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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6 邂逅 ...

  •   敖修明将手伸到书架的阴影里,很快就从暗阁中拉出个抽屉。
      差不多拉到和书架齐平的长度,他才停了手。
      望着抽屉内的那些旧物,敖修明不自觉地露出满意的微笑。
      凝视片刻,他从里面取出几本书,递给了湑彥。
      湑彥早就将抽屉内的所有物件看清了。
      当他接过书册后,先把书名看了一遍,赫然发现那些书竟也是些传奇故事和游记,其中还有两本是他闻名已久却一直没找到的孤本。

      见他面露疑问,敖修明解释道:“这还是我在太学府上学的时候,背着先生们看的书。那时候人小不懂事,觉得这几本非常合胃口,起了独占的心思。又怕父王知道后责罚,于是就悄悄在这里挖了个藏宝阁。可是后来,却将此事逐渐淡忘了。今日若不是随意走到了这里,只怕它们还见不到天日。既然是同好,你拿去看吧,也不至于让明珠蒙尘。”

      低沉舒缓的话语令湑彥的胸口溢出淡淡的暖意。
      两人谁也没有察觉,此时的气氛早已不是正常君臣间所能拥有。
      交融的呼吸间有甜润的感觉沁入肺腑,直达心域。
      “等我看完,是不是直接还给文书院?”湑彥低语,眼里带着不自觉的笑意。
      敖修明本想答应,但转念间又改了主意。
      “你还是放回这里吧。记得莫要告诉别人。翰飞,也不行。”

      说这话时,敖修明的眼神亮得发烫,湑彥觉得仿佛将自己的脸颊也烧了起来。
      也是同一时刻,他猛然惊醒了过来。
      事态似乎在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这般,不行!
      不敢再与之对视,他迅速低下头,翻看起手里的书册。

      感觉到他是故意在躲避,敖修明心神微颤,眼神更亮更有神,一息一刻也不愿把视线投向别处。
      他退了一步,忧虑满怀;他更进一步,欣喜满怀。
      整间藏书阁内静得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因为对方步步紧逼,湑彥神经绷紧,掌心沁出湿意。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转念间找到了个问题,打破眼前僵局。
      “为什么不直接还回文书院?少了几本书,虽不是什么大罪,但也是他们渎职之处,大王又何忍陷那些人于此?”

      敖修明有些失望。
      他很喜欢刚才的感觉,很想继续下去。
      他有个预感,倘若时间再多些,情愫再浓些,就能找到他一直期盼的答案。
      但他开了口,悬崖勒马!
      可惜,为时晚矣!

      敖修明轻笑几声,解释道:“我虽平时待人严厉,但还不至于如此混帐,办这种构陷的糊涂事。其实对我来说,这些不光是书,更是我当初年少轻狂的见证。不论我是什么身份,拥有什么,都换不回流逝的时光,能留下的也只有这些实物,自然不愿与外人分享。”
      湑彥十分理解敖修明的话,同时又感受到对方的字里行间有种说不清的伤感,于是又转了个话题,指着抽屉里一个不大的木盒道:“这里又是什么?”

      方才抽屉打开的时候,湑彥一眼就看到了这个木盒。
      木盒上刻着龙族王室才能使用的腾龙花纹,明显是特供给宫内使用之物。
      “这个吗?”敖修明顺手拿起木盒,沉吟了片刻,然后塞到湑彥掌中,“自己打开看。”

      湑彥觉得自己肯定没眼花,就在敖修明递过木盒的瞬间,他的眼中竟闪过一丝戏虐的光芒,于是加上了十二分小心,动作极其缓慢地打开了盒盖。
      原本预想中的各种“意外”并没有出现,木盒里只有一把普通的木剑,约莫三指宽,长度接近自己小臂的尺寸,无花纹,无剑穗,所用的木材也是普通的杉木,可以说是毫无特别之处。
      在敖修明鼓励的眼神下,湑彥将其貌不扬的木剑从木盒中取出,左上右下地察看许久,也没找到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于是不得不问道:“这是什么剑?”

