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告诉我》韩然

3、无声而来的初恋◎

　　无声而来的初恋◎

　　等所有的桌位都被排好，老师让同学们取回各自的东西，又噪杂了好一阵子。
　　期间吴萧几次想要跟梅处寒搭话，都被她若有似无的避开。吴萧背靠着椅背，默默的看着坐在自己右前方的梅处寒，慢慢确定了，刚刚她对他的敌意不是错觉，她真的有些讨厌他，可是具体什么原因，任他想破了头也没想出来。第一次见面，她应该根本没注意到他才对，第二次他们根本没说上话，真正说来他还是帮她保住了钱包的大恩人吧？然后就是刚刚的一个照面。没道理啊。难道是他刚拦住了她的路让她不高兴了？显然也不是。到底是怎么了？
　　“我说一下我们今天的具体安排，上午很简单，等一下我们来进行每个人一分钟的自我介绍，然后推选一下班级干部，大家填一下报到表交上来就可以带着自己的书本回家了。下午一点钟，准时到班级坐好带好清洁用具，我们打扫卫生。下午可以不用带书包，打扫卫生结束后我们就会放学，明天开始正式上课，课表等一下我会贴在黑板旁边，大家按照课表带齐书本练习册。校服呢明天成衣工厂的人员会过来统一量尺寸，下个礼拜会发下去。这周呢学校要求每位学生都要着装统一的上身白色，下身蓝色或黑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问。”
　　“老师！”前排的一个男生马上举手。
　　“说。”
　　“白色上衣可以带花纹么？”
　　“不要太夸张都可以。”
　　另一个声音又响起来，“蓝色的裤子可以穿牛仔裤么？”
　　“可以。”
　　“女生可以穿黑色的裙子么？”竟然是男生在问这个问题。
　　“可以，但只能是蓝色或者黑色。”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衣着的要求，梅处寒只是默默听着，记在心里。
　　“好，没问题了话大家开始自我介绍，每人一分钟，想竞选班干部的也可以趁机拉票，从靠门边第一座开始依次进行。”
　　“大家好，我叫杨子航，来自十九中学……”
　　吴萧意兴阑珊的听着，心思还纠结在梅处寒莫名其妙的恶劣态度上。直到许翰秋站起身，“我是许翰秋，谢谢大家。”随即便坐了下来。每个人都是长篇大论的介绍自己，反而突然许翰秋这么简短的介绍格外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看许翰秋那个拽拽的样子吴萧心里就不爽，他站起身，俊朗的外表瞬间就抓住了人们的视线，还有几个好像本就是初中同学的男生吹了两声口哨，微微的起了哄。他微微一笑，“大家好，我是吴萧，口天吴，乐器萧，当了十几年全民偶像我希望这次能做个安静普通的学生。”
　　幽默的口吻让屋里的气氛瞬间就活跃了起来。
　　“那可不行！”
　　“就是，我们吴少爷想安静，大家也不让啊。”
　　又是一阵起哄声。
　　吴萧本来想跟着调侃几句，却见梅处寒的头埋的更低了，微微收敛了一下，“嘘，别闹。”
　　终于轮到梅处寒，她放下一直抱在怀里的书包，站起身，“我叫梅处寒，毕业于二十七中学……”
　　“我们市有二十七中学么？”
　　“怎么没听过……”
　　“你听过这个学校么？”
　　小声的议论，让梅处寒本就局促的心更紧张了，脸慢慢的红起来。一时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吴萧皱了皱眉，这些让梅处寒有些尴尬的议论声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刚想出言制止老师却先开了口，“梅处寒同学就是今年全市的中考状元，大家能跟她分到同一个班级，以后要向她多学习学习。”
　　又是一小片的议论声。
　　梅处寒没再多说什么，便坐了下来，梅处寒之后是全班最后一个人，也就是吴萧的同桌潘旻的自我介绍，随后便进入了选举班干部的环节。
　　“各科的课代表由全班成绩的前八名担任，依次是语文课代表梅处寒，数学课代表许翰秋，英语课代表……
　　学委一职就由梅处寒出任，大家没有意见吧？”
　　“没有。”
　　“好，下面想要竞选班长的同学站到讲台前面。”
　　吴萧对班干部兴趣缺缺，无聊的趴在桌子上，歪头看着梅处寒的马尾发呆，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和她化干戈为玉帛，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找到这个“干戈”来自何处。正想着，突然自己的桌子晃动了一下，许翰秋竟然走了出去。吴萧腾的坐直身子，许翰秋想要当班长？大脑接受到这个信息的一瞬间，身体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也跟着站了起来，紧随其后跟着他走上前。
