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告诉我》韩然

13、默默的温柔◎

　　默默的温柔◎

　　“严萱？什么事？”严堇接到妹妹电话有些奇怪，昨天不才见过，怎么这么有空？
　　“姐，我去你们校区找你，咱俩晚上一起吃个饭。”
　　“去哪里？”比起严萱的火爆性子，严堇要温和得多。
　　站在四月天的门口，严堇有些奇怪，她以为只是一起吃个饭，怎么会约在这里。酒吧……严萱一早就到了，要了一个包间，严堇随着服务员走进包间的时候差点吓到，桌子上起码摆了二十瓶啤酒，而且都已经开了，严萱手里拿着半瓶酒交叠着双腿坐在那里，一个人。
　　“还有谁要来么？”她走过去，坐下，随手也拿起一瓶，跟严萱碰了一下，就口。
　　“没有，就我俩。”
　　“那你点这么多酒？”还一点吃的都没有。
　　严萱喝了一口酒，才说，“吴萧有女人了。”
　　明显严堇的惊讶不亚于她，“之前的？”
　　“昨天的。”
　　“不肯能吧。”
　　“我今天下午看见的，两个人睡在一起。”
　　严堇垂下眼睛，又慢慢了喝酒。然后才说，“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讲。”
　　“什么？”他们果然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严堇放下酒瓶，坐直身体，手指交叉放在腿上，看着严萱的眼睛，说，“这一年，吴萧其实做的很好，他并不喜欢我，却表现的很好，过分的好。我想，并不只是单纯因为你和马奕的关系，但也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身上的某种特质让他想起了谁。我问过他，虽然他不承认，不过我感觉的到，吴萧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一个他求而不得的人。”她叹口气，“一直以来，他很用心的对待我，还曾经跟我提过以后……如果那个人吴萧一辈子得不到，我们可能一直这样，淡淡的和平的，相处很久很久，甚至结婚。可是这个寒假，特别是过完年的这一阵子，他有些变了，最后还提了分手。我想，可能他和那个人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又或许，他以为他一定得不到的那个人，又给了他什么他还有希望的信息。”
　　严萱听着这些话，心下惊讶，吴萧被一个女人弄得这么患得患失的……可能么？她所认识的这个吴萧跟严堇口中的吴萧，差得有点多。“可是，我从来没听他说起过有这样一个人。”
　　“一个人太过重要的时候，是他自己都不愿提起的。”严堇笑笑，“还有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一个人对自己这么重要吧？本能的知道，脑子和心里却不这么认为。”
　　“你是说他……”
　　“迟钝。”两个人心有灵犀异口同声的说，然后相视笑开。
　　过了一会，严萱悠悠的说，“这么说来，其实吴萧比我想的要专情。”
　　“这就是为什么我答应分手的原因，因为我知道，纠缠根本没有用。因为我不是那个人。”
　　“好吧，如果真是吴萧一直一直喜欢的那个人把我宝贝大姐挤走的，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决不能是这个半路杀出来的。”
　　“跟吴萧一起睡的这个？”
　　“对。如果事情就像是你说的这样，吴萧和那个人渊源这么深，不可能一直没有联系。梅处寒一直在S大，这快两年的时间里，马奕说他们之前一直没什么往来，甚至没在校报以外的地方听过这个名字。所以不可能是她，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让吴萧就范，不是你，也不能是任何人。”
　　“严萱……”严堇无奈的看着这个妹妹，从小到大，她这个姐姐每次都被妹妹保护，说起来还真是有点丢脸。

