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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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没有让嫣然等很久，在嫣然和平儿回了暖阁坐了大约两刻钟后，他瞅了眼莲花漏，慢悠悠得起了身，踏出了福院的书房门。
他的身后只跟着青儿，空儿今日一天都不在，无双给了他另个任务，整肃青龙堂。
青龙堂是无双门内负责情报的分堂，虽位列四堂之末，重要性却是第一，如果这里头存了什么害虫，危害性还真不可估量。
青儿是沉默寡言的人，即使跟着空儿一起这么多年，依然不改其冷漠，和空儿一冷一热正是互补。
“青儿啊……”沉默着走了会，前方的无双突然唤道。
“在。”
“你说，要是人身上长了根刺，深扎在了身子里头，如今总是在隐隐作痛，想拔，但又早就和肉生在了一块，青儿啊，你说该怎么办？”
“青儿不敢妄言。”
“说。”
“……是。爷，青儿觉得，若是这根刺妨碍到了爷您，那就算一时的疼，也该忍痛拔了它。”青儿停了跟随的脚步，躬身答道。
无双也停了脚步，半回身，看了眼青儿。“妨碍到了我，就该忍痛拔了，嗯，拔了……”
“爷，怎么了？”半响寂静，青儿不敢抬头，只用眼角余光瞅见无双双手拢在袖子里头瞧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方小声问道。
“没什么。我们从梅林那边绕过去吧，怜儿好似挺爱这梅花香，房里头要是插了枝，她是连熏香都不愿点起了。”
“是，爷。”
圆圆在门口替无双开了大门，接过青儿手中和他一点都不相称的三枝白梅想要递给小丫头们去插在花瓶里头，被无双摇手止了。
“等会我给她带去。表小姐呢？”
“在暖阁里头喝茶，姑娘吩咐了，谁都别去吵着表小姐，所以我让草正她们在外头候着。”
“嗯，你做的很好。嫣然没怎么为难你吧？”
闻言，圆圆的笑脸凝了一下，立刻又重新绽开。“爷，您别折煞圆圆了，表小姐责备圆圆也是圆圆自个儿没做好，惹了表小姐生气，怎么能说是为难呢。”
“辛苦你了。怜儿呢？真还在睡？”
“是，姑娘这几天嗜睡得厉害，常常就这么躺一天，连饭也不怎么吃。前些日子本以为是爷你外出，姑娘相思于您所以茶饭不思，可爷您都回来了，姑娘这怎么一点起色都没？要找大夫给她瞧瞧，姑娘不愿，我也不好做主……爷，要不您的意思，去请了大夫过来给姑娘看诊一下吧？”圆圆说起自家的主子，那笑也挂不住了，一脸忧心着道。
无双却摇了摇头。“不用，怜儿说不看就不看吧，她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别让她整天空着肚子睡，怎么哄着也要让她吃下东西下去，知道了么？”
圆圆瞧着无双那镇定的样子，本来有些慌的心也定了。爷对姑娘好，她都瞧在眼里头，所以这会爷说姑娘安妥，那必定是真没什么大事。于是点了头，应了声。
再走两步，暖阁就在前头，无双示意圆圆等人留在外头，自己让青儿揭开门帘，踏了进去。
嫣然正坐在圆桌边喝着茶，瞧见是无双，眉一挑，却不开口，只唇边含了冷笑。
“怎么嫣然来了荷园？”见到嫣然，无双脱下外头的斗篷递给青儿后自己落座于她身边，笑问道。
“荷园的四季景色一直都是院子里头最称道的，我怎么可以错过冬景呢？”嫣然让平儿给无双也添了茶，自己亲手递给了他，道。
“那，可曾四处逛过了？”无双接了，放在一边，起身打开一扇小窗。
“荷园里头，好像变化不少嘛？”嫣然跟着站起，走到无双身边，一同看着窗外。
“怜儿住进来之后，依着自己的喜好给荷园做了不少变动，别说你，刚开始我也都有些不习惯。”无双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避开那有些陌生的香味。
荷园里头，怜儿总是让人点着浓郁的熏香，习惯了，沉溺其中，突然杂了异味，他倒是闻不惯了。
“荷园是自无双门有开始就存在的院子，历来都是门主夫人所居住的地方，当年我们奶奶、还有你的母亲我姨母可都曾在这院子里头住过，你娘都还是在这院子里头离开人世的。这么些年来，别说让人住了进来，就是当年花匠提议说荷池边上的柳树都死光了砍了重新种两棵你都不愿，现在倒是好，让人爱怎么动就怎么动……”嫣然冷冷哼声，斜眼瞧着但笑不语的无双。
无双看着窗外。暖阁是最靠近荷池的建筑，初衷便是赏景所用。窗外便是是大片的连接到荷池的草坪，还有就是池边的柳树，也就是嫣然刚才说的那棵据说已经死了的。