　　许翰秋看着跟过来的吴萧，对他眼神里传过来的“你想要的东西，我就偏偏不给你！”的信息心里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小子生下来就是来拖自己后腿的。他要是不过来抢一抢他倒会有些不习惯。这么一看，吴萧确实还是以前的吴萧。
　　吴萧一上台，后面便不见再有人来了。
　　“没有了么？”
　　“是……”
　　“那好，现在开始举手表决。想让许翰秋同学当班长的同学请举手。1、2、3……”
　　全班五十人，许翰秋得了十九票。败局已定，可是许翰秋脸上却挂上了淡淡的笑容，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反观吴萧的脸色却有些难看。各种曲折当然外人都是不知道的，他们不知道的还有他们输了心情好，赢了心情反而糟糕的原因是同一个，因为这十九票里，梅处寒举了手。
　　许翰秋最后被选作体育委员。吴萧顺利的当上了班长，可是心情却出奇的糟糕。他决定今天不跟那个恩将仇报的人讲话了。
　　中午放学时，许翰秋提议帮梅处寒拿课本时，梅处寒那个灿烂的笑容，更是让吴萧暗暗气闷。无事献殷勤的黄鼠狼！两面三刀的伪君子！他恨恨的拿起书本抢先一步走过去，错身之际还故意用肩膀撞了许翰秋。许翰秋看看吴萧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梅处寒，泛起一阵怪异的感觉。吴萧今天似乎有些奇怪，原因会是她么？
　　梅处寒见吴萧故意欺负人，眉毛又轻轻的皱起来，心下认定这个人是金玉其外没礼貌乱欺负人的无能败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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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吴萧就靠在学校的栅栏边，心里暗骂自己没节操，人家都忘恩负义的把自己当敌人，对那个虚与委蛇的伪君子当大好人了，自己还这么死皮赖脸的在这里等着做啥？看昨天下午许翰秋鞍前马后照顾周到的样子心里就一阵恶心，偏偏自己又不能打自己脸的上前说话，吴萧郁闷了一整个晚上之后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就是今天一早就要跟梅处寒说上话来缓解自己燥郁的情绪，就算她还是跟昨天一样的不给好脸色，吴萧也觉得不跟她计较。梅处寒和许翰秋交好这件事让他在意，而且是很在意。
　　远远的看见公交站前梅处寒下了公交车，他站直身体，整了整衣襟，调整好笑容，刚要上前却见后方跑过来的许翰秋，他拍了一下梅处寒的肩膀，梅处寒回过头跟他打了招呼，随后两个人并肩一起走过来。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吴萧下意识的侧身避开了他们，马上就懊恼起来，为什么他要避开？他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他返身跟上去，刚靠近他们身后想要打招呼，就听见梅处寒说，“吴萧？你说那个拉帮结伙只会欺负人的是你的青梅竹马？”
　　吴萧呆在原地，震惊的看着他们两个人走远，他们之间的对话前后他已经不想知道，心底突然窜出来的气愤让他慢慢攥紧了拳头。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瞧不起他？他冷笑一下，看来她和许翰秋都一样的目中无人，他们还真适合做朋友。突然觉得自己此刻的行径简直像个白痴，一大早紧张兮兮的的跑来校门口等她，却遭到这样的羞辱。
　　“拉帮结伙的欺负人？”许翰秋怪异的看着她，虽然吴萧平时处事风格是幼稚了点，可是说到欺负人……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吧。
　　“我昨天看见他在小巷子里和几个人在欺负别的同学，还打人。”梅处寒自然的随口接到，话一出口才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这个同桌她是昨天才认识的，而他和吴萧却是十几年的发小儿，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惹人反感，觉得她是个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
　　许翰秋恍然大悟，“啊，你说昨天那个事情啊。我知道的。”原来是个误会，“昨天那个小子是我们的初中同学，放暑假的时候劈腿甩了我们班的一个女生，吴萧昨天早上看见他，一时气不过才出了头。事实上，真的跟吴萧一点关系都没有，他那人从小就那个样子。”
　　“那昨天他故意撞你……”
