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折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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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花》
仙雾之都位处奥斯多，它以巧夺天工的工业技艺闻名全国。当地居民喜欢称自己为奥斯多人而非列兹曼人，他们大都延续代代传承的风俗习惯，较之列兹曼其它地区，奥斯多独树一格。
每年十月，奥斯多举办为期三天的嘉年华会庆祝丰年，人们穿着传统服饰游行、表演歌舞哄抬气氛，麦麴发酵的生啤酒更是全天候大量供应，这样盛大的活动吸引了无数海内外的观光客。
刚满二十岁的维妮，专程从纽伦堡回家；同行的还有仪表堂堂的霍华•琼斯先生，他是琼斯集团的长公子，维妮和他正在热恋中。
伊凡星期四便从爱德华学院返家，今年是我们共度丰年庆的第六个年头。刚入高中的他又长高了，个头已超过伟岸的义父。穿着十八世纪传统的皮革膝裤，伊凡的模样帅气极了。当他靠近我，衣襟陇着翩翩的铃兰香气。他将刚摘下的香花儿给我，只要经过杏花林，他总会顺道带些小花。说也奇怪，对这种天散凝露的馨香味道我特别迷恋，深陷其中。
今天，我穿着一身奥斯多的传统服饰‘登尔’，蕾丝紧身束腰、白色镶蓝围裙，头梳两根长辫，装扮就像从前的农村姑娘。我将香气充盈的花儿放进裙兜里，央求道：“伊凡，待会儿猎枪射击，你一定要帮我，宝拉和我打赌，如果我赢了比赛，她就把‘毒枪’乐团的签名照送我。”
伊凡用力揪我的鼻头，打量我夏天晒成的棕色肌肤。“你个疯丫头，整个暑假就知道到处去野，明年怎么进爱德华？”
“谁说我要进爱德华？”语气很是不屑，贪鲜好玩的我对八股的学院派作风非常感冒。“待在那里的人全都是书呆子，我喜欢坎贝堡，海边的人可要比山区的人热情许多。”看着他光洁白皙的脖子，真想上前咬一口。
“莉亚……你知不知道坎贝堡哪儿有很多亚勒……”
担心射击比赛的结果，我急得打断他：“……伊凡，快帮我想想办法，待会儿我该怎么赢……”
他笑笑。“让我想想吧……”
听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有他帮忙，水到渠成。晚上家里举办一场派对，招待几个大人物来品尝庄园里的葡萄酒。管家里昂忙进忙出，趁他不留神，伊凡摸进他房间，偷走了地下室枪械库的钥匙，从库房里拿出几个弹匣和泵弹的夹管。
他解释给我听：“比赛用的猎枪是单发式的候装设计，它在枪管下有个发射槽，你在射击前，悄悄将散弹匣套在上面，这样你一次就可以发射数枚弹头，机率会比别人高些。”
我跳起来抱住他，朝他英俊的脸上给个大啵儿。“伊凡你真棒！棺材里的朗赛德爷爷都要偷笑了，不愧是机械天才，朗赛德的骄傲啊……”
他一把推开我，抹掉满脸的口水。“你要注意，万一这个散弹匣与枪管不和，你就用夹管中间的铰来退壳、然后重新上膛。”
我笑得眉飞色舞，少女冠军的美梦诞生了，赶紧将这两样精致的宝贝塞进裙兜里。牵起他的手，开心道：“走吧！游行快要开始了。”
伊凡开车，我们两人一路上嘻嘻哈哈，不到半小时就来到城镇。
游行正在进行中，到处人满为患，好多人戴上彩绘面具以增加嘉年华的热闹气氛；过去君权时代，贵族秘密出游，总是戴上面具不让百姓见其真面目。这种猜猜我是谁的游戏，诡异惊悚，用在舞会庆典上增添许多趣味和神秘感。
我为伊凡挑了个黑鹫羽的狐狸面具，配上他灿烂的金发简直美不胜收。打他经过的奥斯多姑娘，有的含情脉脉，有的抛尽媚眼，叽里咕噜一阵后，接下来就是咯吱咯吱的痴笑。
他扯下面具，抓住我的手，掉头就走。我大声埋怨，明明就很好看，他到底在别扭什么？过了一个街口，他恢复沉着，轻轻告诉我，人潮太多，戴面具不合适。叮嘱我，一定要牵紧他的手，不要走丢了。
费加洛旅馆旁有个‘拖巨木’的大力士比赛，铁链套在选手们的脖子上，在规定的时间内，谁先将上噸重的树身拉到终点，谁就获得胜利。我的视线被涌动的人群遮挡，伊凡干脆背起我。
手腕上系着一条紫色发带，上面被我绑了数串铃兰，手一挥，香味扑鼻，神清气爽。我们继续随着游行队伍前进，伊凡背着我，我圈着他，在他耳边喃喃低唱。
“莉亚，丝带刮到我的眼睛啦……”伊凡闷哼。
我赶紧脱掉发带，顺手塞进他的口包里。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他气喘吁吁，有点口齿不清。
天知道，我哪里会饿？里昂准备的早点到现在还没消化呢！只是伊凡的背已经汗湿了一片，我不忍心让他再背着我。于是说：“好！前面那摊的香肠看起来很可口……”
放下我，伊凡明显轻松不少。“那边有块树荫，你先去占个位置，我买了东西就回来。”
我在树荫下乘凉，整条街的商家因为嘉年华带来的人潮，个个生意火红，连个坐下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奥斯多香肠和生啤酒是天生绝配，来这儿的人，不能免俗地一定会尝尝它的滋味。店门口前大排长龙，伊凡还在队伍之中，我正庆幸有这么一块清凉的地方可以歇脚。
“小姐，请问费加洛旅馆怎么走？”一个黑发男子操着生涩的列兹曼语问我。
我站起身，朝相反的方向指去。“嗯……往回走……直到红色招牌的地方左转就行了……”他的表情很困惑，我又换了个语言耐心解释，他摇头，显然还是不懂。看他满头大汗，无助可怜的样子，我比手划脚，鸡婆地要他跟我走，一起到红色招牌的店家。
送走问路的人，前后不到几分钟，待我返回树荫后，伊凡已经不再店门口了。我跑去问香肠店的老板，他说不清楚，后排客人好心地告诉我，高瘦金发的伊凡刚跟两名男子往摊位的右手方向离去。拧着眉，没来由地感到不安，心想伊凡不可能不交待一声就径自走人，打手机他也不接听，难道是遇见朋友了？
我跑进右边的小巷，里头是条窄道，没有任何商家，只有住在附近的老人在门口抽烟聊天，还有一些游行中喝醉的年轻人蹲靠在墙边醒酒。
穿过窄墙甬道，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里昂说他没收到伊凡的消息，我交待所在的位置，挂线后，继续搜寻。这里已经偏离了市集要道，游人也越来越稀少，不远处是个足球场，后方还有个水蓝色的大水塔。
球场上有个东西吸引了我的视线，拔脚冲过去！紫色的彩带在空中翻飞，铃铛般的润珠白蕊已成朱土里的残花斩泥，我想，伊凡遇到麻烦了——
作者有话说第6章 06 折花
