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性难辨（BL）》天***愉

3、3

　　倾盆大雨在午後停止了强有力的攻势，但铅灰的天空却没有放晴，依旧浓云滚滚，阴霾无光。

　　下午六点C区死者家中。

　　华丽的灯饰照射出明黄温馨的光芒，可往日幸福和谐的家中此时却哀嚎连天。

　　在警局哭晕了几次的女人坐在沙发上仍掩面哭泣，似乎想用自己全部泪水唤回枉死的儿子。

　　男人红著眼，目光呆滞地立在一边，自认尸到现在的几个小时仿佛苍老了数十岁。

　　男孩卧室，尚韵维站在窗前认真检查遗物，希望能从中发现破案的重要线索。

　　尹航一动不动，神情复杂，一半是对死者和家属的同情，一半是对凶手的愤怒。

　　[今天是我交换学习的第六十天，我和大家已经打成一片，晚上我们K了歌，非常开心，真希望以後还能像今天一样快乐。]

　　原来是转学生…

　　“尹航你那有什麽发现麽？”合上日记本，尚韵维转过身问向靠在墙边发呆的人。

　　“啊！呃…那个…”猛地回过神，尹航忙迈出一步，尴尬地摇摇头。

　　“咱们是来办案的，不是让你来流露感情的。”尚韵维叹了口气走到垂下头的尹航身旁，“我知道对你来说可能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第一天入职就有这麽大的案子，对新人确实是个挑战，但你要学会抛开个人感情，找出凶手才对得起死者和他们的家属。记住，能侦破案件永远靠的是线索和证据，不是你的喜怒哀乐。”

　　“恩！对不起尚警官！以後我不会这样了…我现在就去查…”

　　尹航重重点了点头，惭愧地不敢再看尚韵维。

　　“啊，两位警官，这里还有我儿子一些东西…你们看看有什麽帮助麽。”男人忽然出现在卧室门口，怀抱一个崭新的纸箱。

　　望著尹航接过纸箱，尚韵维绕到男人身旁，“您儿子是两个月前刚转的学？”

　　“哎…是啊，我儿子原来是L大的，但L大和J大是联谊学校，每年都有学习好的孩子作为交换对象到对方学校学习，我儿子才大三开始啊！！没想到…都是那些可恶的畜生毁了我儿子！！！警察抓住他们！！杀了他们！！！！”男人越说越激动，最後竟死死扣住尚韵维的双臂，老泪纵横。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的，先冷静一下…”

　　如果没错的话，这所J大…

　　“哦！尚警官！你看这个…”小心翼翼整理的尹航，忽然举过一张照片。

　　“啊那是刚转校不久学校艺术节的年级照，里面还有不少学生的朋友家属。”男人擦著泪探过头解释，当望到自己孩子的笑脸时，终於抑制不住，放声痛哭，“看那时我儿子多开心…笑得多好…呜…我…”

　　“叔叔您别哭了…这样会更伤心的，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的！”尹航一边抚著男人安慰，一边将照片交到尚韵维手中。

　　拿过照片看了几秒，尚韵维的眉头便轻轻拧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我可以先拿走这张照片麽？我想对两所学校调查调查。”尚韵维盯著照片思索。

　　“可以可以…只要能尽快找到凶手，为我儿子报仇就行…”

　　尹航扶著男人走出卧室，女人腾地从沙发上弹起，扑住随後走出的尚韵维尖叫，“有线索了吗！？有线索了吗？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啊！！”

　　“阿姨您冷静一下，我们会马上调查的！您别哭了…”尹航左手扶著男人，右手拉住紧抓尚韵维不放的女人。

　　“两位放心吧，只要有凶手的消息一定通知你们。以後还要你们多多合作。”

　　尚韵维把女人重扶回沙发，又安慰了男人几句才带著尹航离开。

　　阴云把平日晴朗的傍晚遮得提前进入了夜晚，街边滩滩未干的水迹，倒映著它们身旁的景物。

　　“怎麽了尹航？从刚才开始就不说话？”

