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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花开 ...

  •   八年,说长不长,短也不短。
      简因觉得他看起来年龄不大,那他肯定是在少年时期来到这里,为什么?
      求学?移居?
      她添一杯茶,屋里暖意融融,屋外冷风呼啸而过。
      迟疑了一下,她开口道:“我十八岁,高三。”
      容钺了然,说:“看起来还要小一些,像刚上高中。”
      简因手撑着下巴,轻笑:“我就当你夸我年轻。”
      他不置可否,继续喝茶。
      握着茶杯的手宽厚,指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很干净,不像宋让的手一样白皙,看起来充满力量。
      简因很早就注意到他手,感觉顶自己两个。
      男人身上有种自然的力量,不阴柔造作,是压制不住的野性。
      一点儿也不像学校里的那些男生,个顶个的娇弱,瘦的跟竹竿一样。

      “我都自报家门了,你不介绍一下自己?”她眼睛眯起,直勾勾看着容钺。
      他不动声色的放下茶杯,觉得有点可笑,于是他笑了。
      简因被他笑的有点毛骨悚然,说“你笑什么?”
      容钺收起笑意,道:“二□□你十岁。”
      “二十八就二十八,你笑什么。”她坚持不懈。
      “想笑就笑了。”
      简因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还要追问,容钺的电话响了。
      诺基亚的手机,最简单的铃声。
      他接起:“喂。”
      不知道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什么,他的脸上浮出温柔的笑意,跟他刚才的笑截然不同。
      “不用,你记着就行。”他继续说。
      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挂了电话。
      简因瞟着他脸上还未散尽的笑意,淡淡道:“媳妇查岗啊?”
      他讶异的看她一眼,说:“同事。我和你一样,独居。”
      “哦。”语调上扬,默默点头。
      两个人继续喝茶,一时静默下来,倒也不觉得尴尬。
      喝完最后一口,容钺站起身,说:“谢谢你的茶,我回去了,你休息吧。”
      简因没做挽留,点头回应。
      “帮我把门关好,谢谢。”
      容钺听到这句话,有点为她的人身安全担忧,晦涩不明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简因家,关好门。
      又推了推,确认关好之后才打开自己的门。
      简因听见隔壁关门的声音,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她想起容钺喝茶时喉咙上下运动的镜头,有暗色的阴影,说不出的性感。
      对的,只有性感这个词才可以描绘。
      她突然觉得有点口舌发干,一口饮尽杯里的茶,压制住某些蠢蠢欲动的东西。
      静默了半晌,她起身走进卧室,拿出烟,点燃放在嘴边,烟雾缭绕,熏的眼睛有些酸疼。
      狠狠地吸了一口,灌进肺里面,安慰了狂跳的心脏。
      一支烟快到尽头,电话响起来。
      华为的机子,钢琴铃声。
      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一声。
      屏幕显示:梁起。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接听。
      温柔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点俏皮:“小因因,有没有想我啊?我可想你了呢。你可千万不要说没有想我啊,那样会伤了宝宝的心。”
      简因沉默了一瞬,冷冷道:“梁起,注意你的身份,还有,别用你那恶心的语调喊我的名字。”
      梁起显然习惯了她的语气,不怕死的继续道:“哎吆,你看你,小小的姑娘怎么跟大妈一样严厉啊,小心滋生皱纹哦。。。”
      简因:“。。。。。”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梁起停止了贫嘴,正经的问道:“小因,最近吃的下东西吗?睡觉怎么样啊?还有没有想自残?”
      简因看看了一眼胳膊上不久前用烟烫的伤疤,沉声说:“没有。”
      梁起沉默了一瞬,显然是不信,于是接着问:“那你什么时候来复查呀,我需要为你制定下一阶段的治疗方案。”
      简因莫名的有些烦躁,她发现最近自己很少反胃,也很少做伤害自己的事情,至于原因,她也不知道。
      “我好了很多,不需要了。”说完就要挂电话。
      梁起在那头大呼小叫起来:“哎哎哎,先别挂,我跟你说啊,好一点了就要乘胜追击,要不然会反弹,更麻烦你知道吗?”
      简因皱眉,抿了抿嘴唇,道:“梁起,你不用这样,我们的医患关系已经解除,你的义务也完结了。”
      电话里一时静寂无声,半晌,简因听到那边传来叹息声:“小因,我对不起简叔,我没有照顾好你。”
      简因心里有些发酸,昂起头,她轻笑着道:“你可别这样,真他妈矫情。我自轻自贱关你屁事,有时间陪我喝酒就成。”
      梁起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哎我说你,梁哥我矫情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说完哈哈笑起来。
      简因也微微一笑,道:“好了,下次请我吃饭,挂了吧。”
      “哦,好。哎,不对啊,怎么我请你吃饭啊,不是。”
      还没说完,简因就摁了挂断。
      那边梁起肯定气的跳脚,她噙着一丝笑,抽完最后一口烟。