　　开学季之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全校春季运动会，进入四月中旬，运动会便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运动会四月末举行，结束之后便是大家殷殷期盼的五一长假。
　　梅处寒准备辞去学生会职务的举动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波动，她一直以来都是很被动的人，就连学生会的职务也是被异于常人的好成绩所拖后腿造成的，加上她的课余时间一直忙于打工相熟的人也没有几个，系主任对这件事更是拍手称快，这样的精英，有时间还是留在实验室里为国民造福更实在些。作为对学生会的最后交接，她将在忙完运动会这个大事过后正式退出。
　　“梅处寒。”
　　梅处寒回过头，是严萱，她记得，因为她，上次还搞了个大乌龙。“你找我？”
　　严萱走近她，直到梅处寒感受到一阵压迫感的距离才停下。“请你，别再缠着吴萧。”
　　不经思考，她自觉的拒绝，“我不要。”
　　“好，你承认是你在缠着吴萧了是吧？”
　　话声刚落，严萱背后突然闪出一个女生，梅处寒只看见有水光，直觉的闭眼感觉到一阵冰冷兜头而下。愣了两秒，她迟钝的低头，搞不清楚情况怎么就瞬间变成这样……运动会一整天她都安安稳稳的坐在座位上，她刚刚只是想要在比赛之前去个厕所而已，怎么就……
　　看着湿哒哒的衣服，白色的T恤已经全湿，此刻正紧紧的贴在身上，浅粉色的胸衣清晰可见，还没等她伸手去遮，一件外套已经从头盖下来，把她整个上身都紧紧包起来。好像有个人挡在了她身前，视线被遮挡，稍一冷静就听见了许翰秋愤怒的声音，“你们做什么！”
　　梅处寒某些方面可谓短路，自己被欺负而不自觉，别人的委屈却会放到很大，这一点哥哥总是教训她却不见长进，最后也只好不了了之。
　　严萱本就不占理，见有人替梅处寒出头，也就不再纠缠，悻悻然的带着同伴离开了。
　　许翰秋扒开衣服一角，露出梅处寒的脑袋，“你没事吧？”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也不多说，直接拉着她往厕所的方向走。“你先把湿衣服换下来，拿我的外套将就一下，等会请假回家吧……”
　　梅处寒换了衣服，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许翰秋，她在旁边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不一会许翰秋就跑回来，手里拿着一瓶温温的花生奶，递给梅处寒，“喝点吧，虽然天不冷，可是还是暖下身子好。”本来身体就不好，感冒了她也不会找人撒娇，一定是自己一个人死撑着。
　　“我没事。”嘴上说着，可还是乖乖的接过来，开盖就口。
　　许翰秋在她旁边落座，“她是谁？”
　　“哦，”她抿抿嘴唇，“严萱，吴萧系上的同学。”
　　吴萧啊……许翰秋识趣的没有再追问下去，跑不了是又是花边惹来的祸。这吴萧，已经天生一张招惹桃花的脸，还不知收敛。花蝴蝶！咬咬牙。正要找些别的话题来说广播的声音传过来：“接下来是06级学生的四百米带物赛跑比赛项目，请各位运动员十分钟后到检录场检录，前后佩戴好编号牌，比赛前三分钟停止检录。听到广播后请各学校的体育部成员组织好学院运动员。”
　　“到我的项目了。”梅处寒站起身，把手里喝了一半的花生奶交给许翰秋。
　　“你报名了运动会？”许翰秋有些惊讶。
　　梅处寒突然有些腼腆，“学生会成员至少要参加一个项目，带物接力是趣味项目，分值很少，我为了不拖后腿才报名的。”
　　“就是跑两百米抽一次签，然后带着指定东西到达终点的那个？”
　　“恩。”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真要去参加？”
　　“没事，这已经是最后一项了，而且只有四百米。”
　　他无奈的笑了笑，固执得要死的梅处寒，劝了也只是浪费口舌而已。摸摸她的发心，“加油。万一抽到的东西扛不动可以找我当外援。”
　　她挠挠头，“允许这样么？”
　　傻丫头，还当真了。“去吧。”
　　“哦。”
　　等梅处寒走远，他才无奈的看着手里握着的半瓶花生奶，这个……要怎么办？难道一直抓着它等她跑完，然后当礼物送过去恭喜她么？还好抽签的位置离他们学院的方阵不远，他可以坐在这里看她比赛，吴萧的商学院方阵在正对着他们的操场另一边，梅处寒有比赛他可能不知道吧？不然怎么没见他的身影？远远的看着检录的队列慢慢成型，然后老师带着一部分运动员先在起跑线位置准备着，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第三列的梅处寒，看来应该很快会结束吧。
　　前两组是男生的比赛，因为抽签的位置距离他们学院的方阵最近，所以已经来了好几个人借东西应急，有借校徽的，又要黑色腰带的，还有要耳钉的，竟然还有人被要求扛着饮水机……果然是趣味比赛的节奏啊。许翰秋动了动肩膀和脖子，做好一切应战准备，这个恶搞法，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吧？万一梅处寒抽到的是桌子……
　　正想着，梅处寒那组的发枪令已经响了，许翰秋站起身，看见她第三个到达抽签点，抽出字条，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东张西望起来，终于看见什么，然后……竟然穿过操场向对面跑了过去。
　　梅处寒奔着商学院的牌子直冲，然后喘着粗气，对最前排的学生道：“请问吴萧在哪里？”
　　那学生愣了一下，这位同学不是正在参加带物比赛么？怎么途中就折过来找吴萧了？
　　这方学生们也都在看比赛，同时也都看见了这位比赛半路突然转过这边来的选手，吴萧在第四排的座位上，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你不是带物跑么？来这里做什么？”因为刚才那一幕的不爽还堵在胸口正中央，所以他说话的口气也出奇的差。
　　“吴萧，请借给我。”
　　“借……你什么？”
　　“你！”
　　“啊？”
　　周围的同学也莫名其妙，她被要求带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是男生，距离抽签地点最近的难道不是机电学院么？如果是朋友，随便在机电学院拉一个就好吧？就算是吴姓男生，机电也不会没有吧？什么奇葩要求值得她千里迢迢跑来他们商学院？
　　吴萧拨开人群，跳到最前排的桌子上，蹲下来拿过她死死捏在手里的字条，摊开，两秒后抬头看了一眼喘气还是很不顺畅的梅处寒，一时间心情多云转晴，随即跳下桌子，抓起梅处寒的手腕，“还不快走！你已经是最后一名了。”
　　“我……我……喘不过气了……”
　　“笨蛋。”
　　“你慢一点……”
　　“知道自己这么怂，还跑过来拉着我陪你当倒数第一，你哪里来的勇气？”
　　“对不起嘛……”
　　裁判老师怪异的看着两人一路跑到终点，比赛要求里应该没有“活人”这一项吧？
　　“老师，字条……”梅处寒用尽最后一口气把字条和吴萧一齐递过去，然后蹲在地上拼命喘息。
　　裁判老师接过字条，低头一看，上面写了四个字——独一无二。他为难的看着梅处寒，“这位同学，你这个不合格啊。”
　　“啊？”梅处寒一呆，然后突然恍然大悟的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吴萧，“对啊，这是带物比赛，我是不是要扛着你过来才算？”脑中突然就想起了比赛前许翰秋的提议，早知道就叫着他一起过去找吴萧了。
　　这次轮到裁判老师呆掉。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吴萧顿时一脸黑线……梅选手，你不是逻辑很强么？为什么现在这么抓不住重点？重点不是扛不扛，重点是，我不是“物”好么，再说，就算扛过来真可以的话……你是打算用生命参加运动会么……
　　“你抽到了什么到底……”
　　吴萧回过身，看见正走过来的许翰秋，瞄到他手上拿着的半瓶花生奶，想也知道是谁的东西。
　　“就……”
　　吴萧上前一步，隔开两个人，顺手抢下那瓶花生奶，扬起下巴，打断了梅处寒的话，“字条上写的是‘男朋友’。”
　　“……”吴萧，你可以更幼稚一点。
　　于是，梅处寒成为了带物赛跑有史以来第一个被淘汰的选手。
　　校体育部出题人旁白：哪位选手能抽到“独一无二”这个题目简直是赚到家了好么？直接奔去终点就好了吧？因为你身上背的编号牌就是独一无二的啊……