　　走过几个路口，尚韵维才侧头问向一直低头跟在身边的尹航。

　　“没…就是鼻子有点酸，觉得他们失去这麽大的儿子挺惨的，我都怕他们支撑不下去。”

　　“是很残酷，那些凶手确实可恨…可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为的是什麽。对了，你刚才给我看照片是想说什麽吧？”

　　尚韵维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发现，而是反问向尹航。

　　“是啊！我在照片里看到他了，就是今天在警局很猖狂那小子，没想到他也是J大的，在那麽多人里真显眼。”

　　“恩。除了他…没看到别的什麽？”尚韵维若有所思地打住。

　　“啊？还…看到什麽？”尹航探过头，望向尚韵维静如水的眼眸。

　　“第一个死者。”缓缓道出的话语，比猛然说出的更具震撼，不是身体，而是心灵。

　　“啊？！在…在哪？”尹航打个冷战，觉得周身有些发麻。

　　“我就是觉得像，不过因为太多人在里面，人又那麽小，所以回去还要让技术科再做鉴定。如果真是这样…J大就有问题了…”

　　“是啊！是啊！可能凶手就在那里！也可能是凶手对J大怀恨在心，对那儿的学生报复！还有可能…”

　　“饿了吗？咱们去吃饭吧。”

　　尚韵维打断正种种猜测的尹航，话题一下转了一百八十度。

　　“哈？啊…哦…你这麽一说，还真有点饿了。”

　　跟尚韵维学习，首先就要锻炼头脑灵活，适应脑筋急转弯。

　　“那走吧，这家面馆看样子还不错。”话闭，尚韵维率先拐进路边餐馆。

　　不大的餐馆热闹非凡，正赶晚餐时段，食客们有说有笑，谈论千奇百怪的话题。

　　尚韵维和尹航坐在角落的位子，很快刚点的碗面便热腾腾送上。

　　“尹航今年多大？住哪啊？”咽下一口热面，尚韵维抬起眼笑看向受宠若惊的尹航。

　　“啊…二十三啦…家离警局挺远的，所以正申请住警局宿舍呢。”尹航捧著碗笑呵呵回答。

　　“哦…应该住离局里近的地方，以後说不准就得半夜出队。”尚韵维依旧挂著笑。

　　“啊…是啊。”尹航抓抓头，笑的腼腆，“那个…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你笑…”

　　“呵是麽？你不会是很怕我吧？我不笑的时候很吓人麽？”

　　尚韵维望著尹航红扑扑的脸，笑得温柔。

　　“不…不是！不是…就是…感觉挺严肃的…不过工作嘛，就得有严肃的态度，我以後得多多学习。”说著尹航忙低头吸进一大口面条。

　　“恩，说的对，工作的时候要的就是严肃认真。呵呵…不过吃饭的时候就没必要了。”

　　“恩恩…看你年轻有为…能问问你多大了麽？住哪呀？也住宿舍吗？平时都什麽爱好啊？我平时最喜欢运动，身体好了才能抓犯人。”

　　原来尚韵维并没有想象中的严厉可怕，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呵呵你问题还真多。我比你大四岁，生日刚过完，二十七了。现在住自己租的房子，不太喜欢和太多人住。爱好…和你一样，喜欢运动，有空再看看书，不过一般都看不了几页，因为局里经常打电话过来要忙案子。”

　　“大四岁？真看不出…真希望四年後的我能和你一样…不过说回来，我也想自己住，可是没钱啊，等工作一段後再搬出来住…再说…”