其实怜儿没有对院子做多大变动，只是在较显著的位置做了些让她觉得方便的改动。比如这棵柳树，她说瞧着单薄，便让小年用红绳将其捆扎了一番，颇有五花大绑的感觉，她说，这才有立体感。
想着当时怜儿眼中藏着笑意又偏要做了冷静的模样，无双不禁笑了。
“嗯，嫣然，你不觉得偶尔有些新奇的东西出现，才不会觉得人生太无趣么？”
嫣然缓了口气，一手搭上无双的手臂，柔声道：“我知道你当时为何让她住进了这儿，还不就是想让别人都以为了真是她？不过……无双，凡事适可而止，不然到时候要清局，可就麻烦着了。”
闻言，无双偏头，对着嫣然意味深长得一笑。“自然，我是晓得的。”
“那好，我也该回去了，都坐了一个下午了。这儿的主子可真是大架子，本以为还能瞧瞧是怎样的标致人儿让你都有假戏真做的意味，怎料我呆了这么久，人都不见。”嫣然长声一叹，颇有几分落寂的味道。“真是物是人非，无双，你说是么？”
“哈哈，你别怪怜儿，是我昨晚都没让她好睡，这会都在补眠。不过你来了她都不过来请安就让你走了，的确说不过去，你再坐一会，我去弄她起床。”
“不要了，平儿，我们回去吧。反正今日里头荷园的茶也喝过了点心也品过了，走吧。”
平儿应声，扶了嫣然就准备出门，与无双擦肩而过时，无双握住了嫣然的手。“茶喝过了，点心品过了，可是嫣然，你最想看见的还没让你如愿，我怎么能让你失望而归呢？”
两人对视，半响，嫣然含笑重新落座。“我也同样不能辜负了无双你的这份心意才是。”
怜儿半睡半醒着，在梦中徘徊。
不知何时开始，她的梦中色彩变了，不再是永恒的黑暗，而是会有其他颜色夹杂着出现，红色，蓝色，还有越来越频繁着和那黑纠缠出现的墨紫。
有时居然还会看见太阳和蓝天白云，会看见自己站在荷池边上踩在柔软的草坪上依靠着那棵大柳树。
没有会吞噬一切的黑暗，没有会让人无助的黑暗，可是这样的梦境比从前的更让她无所适从。
突然，她敏感得觉得，周围的空气起了变化，像是什么正在靠近。
她在梦中回头，身后是大片的紫色，这颜色似乎也带了味道，她觉得被一股熟悉的香味包围。
不适，难耐，她皱眉，挥手想驱散这比黑暗更让自己不安的浓雾，手却重得抬不起。
接着，是酥痒，一阵阵得从指尖传来，经过手掌，手臂，渐渐上移，可她看不见罪魁祸首的模样。
她闷哼，耳边听得阵带着愉悦的轻笑声，她明白了，这不是在梦里。
勉强睁开眼，果然瞧见了那人——或者该说，那人的后脑勺。因为当下，他几乎整个人都半压在她的身上，下巴搁在她肩头，微侧着头，他的唇就在她的耳边。
她有些生恼得想推开他，不过被他这么压着，整个人也使不上劲，只能恨恨瞪他。
“哟，才刚醒精神就这么好？”他张嘴，含住她的耳垂，深深一吮，满意得听见她的轻呼声后才松开，用牙齿一下重一下轻的咬着玩。“把我衣服挂在门口干吗？我可不信你是想帮我晒晒衣服这种事情。”
“我那是辟邪，谁知道对你就是没用……”怜儿被他闹得生烦，手环上他的背扯了下他的长发。“你表妹还没走，是吧！”
“嗯，终于等到我来了，她怎么会这么轻易走了。”无双有些满意得重重吻了怜儿下才坐起，探手入怜儿腋下，将她一起带起，靠在自己身上，又拿了丢在一边的衣衫给她穿。
“你要我去见她，因为她想见我，是这样么？”她懒洋洋得靠在他身上，没什么力气一般哼道。
无双笑，侧头轻吻她刚睡醒带着惺忪的眼。“难道你不想见她？我只是满足了你们两个的好奇心嘛。不过怜儿，这不是我的主要目的，你该吃晚膳了。”
怜儿本以为，这男人是为了满足自己表妹的好奇心所以让自己起床，好似当时去见赵康一般的意思，可谁知，这男人却一点也不像着急的样子。
慢悠悠得帮她穿着衣服，不时这儿亲一口那儿咬一下，好容易衣服穿妥当了，又抱着她坐在了梳妆镜前，亲手给她梳理起了三千烦恼丝。
无双不着急，怜儿是更不会着急的，不过被那人骚扰得有些生恼，还是推了他一把。“你表妹还等着呢，这样拖着不出去，能行么？”
不知怜儿自己发现过没有，对于这个男人，她从最先的谨慎无视到后来的漠视直至现在的随意，她在悄然的改变。
听见怜儿的问，无双只是笑着替她轻轻解开纠缠在了一起的发尾，接着随意得扎了个麻花后从袖子里头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系紧。“好，怜儿急咯，那我们走吧！”
怜儿听得大赦，忙将他推开，正要站起，却发现鞋子还在床边。“圆圆呢？”
“你要做什么？我不是在这儿么？”无双被推开后就随意靠在梳妆台上，笑眯眯得瞧着怜儿瞪着那双离她有些距离的鞋子样。