　　回去的路上，梅处寒小心翼翼的拉着吴萧的衣角紧紧跟在他身后。
　　吴少爷现在心情还算不错，也就随着她。可是一瞥见她身上属于许翰秋的校服外套，心底又一阵不快。“大热天的，你穿校服外套，不热么？拉链还拉那么高！”说着吴萧伸手就要拉她的拉链，其实他更想直接替她脱掉，然后丢掉之前先踩上两个脚印。这校服外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想怎么不舒心。
　　梅处寒惊呼一声，双手迅速揪紧领口。
　　“你干嘛？”还不给人碰是怎么的？宝贝成这样？
　　“我……我……”梅处寒低着头不敢看他。
　　吴萧狐疑的看着她泛红的脸颊，“你……不会里面没穿吧？”
　　她嗫嚅的答不出话。
　　还真给他猜中了！“你搞什么！”她就穿着这么一件外套，不但在全校师生面前走来走去，还去参加了比赛，跑遍了一整个操场！她的心到底是有多大？
　　“喝水的时候……水洒在身上了……所以……所以……”
　　“嗯哼？水洒了是吧？你抱着水桶喝的？喝水的时候是不是还恰好地震了？洒的水能让所有衣服都穿不了了？”梅榜首，好歹S大是我吴萧自己考来的好不好？！能不能不要拿着看智障标准的眼光看人？说着，他把系在腰上的外套解了下来，又给梅处寒套上一层。
　　“会热……”
　　微微的抗拒直接被镇压。搞不清楚状况的笨蛋，这种状况下谁还管她热不热！一想到她现在只靠一件外套蔽体，可能一个不小心就会走光，他脑门都要炸了。伸手想拦一辆出租车，可偏偏没有一辆亮着空车牌子的车经过，直到他等得都有些气急败坏才来了一辆车，一把把她塞进去，就直奔家里去。
　　进了家门，吴萧下达指令，“去洗澡，换掉外套。”
　　“恩。”
　　等到梅处寒洗好澡出来，吴萧一个人冷着脸坐在沙发上。
　　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隔了一段距离，远远的坐着。
　　吴萧满意的看着她瑟缩的神态，起码还知道自己错了。“告诉我，是谁干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
　　“我要一个名字。”
　　“……”梅处寒偷偷看他一眼，发现他脸色难看至极，只好乖乖的说，“是严萱。”
　　“为什么。”
　　“她说，不要我再缠着你，我说我不要……”
　　“以后……”打断她的话，事情经过的大概他基本想得出来了，“不准穿别的男生的衣服。”还敢贴身穿，你跟天借了胆子么？不过，对于她想继续“缠着”他这个坚定的态度，他还是很满意的。
　　“许翰秋的也不行么？”
　　吴萧咬牙一字一顿的强调：“谁、的、都、不、行。”特别是许翰秋尤其不行！单细胞！为什么他吴萧的世界里到哪都能听见这个名字？真是够了。从小到大，每时每刻他家老爹都拿着发小的优秀儿子来说事，什么你看人家小秋这次又考第一名，你看人家小秋这次全国竞赛又拿到名次一类的。他聪明了不起啊？不还是败给了眼前这小丫头。哼，冠军的男人根本不必在乎亚军的辉煌。
　　低头搅手指。“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