉你的？”
“……叶姮娥。她说她在后花园看见的，觉得表小姐太跋扈，怎么都看不下去，就过来了。可是她不敢见姑娘，正好我出去取东西，就告诉了我，还让我在姑娘面前说几句好话，让姑娘别记得以前她的不是。”小年吸了吸鼻子，也不隐瞒什么，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你啊……”圆圆又叹了口气才正色道：“不管怎样，我现在先说一下对你的处罚，原因我想你应该已经是知道了的。从明日起，你被调去厨房，帮着红薯她们，姑娘身边的活儿，让草正接手。”
小年也不辩解什么，无声点头。
“小年……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可是，我们这样的自以为是，却是害了姑娘。”
小年惊讶抬头，方想开口，被圆圆抬手阻了。“现在不是具体说这些的时候。现在，你回荷园，把床铺和屋子都暖起来。姑娘的状态不是很好，等会我找到她就让她早点歇下吧。对了，还要热水，让姑娘泡个澡再睡下。”
小年应了声，就要准备赶回荷园。
“小年！”圆圆突然在她背后开口。“这件事不全都是你的错，晚些我也会领罚。”
小年默然半响，半转身。“圆圆姐，我们要是这会真伤害到了姑娘，就算再大的责罚，也挽回不了什么，是不是？”
圆圆无言。“……你先回去吧。”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事情的缘由在于她，接下表小姐的挑衅的是小年，可是真正伤害到姑娘的，是表小姐。
真是表小姐么？不，还是因为，姑娘记得爷和表小姐当年的那段情事吧。
至今谁都瞧得出来，爷和表小姐之间总有一些别人无法插足的暧昧，姑娘，自然也是知道的。
真正伤害到姑娘的，其实是爷……么？
这些都已经不是她能去想太多的事情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圆圆轻拍自己未受伤的右脸，让自己提神，恰好此时草正拎了装着醒酒汤的暖壶回来，两人正准备出门，门却从外被大力推开，披着暗紫长摆披风的无双夹带着寒风大踏步走进。
“爷！”圆圆和草正忙行礼。圆圆心里也不意外，方才回来时不见原本该守在外头的空儿，便猜到了几分。
“怜儿呢？”男人进屋后也不解下披风，扫视了一番后目光在圆圆身上停留。“你回来了，怜儿呢？谁在陪着怜儿？”
“回爷，姑娘她，她说要自个儿独处一会，遣了奴婢回来拿醒酒的过去。”圆圆答道。
“她要独处？”无双一声冷哼。
寒风从未关上的房门外呼啸而入，吹得屋子里点着的蜡烛和地上火盆的火苗动荡摇曳，像是圆圆此刻的心情。她看见明灭的火光中，爷的脸色……
“圆圆，你带着醒酒汤和我去找怜儿；空儿，你和其他人都回荷园。还有，不要惊动外头的那些人。”
当几人再回到那处阴暗偏僻的花园角落时，风更大了，吹得林间草丛间不时一些异声，让人心生不安。圆圆提着灯笼，领着无双和青儿快步走到方才的那棵大树处。
那儿有一些呕吐物，已经有些干涸。
那儿还有一件被风吹得卡在树根间的披风，和无双身上那件一个款式的暗紫披风，那是先前怜儿披在身上的披风。
可是，怜儿不在。
圆圆一下子慌了，连无双都变了脸色。他一言不发，一跃跳上大树的最高处，环视一番后又跃下。
“你们在这附近找，我去远处看看。不要叫，免得吓着怜儿。……若是找到了，就守在一边等我过来。”他冷声吩咐完，人一个纵跃，已在圆圆和青儿眼前消失。
他快速在树间穿梭，寻找他的女人；他的内心狂躁不安，远甚于当年金陵城墙之上时。
吓着怜儿？不，他怕的，是吓跑他的小女人吧！
她一直都心不在此的，她原本也的确不该属于这里。她留在了这儿，留在他的怀中，是因为他的不放手。他也一直以为，她这么一个无法查到任何亲人朋友存在的女人，不可能会离开，她也离不开才对。
她如今所有的朋友都让他或留在她的身边，或被赶去了远方，他一直以为，她是走不掉的，她会像那些仰赖他鼻息的女人一般——不，怜儿当然不会是那些女人，可是，她也是离不开的。
他一直带着这样的确信，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需要的只是时间，因为怜儿离不开他，只要时间久了，久了的话……