      梁起大她四岁,是简因父亲的得意门生。
      算算也认识七年了,性格还是跳脱的厉害,一点儿也没变。
      似乎也只有自己活的面目全非。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拿起手机浏览微博,私信很多,她喜欢写东西,偶尔发一些,没想到追捧者不少。
      看了一下,大多是倾诉痛苦的,家长里短感情纠纷无一不说。
      她皱眉,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情感专家了。
      漫不经心的看了几条新闻,突然记起一句话:“我是武夷山人。”
      武夷山,上品大红袍的产地,红茶乌龙茶的发源地,位于福建。
      她知道的只有这些。
      手指一动,她在搜索栏里输入武夷山三个字。
      跳出来很多链接,关于风景,历史,各种信息。
      她点开风景,一张一张的翻着看图片,拍的很有特色,山清水秀,岩牙高琢,满眼的绿色,还有临近小镇的土楼,竹楼,浓浓的民族气息。
      简因以为这种地方应该生长的是柔情满怀,唱着情歌的男人。
      可是容钺显然不是这样,他不像大多数南方人个矮,面目粗矿,眼神无论任何时刻都有一种锐利和坚定,像无拘无束的鹰。
      比北方人更北方人,简因直觉的感受到他野性难驯。

      简因依旧每天六点起床,单词背到第五遍,间或翻翻政史地,巩固知识点。
      数学的卷子做了五六套,各种题型差不多都见识过,心里也有了把握。
      语文她从来不管,大量的读书经验让她受益无穷,每次考试都给她拉分。
      手机关机,宋让也没来找自己,给了她极好的学习环境。
      花了十几天的时间全身心投入到复习里面,没有丝毫松懈,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今天醒来,发现脑袋昏昏沉沉的。
      用冷水洗了脸,一点作用也没有。眼睛还发热,她只好上床躺着,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浑身酸疼起来,动一下都困难。

      简因觉得自己为了学习光荣的感冒了。

      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如果父亲还在,他一定心疼的哄着自己,给她做各种好吃的,有求必应。自己肯定会耀武扬威得意满满。
      可是只有她自己,父亲也早已离开人世。
      人生病的时候都异常脆弱,冷清的屋子里空空荡荡,简因心里的无助被无线放大,突如其来的委屈袭上心头,弄得她心酸酸的。
      有些想哭,努了努嘴,还是憋回去了。
      哭给谁看。
      她不常生病,家里也没有药,一时间束手无策,躺在床上头昏脑涨的,没有丝毫力气。
      残留的意识告诉自己这样下去不行,吸了一口气,她强撑着坐起来,再一点一点的挪下床。
      只能出去买药,她记得附近有社区药店,再不济就打点滴。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的路,头痛欲裂,浑身难受。凭借着本能,她套上棉外套,穿上靴子走了出去。
      大早上的,天微微亮,又冷风又大,人寥寥无几。
      药店就设在旁边,没几步路的距离,冷风一吹,她清感觉醒不少,挨着走到药店门口。
      简因推了推门,推不开。
      打起精神朝里面看了一眼,一个人也没有。