      “这个,就是传说中折脊剑!”
      啪!
      敖修明话音刚落,湑彥就因为手颤,一不小心把木剑跌到了地上。
      当他意识到自己将光明大陆三大利器之一,龙族的镇族之宝摔落后,脸上同时露出惊惶失措的神情。
      见到湑彥的反应,敖修明竟破天荒大笑起来,眼中满是奸计得逞的自豪。
      一瞬间,让人错觉得他和敖翰飞有了部分的重叠。

      在敖修明难得一见的笑声中,湑彥明白过来自己定是被骗了,于是双眼缓慢地眯了起来,面色也显得不太友善。
      敖修明原以为按着他的脾气,本会一讪而释,哪知却见他逐渐露出不悦的表情,顿时心中紧张万分,收敛了笑容,口吻急切地解释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我……”
      没等敖修明解释完,湑彥清冷的脸色突然一变,爆发出爽朗悦耳的笑,弯月般的双眸烟波韵逸,满目的得意飞扬。

      “你……耍我?”敖修明不是傻瓜,转念间就想明白了其中奥妙。
      湑彥放低笑声,从地上捡起木剑抵到他手里,略带挑衅的意味说道:“一人一次,扯平了。”
      话音刚落,湑彥突然觉自己得方才的举动实在太过幼稚,巧的是敖修明竟也在同一时刻有了同样的想法,于是两人相视一笑,将这段充满孩子气的“争斗”抛诸脑后。

      举着手里的木剑,敖修明柔声道:“其实方才也不能算骗你。这把真是折脊剑,只不过是当年父王亲手雕刻的赝品。还记得那时我刚凝出元丹,父王就告诉我,等我的灵力能达到化婴后期就能掌握真正的折脊剑,所以他亲手刻了一把木剑送给我,希望我能早日达到这个境界。”
      “那为什么这把剑会藏在这里?”别玄眸中带笑,声音暖如煦春。

      “因为后来翰飞也看上了这把剑,哭闹着非要要过去。虽然那时我已不再时常把玩,但仍是不愿将此物送人,于是便和这几本书藏到了一起。”
      敖修明似乎思及某事,无端轻叹一声,失神喃喃道:“其实,有些东西不是说放手就能做到……”
      湑彥闻言眼神一闪,微微垂下头,不再看他失落伤神的表情。

      就在两人沉默无言之际,门外传来小九的呼唤声。
      “少监大人,您在哪儿啊?少监大人……彦公子……”
      听见小九的声音,敖修明忍不住皱眉。
      听见呼唤,湑彥疾步往藏书阁的门口走去。
      因为心急想去开门,湑彥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敖修明神色骤冷,也快速跟了过来。
      当他的手指即将搭上门把手时,另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开了半步。
      湑彥愕然,即刻扭头看去。

      敖修明的脸上不复方才温柔之色,剑眉上挑锋芒毕露,唇角带着几许冰霜寒意。
      特别是两道眼神凌厉逼人,带着如山重量、如海磅礴看着紧闭的房门,似乎是想将那门完全压垮。
      虽然被握住了一只手,但湑彥所承受的力量并不大。
      只要他愿意便能挣开,只要他愿意便能出声回答。
      但他什么也没有做,就这样微微扬起视角,径直看着敖修明,看着他看着那扇门。

      门外小九的呼唤声渐熄,想是在这里遍寻不着又去了别处。
      确认门外再无其他人,敖修明缓缓松开了手,背过身不敢看湑彥的脸。
      片刻后,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叹息,轻飘飘,幽幽然,不带丝毫多余的情绪,平静得如同腊月中冻结的湖面。
      “应是翰飞在找你,去吧。”
      湑彥神色黯然,躬身一礼,未说一词,悄然而去。
      片刻后,有人见到龙王从文书院奔逃而出,仓惶如丧家之犬!