可是，她突然消失了。她原本该乖乖呆着的地方，她不在！
这种“不能将其掌握”和“她会从我身边离开”的不安让他现在都无法冷静。
他终于找到了她，一棵琼花树下，月光洒在她身上，她蜷缩着身子，窝在树根上，闭着双眸，像是沉睡着。
他站在不远处，长吁了口气。
她还在。
他也不上前去，他知道，其实她睡得很浅，易醒，而且他现在更想就这样好好看看她。
他们之间，其实，还是陌生的。
他们斗嘴，斗情，他们亲昵得缠绵，可是，他们对于彼此的内心，真的如所预料的那般了解？
他对她动心，他爱她。他早就知晓，并且从不对自己和任何人隐瞒，这没有什么好掩饰的必要，所以他觉得，他想，她也该是知道的。并且，她，也应该早就对他动了心的。
他们该是相爱的吧？可为何，他们如今，会有害怕失去对方的慌乱？
她不信他，不信他的感情，还是压根不信他这个人？
他想对她好，他已经在对她好，宠她，疼她，用自己的方式爱她。
可是，究竟是自己依然不懂她，还是爱的方式错了？他知道，怜儿不是嫣然，也不是那些女人中的任何一个，他究竟该怎样对她？
打造一个黄金鸟笼，拔下她的翅膀？如果怜儿愿意，他也可以造一个琉璃的鸟笼——可是，怜儿必定是不愿的，要是他真这么做了，怜儿她也就不是他要的那个怜儿了。
不是怜儿，不是她，他不要。
究竟该怎样对她，才能让她明白自己的心？
月下的怜儿抖瑟了下，像是感觉到了冷意，也像是感觉到了无双那无声息的阴暗心思。她轻呜咽了声，将整个人蜷缩得更圆了些。
他终是舍不得，悄然上前，跪坐在她身畔，轻轻将她抱起搁置在自己腿上。
果然，才将她抱起，她便醒了，睁开眼直直瞪着他，一眨不眨。
他按下心头所有思绪，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低着头，微笑着任她如初次相见一般的陌生人一般观察。
良久，怜儿伸出右手按上他的心头，微垂了眼，瞧着两人心手相连处，幽幽道：“无双，嫣然回来了。”
“……是啊，她回来了。”
“那我，该走了吧。”
静静得陈述句，如轰天雷般打在男人的心头。
管那被关起来的怜儿还是不是他要的，至少她不会离开，鸟笼！鸟笼！——深吸口气，无双压下心头的狂躁，边维持着唇角的上翘，边伸出左手覆盖上按在他胸口的小手。
现在告诉她自己爱她？不管什么面子什么赌注，告诉她，自己爱她？——不，她是知道自己爱她的，能将她留下的理由绝对不会是这个。
她要的究竟是什么？她已经拥有了他的爱，她还要什么？她看重的究竟是什么？居然还能将此摆放在他之上？
“怜儿，你想要离开了？”良久，他笑了，像是方才怜儿话是什么笑话一般，笑得眼都眯成了月牙儿。“嫣然她的确和我有过一段旧情，可是，那人不是嫣然呀。”
什么？不是嫣然？
她抬头，带着讶然甚至有些怨恨得瞪向男人，男人笑得邪肆甚至带些得意。
是的，他该得意的。不是嫣然，不是那个人，那就代表着，她依然还不能走，她来无双门留在他身边的初衷没有改变。
不，或许她更震惊的，还不是自己的不能走。
他是个出色的男人，不管是他的身份他所代表的尊贵还是仅仅他这个人，这都是毋庸置疑的。他的情史是必然精彩的，不说其他，光是瞧瞧今天晚上这听说已经走了许多人的聚会就能明白。
可是，如此出众的嫣然都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那人，到底是怎样的女人？
她好奇，更无力，最后统统变成沮丧，眼神黯淡得想把手抽回，他不让，反而压得更紧。
“怜儿，你脸色苍白，我们烟花就不看了，回去歇了好不？”
她眼神涣散得茫然半天，突然笑了，笑得纯真笑得开怀，笑得无双心下生寒。
“无双，都听你的呢。”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一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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