      天太早,门还没开。

      她半眯着眼睛,晕乎乎的左摇右摆,近乎绝望的待在原地,瞬间有种想要砸穿这扇门的冲动。

      容钺晨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简因蜷着身子站在药店门前,穿着睡衣,外面套着她标志性的大衣,在冷风瑟瑟中摇摇晃晃,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跌倒。
      整个人无助又低沉。
      他心里一紧,几步跑过去。
      还未等他开口,简因摇晃了一下就倒了。
      他下意识的一把搂过,惊讶于她的体重,靠在他怀里轻飘飘的,跟只小猫一样。
      容钺眉头紧皱,轻轻的晃了晃她,柔声问:“简因?怎么了?”
      她紧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嘴唇抿的紧紧的,毫无血色,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他不自觉的有点焦急,伸出手探了探简因的额头,烫的吓人。
      “简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送你去医院,你尽量不要睡着。”
      简因脑子里好像有什么在嘈杂的叫嚣,乱哄哄的,过了一会儿渐渐的有一个声音凸显出来,断断续续,温柔低沉:简因,简因,不要睡着,医院,会好的。
      医院?

      她瞬间睁开眼,哑着嗓子开口:“不去医院。”
      她咽咽口水,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疼了,艰难的重复:“我不去医院。只是普通感冒而已,吃点药就好了。”
      容钺正抱着她,准备搭车去医院,听到她的声音,低头看她。
      苍白的脸掩映在羽绒服的绒毛里面,嘴干的起皮,眼神却亮的清透。
      直直的看着他,倔强又坚持。
      容钺心一悸,眼睛黑漆漆的看着她,说:“好,不去医院。”

      他没有问简因为什么不去医院,而是抱着她回了家。
      “你那里有没有医药包?”
      简因舒舒服服的躺在他怀里,他的身上带着晨跑的汗味,带着自己喜欢的柠檬沐浴液的味道,清凉好闻,忍不住快要睡过去了,听到他问自己,不耐烦的咕呶一声:“没有没有没有。”
      容钺:。。。。。。

      “我家有,还有别的东西,我先把你带到我那里,东西用起来方便。”
      去他家?
      前几天不是还说自己没有防备心么,这会儿就把自己往家拐。
      她睁开眼睛偷偷瞄一眼,他直视前方,自己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巴,微微的泛着青色。
      看不清楚他说这话时的神色,简因有些气馁的下移视线。

      容钺的脖子近在眼前,喉结不经意的滚动了一下,带着原始的诱惑。
      简因盯着他的喉结,心里轰的一下,好像燃起了一束火,烈烈作响,带着整个脸都烧起来了。
      容钺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低头看她。刚才还白的透明的脸这会儿却泛起了红色,粉粉的,倒像是害羞了。

      “行不行?”他问。
      简因哼哼唧唧的:“行啊。”
      她觉得自己又矫情了。

      到了门口,他把简因放下来,一只手找钥匙,一只手扶着她。
      简因感觉握着她胳膊的那只手宽厚,滚烫,熨帖了自己的整个身体,暖洋洋的。
      容钺的房子和她的格局一样,家具也不多,不过比自己的房间色彩丰富一点,看起来干干净净。
      简因注意到阳台上的花草,堆得满满当当,品种多样,虽然是冬天,却还有几株怒放着花朵,生机勃勃的。
      没想到他还喜欢这些东西,想起他品茶的样子,简因觉得他爱好挺广泛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没有刚才那样难受了,身体也恢复了些力气。不过她没有吱声,依旧任由他抱着自己。
      容钺把她安置在另一个卧室里,放下后帮她盖上被子。
      “我去烧水,你先休息。”
      她缩在大大的床上,看着他无声的点头。
      眼睛黑悠悠的,像一只怕被人丢弃的动物。
      容钺眼神一深,没说什么,转身走出卧室。

      灌满水插好插座,他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水开。
      怀里还残留着她的气息,高烧让她的味道散发的更加厉害,侵入自己的衣物,与自己的气息融合在一起。
      独有的女孩的气息,还带点乳香味。
      手指微动,刚才抱她起来时,不小心触到了她的腰背,温热,滑腻,不同于自己的皮肤,粗糙的很。
      简因。简因。
      他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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