      景阳殿内,敖翰飞坐在桌前,盯着湑彦已有一段时间。
      湑彦坐在另一张桌子边,看着本从文书院里借来的游记。
      他看得很慢,看得心不在焉。
      敖翰飞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认为。
      相识三年多,他找尽一切机会看着他,所以稍有异样他便察觉。

      起身走到书桌旁,敖翰飞轻易就将书从湑彦手里抽了出来,引来对方侧目。
      “你有心事。”
      敖翰飞的口气很肯定,有着不容对方否认的坚决。
      湑彦显然没有否认的想法。
      他将书又拿回手上,满不在乎道:“是啊,我有心事。”

      敖翰飞有些意外,特意坐到他身边,又一次将他手里的书拿走,问道:“什么事?说出来我听听。”
      湑彦看了他一眼,放弃了对书册的控制权,淡淡道:“自打我做了少监,常常待在宫里,对药铺的事就有些力不从心。比起半年前,药铺生意差了三成多。倘若再这般继续,要不了一年,药铺就要关门大吉了。”
      “就这样?”敖翰飞眨眼问。
      “就这样。”湑彦端起茶汤喝了一口。
      “雨安春”被他又带回了景阳殿,依旧润口生津,齿颊留香。

      虽然湑彦说得很坦诚,但敖翰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沉吟片刻,无比认真道:“湑彦,把药铺转手吧。”
      “此话怎讲?”
      “我是说,你又要进宫又要打理药铺生意,太辛苦了。不如把药铺卖掉,专心作少监可好?”
      “莫说笑。药铺是我安身立命之所,若是卖了,将来我靠什么过活?倒是少监一职,听说过个三五载便会换人。我又怎会舍本逐末?”

      也不知哪句话触动了敖翰飞,一张俊脸完全阴了下来。
      “什么安身立命之所,什么舍本逐末,在你眼里少监就这般轻微,我就如此无关紧要?你根本不用担心将来,我会养你。”
      闻言湑彦挑了挑眉,也起了脾气,毫不相让道:“我有手有脚,为何要你养?”
      “我就要养。漫说是养你一个,就算将你和药铺全都养着又如何?你怕我养不起吗?”

      湑彦怔了,此刻方察觉到敖翰飞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他收敛锋芒,压低了声音问:“二殿下,你怎么了?”
      听他柔声发问,敖翰飞憋在胸口的气瞬间散了个精光。
      他耷拉着双肩,半低下头,喃喃道:“依祖训,王族直系子弟未出宫开府前每年必须去帝都守军的大营住一月。一来熟悉军务、二来磨炼心性。还有三天我便要去了,连小九都不能跟着。”

      湑彦听懂了,所以半张开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愣愣问道:“这事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敖翰飞抬起头,很无奈很失落地看了他一眼,叹道:“你每次出门办货,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两三个月。我便是那个时候去的兵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你回来后日日相见。你又从何处知晓?”
      这一回,湑彦彻底无言以对。

      他无措地举起茶杯,送到唇部才发现自己刚才就把茶汤喝干了,不得已又把杯子放下。
      借着给自己添水掩去几许尴尬,湑彦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轻声道:“即是祖训,那定是要去的。放心,这一次换我等你。”
      一句话说得敖翰飞瞬间神采飞扬,颓意尽消。
      “此话当真?”他急切求证。
      湑彦擒笑颔首,给出了十足的保证。

      “那你哪儿也别去,就在这宫里等我,可好?”
      敖翰飞的神色中既有恳求又有担忧。
      自己都不在宫里,却非要湑彥守着小楼,怎么说都没有道理,但他就是想这样做。
      王宫是他的家,一想到家里有人等,特别是等的人是湑彥,他就觉得体内仿佛被人燃了把火。
      滚烫的温度似乎能把一切都融化掉。

      闻言,湑彦眼底滑过犹豫,但仍答应了下来。
      三日后,他将敖翰飞送出城,旋即躲进了小楼,鲜有出户。
      又过十天,小楼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撞开。
      湑彦不及反应,瞬间落入了一个硬朗滚烫的怀抱中。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双唇带着急切和霸道,失控般压在他的唇上,死死不愿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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