　　忽然尚韵维摆在桌上的手机振动响起，尹航忙停下话题，专心望著他接起电话。

　　隐约中，能听到来电人的声音。

　　“喂？韵维啊，我去张法医那查了，没什麽新发现，死者身上都是学习的东西，连手机都没有。”小高的声线逐渐涨起，激动人心的发现似乎还在後面。

　　“哦知道了，我倒是有一点发现，明天到局里开会再说。”尚韵维不自觉掏出口袋中的照片，望著照片中一张张笑脸，眉头皱了皱。

　　“等等，别挂别挂，我还有个发现！那个混小子我查到他资料了！叫晏蔷！真够衰的，还起个女孩名。不过怪不得那麽狂气呢，他家背景可厉害了，有钱有地位，VO贸易公司听过吧？那的董事就是他爸，下面那些小公司更别说了，而且啊，他还有个哥哥，才三十多岁就是总公司的总经理啦，听说人挺和善，比那小混蛋强！对了还有，那小混蛋在J大上学，不过用屁股想也知道，这麽个纨！子弟能学习好麽！反正就跟今天看见的人似的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听著小高炮语连珠地汇报，尚韵维都有些哭笑不得。

　　“好我知道了，你了解的够详细，不过就是没了解到该了解的人身上。”

　　“我就是气不过那小混蛋的狂傲！好了好了不说了，再说我这刚憋下的气又窜起来了。你还和尹航在一起呢吗？外面又开始下雨了，你们早点回家。”

　　重要事件汇报完毕，小高也不多浪费电话费，匆匆挂断了电话。

　　“这小高真能说。呵呵，尹航干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每个人的特点了，都有他们的可爱之处。”放好手机，尚韵维抬眼看向正举著照片仔细端详的尹航，“又发现什麽了？”

　　“啊？没有…就是想看看照片，多学学你的洞察力。”尹航忙放下照片，快速喝掉碗底的汤。

　　“慢慢来吧。哦，刚小高说外面又开始下雨了，趁雨小咱们赶紧走吧。今天我来买单。”尚韵维抬起手招呼服务生结账。

　　“呀...这不大好吧…还是我来吧。”尹航推辞，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下次等你做出成绩再来请我，到时候我肯定不来吃面哦。”

　　“呵呵，那好吧！一言为定！”

　　站到餐馆门口，才看见雨水自黑暗的天空哗哗降落，击到地面，溅起层层水花。

　　“没想到这麽一会儿就下起来了。我没带伞，你…”望著灯光闪烁的街道，尚韵维才想到眼前的问题。

　　“嘿嘿，走吧，我带伞了。”说完，尹航自包中掏出雨伞撑开。

　　深色的碎格伞面立刻为两人挡住不停降落的雨滴，两人靠拥著，肩并肩踩著浅浅流动的水纹向车辆来往的主路走去…

　　* * *

　　翌日，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几日来的阴郁被昨天的雨水统统卷走，洗刷过的建筑、车辆在灿烂的阳光下泛著亮光。

　　奔波的人们因天气影响心情，阴霾的时候少不了郁闷，放晴的时候却又多了些快乐。

　　C区某居民楼，老爷子拎著一袋垃圾，边笑骂著楼门口的老太太，边一步步朝楼内侧隐蔽的垃圾回收桶走去。

　　“哎哟哟！老婆子你可真有意思！你说不行就不行啊？管我一辈子了，现在还这麽唠叨，说你什麽好！”

　　“我这麽一直说你还这样呢！要是不说得成什麽样了啊！快点倒完垃圾陪我去小四子家打麻将！”

　　“嘿！我要是听你的还真见鬼了！今天怎麽的我也得陪老孙下棋去…哎哟今天这垃圾怎麽这麽多啊，都怪昨天下雨，让人没法出来倒…哎…”

　　老人叹著气踢完堆高的黑色塑料袋，再扔上自家的垃圾，不想堆高的垃圾袋失去平稳，稀呖哗啦纷纷滑落。

　　“哎哟…怎麽回事…这是什麽啊…”老人揉揉昏花的眼睛，靠向黑色袋子後的惨白。

　　“啊！！！！！！”

　　赫然间，恐惧的尖叫暴响整条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