　　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这个嘛，我俩之间的相处模式，没什么的。”
　　梅处寒突然觉得羞愧难当，自己跟吴萧都不算认识，就这样在心里腹诽人家，还在人家发小儿面前闹乌龙，真是没脸了。“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的。”
　　梅处寒轻轻的吁了口气，昨天吴萧想跟她说话，也不过是同学之间普通的打招呼而已，她就给他摆了脸色，现在想想还真是自己不对了。是不是今天应该找个机会跟他道个歉？可是……她要怎么说呢？
　　踌躇了三节课的时间，一直没有找个话题，虽然他就坐在她斜后方，想要说话也就是回个身的事情，可是梅处寒向来不善交际，而且这样贸然的去道歉会不会被人当成笑话？
　　第三节语文课下课时老师说要发卷子做开学测验，梅处寒去讲台领了卷子准备发下去，心里盘算着，或许这是个能开始交谈的机会，她把卷子挨桌分发，直到最后一张捏在手里，看着坐在桌位上抄写什么东西的吴萧，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走过去。轻轻的叫了一声，“吴萧……”
　　吴萧听见了她的声音，可是就是不想抬头，不想理她。装作没听见继续写笔记，不过下笔的力道却加大了不少，几乎划破了笔记本。
　　梅处寒以为是她是声音太小，就又走近了一点，小心翼翼的又唤了一声，“吴萧……”见他还是没反应，便低下头更靠近了一点，“吴萧……”
　　吴萧烦躁的抬起头，“干什么？”
　　梅处寒没想到他会突然抬头，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视线就这么不其然的撞到一起。
　　吴萧对着被莫名定格的梅处寒皱起眉毛，干什么叫了他半天，现在却不说话了？僵持不过三秒，突然梅处寒慌乱的把卷子放在他桌子上，转身就跑。却因为她一时没放稳，卷子就这么掉在地上。
　　吴萧不可置信的看着梅处寒对他避如蛇蝎的态度和被她“扔”在地上的语文卷子，无语到极点，心里彻底愤怒了。现在她不但讨厌他，就连他的“东西”也一并瞧不起了是么？别人都是稳稳的“摆”在桌子上，只有他的要被“丢”在地上？此刻，什么校园里的惊鸿一瞥，什么见她之时的忐忑不安都统统见鬼去吧！他咬咬牙，狠狠的一脚踩在卷子上，又用力碾了几下才算完。他发誓，他吴萧以后跟她势不两立，如果再犯贱给她好脸色，他就是乌龟王八蛋！梅处寒，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上天入地的能耐能让你这么瞧不起人！
　　梅处寒跑出教室，靠在走廊的墙上，心几乎跳出胸口。是他！她记得这双眼睛，他就是那天在公交车站有过一面之缘的好心人，那个她以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遇见的人，那个……让她心动的人！她的嘴角不受控制的翘起来，感谢上帝让他们能再次遇见，感谢苍天，把他送来了她身边。她几乎喘不过气，这种胸膛溢满幸福的感觉，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开心的事情，只是想起就会笑出来，只是想到他在身边就会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她低低的笑出声。
　　“笑什么呢？”
　　她抬起头，看见许翰秋倚在门框上歪头看着她。抑制不住心底的喜悦，冲动的刚想说，却又想起他和吴萧青梅竹马的关系吞回了到嘴边的话，“没什么。”
　　许翰秋看着她红红的脸庞上洋溢的笑容，也跟着笑起来，不管是什么，看来她心情还不错。
　　接下来的一整天，梅处寒都会时不时的偷偷低头笑，许翰秋不明所以的觉得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降临在她身上了。
　　放学时，梅处寒早早的就收好了书包，等着吴萧站起来时跟着站起来，“吴萧。”
　　吴萧高大的身体，在她旁边顿了一下，却没转头，只是给斜眼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不要跟我讲话。”然后径直走了。
　　梅处寒的书包脱手掉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潘旻走过去搂着吴萧的肩膀，攀谈起来，吴萧侧过脸对他笑了，然后他们走出了教室。
　　可能他根本记不住她就是那天他在公交车站帮过的女生了，一定是她之前不友善的态度令他反感了，一定是的。他好心过来找自己说话，却得到那么不友好的回应，他一定是觉得她不好相处，甚至可能认为自己觉得自己学习好而不愿意跟他做朋友。怎么办？一时慌了手脚，眼泪瞬间在眼眶聚集起来，怎么办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