怜儿怕冷，大冷天的就算屋子里放置着好几个火盆，用脚直接踩在地板上这种事儿，她还是不愿的。
可是他在这儿，没有他的声音，圆圆是绝对不会逾越了闯了进来的。
嗯，他忍笑瞧她小心翼翼用脚尖点着地板、尝试着慢慢将整个脚掌放下又立刻小声抽了口冷气立刻将脚缩回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俊不禁弯腰将她抱起。“鞋不穿也不要紧，我们走吧。”
她被吓了一跳，不过立刻又回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在绕过屏风时回首看了眼被丢弃一般留在床榻下的那双鞋子。
“等会让圆圆拿着吧，到了暖阁再穿着。你看，我给你摘了梅花。”他抱着她转向墙角边的花瓶，那儿三枝洁白的梅花静静绽放着。
怜儿闭了眼吸了口气。“难怪醒来就觉得房里头有股香味，本来以为是你的，原来是梅花。”
“你啊，先前熏香太浓了，再这么下去你连我的味道都要分不出来了吧？”
要真能分不出才好……不过，梅花的味道真的很清雅，她浅浅含笑着想到。
无双自是晓得她的小心思，可是看见她的浅笑，他也没有再斗嘴的心思。
“外头冷，把披风披上再出去。”
嫣然从未想到过，自己等了一个下午、甚至鼓动了无双出面才见到的这个传说中的女人的第一眼，会是如此让自己……抓狂。
她连起码的梳妆都没有，素面朝天，头发只简单得梳成麻花辫子垂在身侧，人蜷缩在无双的怀中，外头披着那件眼熟的白虎披风，两只绢袜露在披风外头，从披风未系紧的夹缝间，隐约看见里头衣服的颜色……居然是轩辕家的人才能用的墨紫！
嫣然瞄了眼抱着怜儿的无双，他一径带笑的样子，似乎丝毫不觉得，这样打扮出来见客得这个女人，有什么不对。
嫣然又重新看着无双怀中的女子，她依然低垂着头。
这就是这女人的挑衅么？很好，她轩辕嫣然，收下了！
“……无双，果然都是你的风格呢。”她重新在桌边坐下，掩唇笑道。
“哦？”无双将怜儿放上软凳，边让圆圆蹲下身子给怜儿穿鞋，自己替她解开披风的系绳，脱下披风后递给青儿，很顺手得拨开怜儿额上的散发后，在怜儿的身边坐下。
嫣然瞧着在她眼中分明是个木头美人的怜儿，笑道：“你啊，从小时候起就是这个脾气，爱收集了各种让你心动的，却又会在到手后非整成符合自己心意的。你瞧瞧她的打扮，不都是你所偏好的？”
旁若无人着将怜儿当成了件摆设一般评头论足，嫣然是想要告诉这看来呆呆着由着无双摆布的女人，自己才是那个有资格和无双平起平坐的人，从前如此，将来亦是如此。
无双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在思考这话的准确度还是默认了嫣然的说法，倒是一直装作自己还在睡的怜儿抬起了头，看向嫣然。
嫣然以为这女人想要反击，不自觉得坐正了身子挺直了脊梁，一派迎战的样子，不料怜儿她只是柔柔着一笑。
“表小姐说得是，怜儿以后会更听无双的话一些。”
嫣然瞳孔一抽，怜儿这话一出来，轻描淡写得将她的本意修改成了夫家人的训示。
桌子下头，谁的手轻轻握住了怜儿的，十指交缠，被她不动声色着拍开，但立刻两手被并在了一块，紧紧握住。
嫣然自是看不见那些纠缠的，她低头喝了口清茶。“……无双他的性子滑，想要弄懂他的心是难事，想要掌控更是不可能。这么多年，只见过那么一个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成功的，我可是一个都不曾见过。所以在这院子里头，别想太多事，只记得伺候他舒坦，便是你们的唯一任务。”
嫣然索性顺着了怜儿的意思，一边又暗示着怜儿，无双的高不可攀。
怜儿偏头看着无双，唇边是一个有些古怪的笑。“是，怜儿从未做过非分之想。”
握住她双手的大掌猛地一紧，直看见怜儿的眉头吃痛得一抽，才松开一些。
“时间不早了，嫣然，你该回去了。”那人单手支颚，瞧着像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波涛汹涌完全与他无关一般。
“哟，无双何时如此小气，连晚膳都不愿和我一起？”嫣然将喝净的茶盏往桌上一扔，嗔道。
“你是有身孕在身的人，你的膳食我都是特意吩咐了厨子们去用心的，怜儿她又是吃得清淡，你瞧瞧，我还不都是为了你着想？”
嫣然瞪了无双眼，起身。“这儿的熏香味道实在太浓，我也的确有些受不了。平儿，我们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